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莫回首一脚踏上甬江市的大地，他的流浪生涯悄然启动。
他的流浪之旅，没有人提供剧本。
直到那一老一少离去很长时间，莫回首才从地上站起。他呆立原地久久不愿挪动脚步，脑子里一片混沌，一切犹如梦境，他甚至开始怀疑刚才和那位老者的对话是不是来自于自己的幻想。
摊开手心黑痣犹在。
莫回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这个月朗星稀的深夜，莫回首踟蹰而行，空旷的街道上，他形单影只，没有同行者，偶尔会有一两辆汽车从他的身旁风驰电挚驶过。
望着他身后孤寂的影子，莫回首不禁质疑这样的流浪意义到底何在，难道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女孩对自己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得可以放下一切、不顾一切远离纷扰？
可是他又放下了吗？
沿着这条街道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眼前出现了一汪湖水，湖的旁边有一座开放公园，夜色中看不清名字。莫回首沿着湖边的树林穿行，终于在幽深处的路边发现了几间亮着灯光的房子。
墙上昏黄的白炽灯映衬出这家旅店的名字。
“月湖旅社”。
吧台里看不到人，莫回首把拎包放在地上，手指关节才在吧台上敲了两下，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闪电般从吧台后面的钢丝床上蹦起，身上披着被子，朝莫回首翻了翻眼皮，抬起手背揉起眼睛来。
“老板娘，有房吗？”莫回首把目光落在墙上的价目表上。
“有。”
“单间什么价格？”
老板娘悄声无息把莫回首上下打量一遍：“六十。”
这个价格还算公道。莫回首四处巡视，是一家难得一见的老旧旅馆。除了设施陈旧外，地板已经泛黄，破损也很严重，踩在上面吱吱作响。
“能便宜点的吗？”莫回首脱口问道。
时至今日，讨价还价已成为常态，尤其是这类街头巷尾的小规模交易。他试图再挤掉一部分水分。
老板娘当即给他抛了个白眼。
“长住也不行？”莫回首补充一句。
“住多久？”
“也许一个星期……也许要一个月，不过保证不低于一个星期。”
“五十，不能再便宜了。”老板娘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莫回首默许了这个价格，掏出身份证，开始办入住手续。
这时，莫回首的眼睛盯在吧台上的一部电话机上，试探问道：“这部电话号码多少？”
“什么意思？”老板娘一脸警惕。
“我……接下来想在这座城市找一份工作，需要留电话号码，想借用一下……”
老板娘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名片，往莫回首面前一扔，“号码这上面有。”
莫回首只是瞟了一眼，这一瞟，他不由“咦”了一声。
与此同时，老板娘也同样“咦”了一声。
两人同时对视，目光中均是疑虑重重。
莫回首亮了亮名片，率先问道：“老板娘，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怎么是七位数？八位才对呀？是不是印错了？”
老板娘强忍住心中的疑惑，奚落道：“怎么，你们那儿的电话号码已经八位数了？”
“哪一年的事，早就升位了。”
老板娘冷笑一声，不再理他，两只手指夹住莫回首的身份证，在桌面上刷了两下，甩到莫回首的面前，冷冷道：“小兄弟，你这身份证假的吧？”
莫回首一下子跳了起来，抓起身份证反复辨认了正反两面，斩钉截铁道：“你好好看看，哪儿假了？”
老板娘嗤笑道：“老娘开了十来年的旅馆，假身份证见了无数，可没见到这么作假的？把我当白痴了？”
莫回首气急败坏叫道：“这是我两年前大学毕业后办的……对了，傍晚购火车票还用它来着，总不至于售票系统也识别不出来？”
老板娘越听越糊涂，不想再纠缠，脸色忽然轻松起来，“我们是小旅馆，即使没身份证也不要紧的，派出所未必会查，但总不至于用一张假的一塌糊涂的证件来糊弄吧……我先给你开了一个星期的房费，一共三百五，押金一百，共四百五，付钱吧！”
莫回首可不想就此罢休，提高声音不依不饶道：“如果我这张证件是假的，我付你双倍房钱！”
中年女人蓦然爆发，不耐烦呵斥道：“小伙子，你到底住还是不住？”
“当然住了……大半夜我和你穷开心？”
“四百五，四百五，赶紧付钱！”女人的口气不容拒绝。
莫回首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伸手掏口袋，抽出五张百元大钞，递给女人。
女人一接触钱，本能把五张百元大钞放到灯光下照了照，才瞄了一眼，便以极快的速度移至眼前，数秒后，脸上怒气渐盛，愠怒道：“小伙子，你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又怎么啦？”莫回首直打鼓。
“小小年纪，居然用假钱来忽悠老娘？”中年女人不假思索把手中的纸票摔在莫回首的脸上。
纸票在空中翩然飘飞，慢慢悠悠坠落地上。
莫回首无力争辩，屈辱地弯下腰，一张一张把纸票捡起。
当莫回首捡起最后一张钞票时，不经意看到了钞票的发行日期，就在这俄顷间，他的脑子突然“嗡”的一声炸开，接着灵光一闪。
他忙不迭立身，慌乱的目光快速搜索，终于在吧台的一侧墙上，看到一本翻开的挂历。
裸露的那张纸上，赫然写着——
1998年5月11日。
日期的上面，还有更详细的标注——
戊寅虎年，四月十六。
他的流浪之旅，没有人提供剧本。
直到那一老一少离去很长时间，莫回首才从地上站起。他呆立原地久久不愿挪动脚步，脑子里一片混沌，一切犹如梦境，他甚至开始怀疑刚才和那位老者的对话是不是来自于自己的幻想。
摊开手心黑痣犹在。
莫回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这个月朗星稀的深夜，莫回首踟蹰而行，空旷的街道上，他形单影只，没有同行者，偶尔会有一两辆汽车从他的身旁风驰电挚驶过。
望着他身后孤寂的影子，莫回首不禁质疑这样的流浪意义到底何在，难道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女孩对自己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得可以放下一切、不顾一切远离纷扰？
可是他又放下了吗？
沿着这条街道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眼前出现了一汪湖水，湖的旁边有一座开放公园，夜色中看不清名字。莫回首沿着湖边的树林穿行，终于在幽深处的路边发现了几间亮着灯光的房子。
墙上昏黄的白炽灯映衬出这家旅店的名字。
“月湖旅社”。
吧台里看不到人，莫回首把拎包放在地上，手指关节才在吧台上敲了两下，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闪电般从吧台后面的钢丝床上蹦起，身上披着被子，朝莫回首翻了翻眼皮，抬起手背揉起眼睛来。
“老板娘，有房吗？”莫回首把目光落在墙上的价目表上。
“有。”
“单间什么价格？”
老板娘悄声无息把莫回首上下打量一遍：“六十。”
这个价格还算公道。莫回首四处巡视，是一家难得一见的老旧旅馆。除了设施陈旧外，地板已经泛黄，破损也很严重，踩在上面吱吱作响。
“能便宜点的吗？”莫回首脱口问道。
时至今日，讨价还价已成为常态，尤其是这类街头巷尾的小规模交易。他试图再挤掉一部分水分。
老板娘当即给他抛了个白眼。
“长住也不行？”莫回首补充一句。
“住多久？”
“也许一个星期……也许要一个月，不过保证不低于一个星期。”
“五十，不能再便宜了。”老板娘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莫回首默许了这个价格，掏出身份证，开始办入住手续。
这时，莫回首的眼睛盯在吧台上的一部电话机上，试探问道：“这部电话号码多少？”
“什么意思？”老板娘一脸警惕。
“我……接下来想在这座城市找一份工作，需要留电话号码，想借用一下……”
老板娘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名片，往莫回首面前一扔，“号码这上面有。”
莫回首只是瞟了一眼，这一瞟，他不由“咦”了一声。
与此同时，老板娘也同样“咦”了一声。
两人同时对视，目光中均是疑虑重重。
莫回首亮了亮名片，率先问道：“老板娘，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怎么是七位数？八位才对呀？是不是印错了？”
老板娘强忍住心中的疑惑，奚落道：“怎么，你们那儿的电话号码已经八位数了？”
“哪一年的事，早就升位了。”
老板娘冷笑一声，不再理他，两只手指夹住莫回首的身份证，在桌面上刷了两下，甩到莫回首的面前，冷冷道：“小兄弟，你这身份证假的吧？”
莫回首一下子跳了起来，抓起身份证反复辨认了正反两面，斩钉截铁道：“你好好看看，哪儿假了？”
老板娘嗤笑道：“老娘开了十来年的旅馆，假身份证见了无数，可没见到这么作假的？把我当白痴了？”
莫回首气急败坏叫道：“这是我两年前大学毕业后办的……对了，傍晚购火车票还用它来着，总不至于售票系统也识别不出来？”
老板娘越听越糊涂，不想再纠缠，脸色忽然轻松起来，“我们是小旅馆，即使没身份证也不要紧的，派出所未必会查，但总不至于用一张假的一塌糊涂的证件来糊弄吧……我先给你开了一个星期的房费，一共三百五，押金一百，共四百五，付钱吧！”
莫回首可不想就此罢休，提高声音不依不饶道：“如果我这张证件是假的，我付你双倍房钱！”
中年女人蓦然爆发，不耐烦呵斥道：“小伙子，你到底住还是不住？”
“当然住了……大半夜我和你穷开心？”
“四百五，四百五，赶紧付钱！”女人的口气不容拒绝。
莫回首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伸手掏口袋，抽出五张百元大钞，递给女人。
女人一接触钱，本能把五张百元大钞放到灯光下照了照，才瞄了一眼，便以极快的速度移至眼前，数秒后，脸上怒气渐盛，愠怒道：“小伙子，你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又怎么啦？”莫回首直打鼓。
“小小年纪，居然用假钱来忽悠老娘？”中年女人不假思索把手中的纸票摔在莫回首的脸上。
纸票在空中翩然飘飞，慢慢悠悠坠落地上。
莫回首无力争辩，屈辱地弯下腰，一张一张把纸票捡起。
当莫回首捡起最后一张钞票时，不经意看到了钞票的发行日期，就在这俄顷间，他的脑子突然“嗡”的一声炸开，接着灵光一闪。
他忙不迭立身，慌乱的目光快速搜索，终于在吧台的一侧墙上，看到一本翻开的挂历。
裸露的那张纸上，赫然写着——
1998年5月11日。
日期的上面，还有更详细的标注——
戊寅虎年，四月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