酒家中,深夜依旧灯火通明。

  从昨日起,这里就封禁了,没人能进也没人能出。

  所有人都盘问了一遍毫无收获,何舒明不免心急。完颜和于在外一整天也没有半点消息,完颜和雅也什么也没带回来。

  几人坐在大堂,坐在一张桌上却没有说话。

  陛下的反应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极致的平静和沉着,果决的做出任何决定,没有半分犹豫。

  只是吩咐所有人出去找,他一整日都在楼上的房间,和容涵呆在一起。

  “大哥要陈娇娇干什么,我始终没想明白。”

  没人能想的明白,何舒明摇头,叫大家都去休息吧。

  完颜和于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水,一言不发的又跑了出去。

  他这两日的焦急和担心,和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完颜和雅和何舒明对视一眼,都担心的看向三楼紧闭的房间。

  房间里,容涵紧张的不停的吞咽。昨日是成功了,她好像也看到了想要的结果。

  虽然陛下只命她来房里,一整日不曾说上一句话,但好歹是好的开端。

  陈娇娇死定了,而她是唯一的代替。

  她小心的撇了眼靠在床上看书的男人,总得给陛下一点时间,一小点时间,等他忘记,等他接受。

  想着她忍不住抿唇,一抬眼却直直的对上男人冷漠的眼眸。

  倏尔吓得她一颤,不知道他何时放下书看过来的。

  “昨晚你也听到声音了,为什么没有出来?”

  手颤的控制不住,男人沉沉的语气似乎随意询问,但眼神如针刺探人心。

  让人下意识的无法在他面前说出任何谎言。

  她支吾的嗯啊了两声,“臣,臣妾太害怕了,所以不敢随便出来,就和小翠呆在一起。”

  女人缩成一团,垂头搅着衣角。

  祁宴看了会儿,重新拿起书。这样看她骨架子还是大,缩不成她那么小点,像白勺子里的汤圆。

  他没有表示相信,或是不信。一夜到天明,他不睡,容涵也不敢。

  不停掐自己的胳膊保持清醒,怕睡梦中乱说什么。好不容易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想必该来人请示陛下该怎么办了。

  门被敲响,容涵得到了片刻喘息,躲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话。

  “陛下,昨日我们已经找了附近,您说我们需不需要拦在出入口?”

  完颜和于一晚上没有回来,早上就传出消息。

  他不惜暴露自己的位置,甘愿将自己身处危险中,想吸引完颜和成抓他回去。

  何舒明半是无奈,半也是感慨。也将这个事告知了祁宴。

  祁宴放下书,侧头看了眼窗外,开口,“不用,不必将这事闹大。去吧。”

  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下,看他也没有因为昨日的打扰有任何不适,何舒明最终只说了句是。

  下去继续寻找,他没提起大海捞针般的可能性,祁宴也没问。

  *

  信送到男人手中,打开完颜和成看了眼笑了。

  陈娇娇有点好奇的侧头撇了眼,他伸手递给了她。

  “娇娇想要一个朋友陪着吗?”

  信上说找到了完颜和于的位置,问要不要带回来。

  想起他曾经说大哥找到他会杀了,她那时候只当是玩笑话,现在她相信了。

  陈娇娇摇摇头,揉了手中的信。

  “不需要。”

  在这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有些无聊,只能日日和禾禾呆在一起,找些东西玩。

  三人在屋子里像是三角形,他坐的不近不远,从不打扰。

  只是看着,她都嫌弃无聊,他却像是津津有味。

  在宫中多少优秀的秀娘围着教,她都不肯学,到这却学着禾禾三脚猫的功夫。

  “娇娇小心手,别伤着。”

  话音刚落,针尖就扎到手指,陈娇娇呀了声,下意识的甩开。

  “你能不能别说话,就怪你!”

  完颜和成嗯了声,递上个白色的帕子,“对不起。”

  他驱动轮椅过来些,包住她的手指,用了点力气按住止血。

  血一点点的染红白色的帕子,像是白雪中星星点点的腊梅。

  陈娇娇垂头盯着,像一盆凉水瞬间浇熄了她的火气,发不出火的感觉难受的浑身痒痒。

  而且,莫名其妙的后悔刚刚吼他了。

  从前,父亲母亲对她是疼爱,下人对她是敬畏的顺从,阿无从不依着她,从没有一个人像完颜和成这样。

  奇怪的全盘接受,不是包容,只是接受。

  可以将她的错误当成自己的,接受她的脾气和怒骂,然后归结在自己身上,哄她。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陈娇娇猛的抽出自己的手,自己用帕子擦了擦。

  就痛了一下,已经不流血了,但她也不想再绣花了。

  趴在桌上,余光中他重新回到原位。

  气氛诡异,禾禾紧张她伤了手指,也僵硬的不敢说话。

  安静的心烦,陈娇娇先开口,“好无聊,禾禾你说说你家吧。你家住哪,为什么被人卖到奴隶市场啊,家里还有什么人?”

  她如同打探户口似的,禾禾紧张的结巴了下,“我,我就住在钱门镇,家里以前有爹娘,姐姐和弟弟。”

  “你为什么卖掉自己啊,家里没有钱了吗?”

  “是,是的。”

  说着禾禾垂头抹了把眼泪,许是从来没有人在乎,突然被要伺候的贵人们问起,心里很不是滋味。

  “前几年闹旱灾,地里的东西都死光了,没东西吃,大家都吃不上饭。娘,娘就被爹卖掉了,卖给别人做小老婆了。那时候娘可以偷点东西给我们吃,但都被父亲抢去给弟弟吃了。姐姐生病,就死掉了。后来,娘被人逮到,就被打死了。”

  她哽咽到说不出话,陈娇娇皱了眉,好像之前是听父皇说过一次旱灾。

  朝廷没少拨款啊,派人送去了大批的物资。

  旱灾对她而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于他们而言是切实的灾难。

  禾禾见她似乎有点不高兴,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继续。”

  完颜和成看了过去,侧面她小脸圆圆的,粉嫩的鼓起,还真是叫人忍不住想伸手。

  娇花不懂野花,太正常不过了。面对面坐着年纪相仿的两人,完全不同命。

  多可笑,他和小宴又何尝不是呢。

  “旱灾过后,家里能换的东西都换干净了。爹开始酗酒,越发暴躁,回来就打我和弟弟。有一天弟弟没能讨到钱,他没钱买酒,差一点弟弟就被他打死了。他欠下赌债,就用我抵债。后来我偷偷跑了出来,可我已经是奴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回家。他就想出了个主意。”

  禾禾垂着头,慢慢的说,不停的轻颤。

  只有说娘和姐姐死的时候哭了,现在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陈娇娇坐在对面,听着她一点点的诉说自己被卖的七次的经历。

  每一次都偷跑出来,她藏不住钱,被打到全部交了出去。她爹拿钱,就再去赌博。

  可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有几次她差一点要被抓住打死。

  在乱葬岗睡过觉,藏在死人的身下逃过一劫。

  她被卖过多次,小镇子本就不大,久而久之大家也知道了。所以她不能回家,只能在奴隶市场里苟且求生。

  最后一次,被他们买了下来,带到了这里。

  没人管她该如何逃跑,要如何活下来。

  她爹只在乎钱到不到手,赌债能不能还的上,明日还有没有大酒喝。

  她的弟弟只求着她想买新衣裳,想上学堂,想吃好吃的。

  不知足的蝙蝠,爪子嵌入她瘦弱的身体,强行吮吸着鲜血。

  越听,她脸色越沉了下来。揉捻着耳垂,等到禾禾安静下来。

  “你恨你父亲吗?”

  禾禾没想到她突然这么问,下意识的摇头又缓缓点头。

  恨吗,好恨。

  娘,姐姐,她们猪狗般祈求活下去的资格,但他没有半分恻隐。

  要不是他用他们姐弟三人威胁娘,娘也不会铤而走险,去偷主人的东西。

  要不是他不同意姐姐喝那一碗米粥,姐姐也不至于在饥饿和病痛的折磨下丧生。

  要不是他,她不会像狗一样被四处卖,无处落脚!

  “恨!”

  她抬起头,眼眸中藏着怒火,第一次这么大声的说话。

  咬牙将积压在心中的所有,爆发出来。

  恨所有冷眼旁观的人,恨不能主宰命运的自己。

  陈娇娇勾唇,揉捻着耳垂,似乎在想什么,侧头对上完颜和成平和的眼眸。

  “今天我给的提示,是杀了她父亲,用这个杀。”

  她抽出头上的簪子拔开成为了一把小刀,完颜和成挑眉笑了下,竟然从没发现。

  没想到会是这个要求,不过,“可以。”

  他一直觉得她真的生气的时候很美,刹那间绽放的玫瑰,芬芳馥郁。

  生气了反倒会比平日更沉静,甚至含笑。能安静的等待,动动她的小脑袋再做出决定,像是舔舐爪子的小狐狸了。

  陈娇娇伸手递给推门进来的吴,“用这个杀哦,然后丢在那。”

  “是。”

  门重新被关上,看着自己的簪子被人拿走,之后估计再也捡不回来了。

  陈娇娇闭了闭眼,又转回头。父亲留下唯一的东西,跟了她数十年了。

  陛下应该还认识这个簪子吧,只要查查死的男人是谁,他的女儿,就能查到是谁买走了她。

  已经不想再等待了,很想很想见到他。

  但,她无法确保的是完颜和成守信用,真的用这个簪子杀人。

  对上她探究怀疑的眼神,完颜和成歪了歪头,做询问状。

  “做人最重要的是诚信,王子不会做那般下流的事吧。”

  他笑了下,没做任何回答,陈娇娇本就心烦,现在更是烦躁。

  男人占了所有主导权,她像是在他鼓掌间撕咬的小虫,一点作用也没有,白白惹人笑话。

  “今日应该不止十个时辰了,明日王子可否少来一会儿。您在这,我不自在,我很烦您。希望您至少遵守这个游戏规则,别那么恶心。出去!”

  吼出声后,她愤愤的转身,“禾禾,走,沐浴睡觉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桌上摆着一盒包装精美的玫瑰酥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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