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嫁妆穿六零 第108章

小说:带着嫁妆穿六零 作者:西凉喵 更新时间:2024-08-18 15:26:41 源网站:顶点小说
  时间一晃而逝, 千禧年都过了,第三代孩子也都长大成人了。

  霍家、刑家、陈家、张家、穆家,这一二十年里, 在南广驻扎着, 家里的孩子在南广读完初中, 就送到北京去读高中, 上大学。

  一群六七个青春正茂的孩子,小的还在读高中,大的已经快大学毕业了, 都住在北京锦城巷里。

  他们这群孩子, 是南广的代表人物,锦城巷也是西南军区出身孩子们的假期聚集地。

  “霍少恒,你丫在不在?”

  “在, 干什么?”

  霍少恒,霍家的大儿子,今年刚大一,正在屋里看书, 听到刑策叫他, 推开了书房的窗户,让阳光进来。

  “休息日你不休息,看啥书呀。”

  刑策,刑昭和陈静的独子, 比霍少恒大一岁,但是性格跳脱, 看着霍少恒倒更像大哥。

  刑策坏笑一声, “霍少恒你今天没去学校你不知道, 今天上午彭书铭跟你妹表白了, 穿的西装,抱着玫瑰花,啧啧,那人模狗样的。”

  彭书铭,彭丰年的儿子,当年恢复高考的时候,彭家全家来了北京,彭家当家人彭为先早已经退休,彭丰年在后勤部工作,靠着他老子的人脉,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吧。

  到了彭书铭这一代,吃不了当兵的苦,又是独生子,大学学的是商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彭家人是想在彭为先走之前,让后辈从商。

  彭家离开的时候第三代都还没出生,时过境迁,当家人之间还有点情谊,但是小辈早就没什么来往,彭书铭那小子跟霍家千金示爱,也就是外人看着热闹。

  刑策他们自己人都觉得,彭书铭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就是看着他们彭家不行了,想攀上霍家联姻占便宜。

  “放心,晴天不会上当。”

  霍晴,小名晴天,长辈有时候也叫晴晴。

  两兄妹是双胞胎,性格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霍晴是个嫌麻烦的人,除了和表兄妹们关系好,外面凑上来的人,她压根儿就不想搭理。

  在霍晴的认知里,彭书铭肯定是外人,连熟人都算不上。

  别说表白,就是倒在她面前,她都不带多看一眼的。能帮他打个电话叫救护车最多了。

  刑策乐不可支,“你当时没看到,彭书铭还在深情表白呢,咱们的晴天妹妹,转身就走,彭书铭那小子台都搭好了,能让晴天走?晴天不耐烦,直接报警,哈哈哈,笑死我了!”

  霍少恒嘴角微翘,“最后呢?”

  “彭书铭那小子不肯放弃,走之前还来了一段酸唧唧的情诗,啧啧,肉麻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刑策和霍晴都在北大读书,霍少恒在军校,倒是对妹妹每天的学习生活了解的不多。

  “彭书铭那小子,咱们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教训嘛,是要给,但是别太过分,要是他家长辈不要脸,告状告到我爸跟前,咱们都得不了好。”

  刑策心有余悸,“你爸下手狠,别说你,咱们都得连坐。”

  一群孩子一起长大,刑策他爸看着凶,其实心里对他可心疼了。陈典和陈诚他们爸,也是疼孩子的,因为他们没有爷爷奶奶,陈玉树叔叔就多关爱他们几分。

  张家嘛,张钦叔叔是个妻管严,张嘉佳和张思齐姐弟两有时候还仗着爷爷奶奶欺负张钦叔叔,啧啧,有点惨。

  穆家,因为悠悠姐姐比他们大几岁,他们还在读小学悠悠姐姐就去北京读高中去了,等他们来北京读书,悠悠姐姐都快大学毕业工作了。穆叔叔对悠悠姐姐挺好,对他们这些子侄也挺好,但是对二胎穆继宗凶得很,那个训练量,他看了都腿软。

  算来算起,这些叔叔里面,他们这群小家伙最害怕的还是霍叔叔,霍叔叔脸上笑,一点不耽误他下手狠。

  他现在都记得,他们初中毕业那一年,霍叔叔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把匕首,把他们赶进丛林里,跟野人似的活了半个月,那简直了,这辈子都没这么惨过。

  霍少恒从小到大的训练是霍叔叔亲自抓的,比一般当兵的训的还狠,穆清阿姨不管,霍少恒的爷爷心疼孙子,让别训的那么狠,霍叔叔只说了一句:我小的时候您可没这样心疼过我。

  霍少恒去院子里走走,伸了个懒腰,扭头跟刑策说,“我爸也是为我们好,多少年没打过正经仗了?咱们要是软了,以后就完了。”

  刑策沉默了一下,又笑着了,“我不管,反正我爸妈说了,大学这几年随便我玩儿,其他事等大学毕业后再说。”

  “再说了,我要不行,不是还有你嘛。”刑策拍拍好兄弟的肩膀。

  刑策原来其实没那么想当兵,但是家里就他一个,曾祖和祖奶奶他们还在的时候,都盼望着他当兵,他没得选,后来训练了几年,霍叔叔亲自带队他们去巡视边境线,慢慢的,他的态度就改变了。

  总体来说,刑策对未来还是很乐观。

  张嘉佳和张思齐的爷爷早些年已经退休了,后来霍爷爷当了司令员,这两年霍爷爷也要退休了,估计下一个司令员是霍少恒的外公穆爷爷,等穆爷爷退休后嘛,下一个最有希望的就是霍少恒他爸。

  南广这个地方,他们几家人驻守着,偶尔有其他地方的军官调来,最多不过四五年就走了。

  “嗯,还有几年。”

  下午,霍晴回家,霍少恒冲她招手,霍晴看了她哥一眼,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杯水,“刑策又跟你说什么了?”

  “彭书铭。”

  “呵,他呀,跳梁小丑。”

  彭书铭的意图都写到脸上了,霍晴要是不知道,那真是眼瞎。

  千禧年后,人民越发富裕了,这些二代们也越发膨胀了,真以为人家高看他一眼是因为他牛批?

  简直脑子有病。

  “我听周琦说,彭书铭他爸被彭师长前头那个老婆的儿子打压,日子不好过,想拉拢我们帮他。”

  周琦是周岩的儿子,经常来锦城巷玩,和南广一派的孩子们关系都很不错。

  “你等等,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打第一遍没人接,打第二遍,外公把电话接起来。

  “外公,我爸在吗?”

  “你爸呀,和你妈出去散步去了,不在家。”穆继东笑呵呵的,“你们兄妹在北京过得怎么样?快暑假了,什么时候回来?”

  “考完试就回来,外公,我问你一个事儿。”

  “你说。”

  霍少恒打听彭家的事,还说彭书铭那小子追求晴天,穆继东一下怒了。

  “彭为先那孙子不是个正经人,凭他敢追求我穆继东的外孙女?滚他妈的,老的老牛吃嫩草,当年抛弃乡下老婆儿子,小的也是整天乱搞,当谁不知道呢。霍少恒我告诉你,那小子碰上一次打一次,打坏了外公给你撑腰!”

  霍少恒默默把手机拉远一点,外公怒吼的声音,刺的他耳朵疼。

  本来想问问家里对彭家是什么态度,现在不用问了。

  挂了电话后穆继东还是很生气,闺女和女婿都不在,他跑去隔壁找亲家霍锦年。

  “彭为先的孙子算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追求我穆继东的孙女?”

  “你别气,咱们年纪也不小了,气大伤身。彭为先人品差了点,做事还是行的,就是后辈没有出息的人,江河日下那是必然,还不允许人家挣扎一下?”

  “管他攀哪家高枝儿,恶心我们家晴天就是不行。”

  “你看晴天找你告状了吗?没有嘛。晴天的性子像她妈妈,她心里要是不高兴,只会让别人更不高兴,她既然没找咱们告状,说明她没往心里去。”

  霍锦年鬓发微白,脸上多了皱纹,只是让他更有味道,还是一个英俊有魅力的男人。

  穆继东轻哼一声,他何尝不明白,就是受不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胆子攀扯他的宝贝外孙女。

  霍容时和穆清手牵手回家,见两个爸在院子里说话,霍容时单手插兜,站在那儿听了一会儿。

  “彭家太急了,咱们家驻扎在西南,也不在北京,他们就算要找人,找周岩家也比找咱们家好。”

  “呵,你以为他们还没找过?不只周家,庄家也找过了,庄博没搭理他们。”

  霍容时这样的人都被气笑了,“他的意思,我的女儿还是他们家的备胎?”

  穆清拍拍他的手,“管他第几选择,彭家人我看不上,他们不会和咱们家有牵扯。”

  想当年,彭丰年和田甜拉拉扯扯那些事情,彭家也不是什么好人。

  田甜大学毕业出国后回来过一次,彭丰年这有妻有子的人,还想和人家再续前缘,可把人恶心坏了。

  “等放暑假了,叫少恒他们马上回来,别在北京多留。”

  “嗯。”

  家里面临的困境彭书铭比谁都明白,他更加明白,以前和他爷爷站在同一高度的那些人家,现在都看不上他们家。

  彭书铭爱玩儿,从高中起身边的女人就没断过,有自己扑上来的,也有他看上眼儿主动去追的,他彭少爷浪荡子的名号传出去后,有人问到他跟前,他只是淡淡一笑。

  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玩儿么。

  这两年,他的叔叔,也就是他爸同父异母的哥哥升到副部级,那些会揣测上意的人对他们家不友好起来,他奶奶那么大的年纪了,还有人当面讥讽她当小三。

  这么大的年纪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敢怒不敢言。

  等他终于看明白家里的困境,没有权利和人脉,他就算以后从商,也混不出头来。于是他洗心革面想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

  和他爷爷差不多出身,到现在还屹立不倒的人家就那么些,可惜,没人看的上他。

  但是,他彭书铭没有选择,必须博一把。

  又是一个周末,周琦和她哥他们出去聚会,等到半夜还不见人回来,霍晴开车出去找人。

  他们常去的地方,就那么些,跑到第二个地方,就找到了人。

  “霍小姐,您快去劝劝,要死人了。”酒店的老板看到霍家的公主过来,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慌忙把人往包房里引。

  老板使劲儿敲门,屋里的人根本不应声,隔着门板,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哭声和闷哼声。

  “各位小爷,求您诸位了,开个门。”

  “我来。”霍晴推开老板,对着门狠踢了一脚,门立马开了。

  认识的人都知道,霍晴不喜欢动手开门,喜欢用脚踢门。

  刑策伸出一个脑袋,把霍晴拉进去,门砰地一声又关上。

  开门时间太短,酒店老板只看到一群年轻人背对着门站在那儿,从他们的缝隙间,隐约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关门的时候,门带起的风,好像有血腥味。

  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他一个生意人,屋里的少爷小姐他一个都得罪不起,这要是在他这儿闹出人命,他还能活?

  老板连忙跑出去,“通知了吗?”

  “通知了,彭家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彭书铭混账了点,但是做事一直很有分寸,什么人不该惹什么人要敬着他一直心里很有数。彭丰年接到消息说他儿子喝醉酒强迫一个姑娘,他不信,他儿子不是那样的人。

  彭丰年留了一个心眼儿,托人去打听,这才知道,那个姑娘是周岩的侄女,周进的女儿。

  周岩在圈子里算是有名有姓的人,周进就很一般了。圈子里的人提起他,只说他是周岩的堂弟。

  “好好的,儿子招惹周进的闺女做什么?”

  彭丰年想不明白的事情,彭为先一下就想明白了,他叹息一声,周进是个不错的选择,和他们家结亲,周进恐怕也不会反对。

  对他彭家来说,霍家这样人家的闺女不会嫁到他们家,和周进家结亲也好,至少周进和周岩是堂兄弟,有这一层关系就行了。

  “你去把这事儿平了。”

  彭丰年皱眉,“怎么平?那边领头是霍容时的儿子霍少恒,我好歹算是长辈,我去说什么?脸面不要了?”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周家不可能不知道,你去就跟周家人道歉,说孩子喝醉了胡闹,都是咱们家的错。认错要积极,也要跟周家人说,我们家愿意负责。”彭家早就没有脸面了,要不要有什么要紧。

  “和周进家结亲?那……”

  彭为先的拐杖敲着椅脚砰砰作响,愤怒到手都在颤抖,儿子怎么看不清形势,“那是彭家能够上的人家吗?”

  彭丰年沉默,出去开车,亲自去酒店接人。

  去的时间刚好,跟匆忙赶来的周进在门口撞上。

  彭丰年故作不知,“老哥,年轻人闹着玩儿,这是怎么了,什么都不说,只说叫我来接人。”

  周进冷哼一声,“那就进去看看。”

  老板见两家的大人来了,连忙带路,这次门开了。

  大门正对着的地板上趴着一个人,前面的矮桌上摆着几样洋酒,矮桌前面和左右两边摆放着皮沙发,正对着的沙发上坐着霍少恒几个人,霍晴一个人坐左边的沙发,周进的女儿缩在右边沙发的角落哭。

  “雯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爸。”周雯委屈地喊了一声,把周进心疼的不行。

  “周琦,你说说,你妹妹怎么了?”

  周琦抬了下下巴,“地上的那个人渣喝醉了酒,欺负了妹妹,具体的嘛,我问了周雯她也不说。”

  不过看她身上的衣裳有些乱,都还齐整,估计没怎么着。

  可惜,叫霍少恒他们碰上了,正好对彭书铭有气,现成的借口,就教训了一顿。

  彭丰年气的咬牙切齿,还要顾着儿子,一脸的血。

  “儿子,儿子,你怎么样?”

  “爸。”彭书铭倒吸一口凉气,挨了一顿揍,酒也醒得差不多了,疼的吸口气,“我的肋骨好像断了。”

  “别怕,啊,爸送你去医院。”

  “慢着。”周进怒道,“欺负了我闺女这就想走?”

  彭书铭脸色苍白,忍着疼,诚心道歉,“伯父,这事儿确实是我混账,要打要骂您尽管来,我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呵,你真以为我下不了手?老子当兵的时候,你丫还没出生呢。”

  “伯父那里的话。”彭书铭看向周雯,“我是混蛋,我有错,我认罚,如果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对周雯负责。”

  “滚你妈的,想什么美事儿呢,我女儿不和你这样的人渣扯一起。”

  周雯泪水涟涟,眼睛却一直看着彭书铭那张俊脸。

  坐在一旁没说话的霍晴啧了一声,上演浪子回头的戏码吗?

  周雯别真以为彭书铭就爱上她了吧?

  有小辈在,周进和彭丰年似乎不好发挥,霍少恒站起来,带着人走了。

  “周琦,你不等等你叔叔?”

  “等他干嘛呀,我们两家又不住一块儿。”

  周琦吸了口烟,把烟屁股丢了,“走吧,今晚上我不想回去,去你们家睡。”

  “行。”

  霍晴开车,把一车人拉回去。

  不知道彭家和周家怎么解决的,后面的事儿霍少恒也没管,准备期末考试,考完回家。

  爸妈他们都催了。

  霍晴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期末考试完,她开车回家的时候,路过小河公园,看到彭书铭和周雯有说有笑的,彭书铭还搂周雯的腰。

  好家伙,这是有什么大病?和欺负你的男人在一起了?

  这事儿周琦知道一点,他叔叔本来找他爸帮忙教训彭家,结果周雯不愿意,还和彭书铭来往起来。

  彭书铭好像真的回头当正经人了,以前的狐朋狗友都断了,还带周雯回家见家长,然后就开始谈恋爱。

  “我要这么干,我爸妈非得打断我的腿。”

  霍少恒挑眉,“说什么呢?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你也别找这样的,我怕被你气死。”

  霍晴撒娇,“人家随口说说嘛。”

  “彭家真是完了,虽说师出有名,咱们把彭书铭打成那样,彭家屁都不放一个。”

  “彭家的事儿少管,机票买好了,明天回南广,你们做好准备,我估计我爸又要训我们。”

  “啊!”

  刑策、陈典、张嘉佳、张思齐、穆继宗都痛苦地嚎叫,不想训练!

  第二天,霍少恒带着兄弟妹妹提着行李准备出发,刚打开大门,一个光头和尚站在他们家大门口。

  “您找谁?”

  “贫僧找你,霍少恒。”

  “有事儿?”

  “烦请您带句话,李宝应在白云观等你妈妈穆清,你告诉你妈妈,他只等三天,过时不候。”

  说完和尚就走了。

  霍晴和哥哥对视一眼,“李宝应是谁?白云观又在哪里?”

  “不知道。”

  霍少恒有一种感觉,这个消息很重要,必须马上告诉他妈妈。

  “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回屋打个电话。”霍少恒疾步进屋。

  南广县那边,穆清接到电话,毫不犹豫地出门去隔壁找她娘亲。

  “怎么,什么事儿这么急?快来喝口水,今天的天气真够热的。”

  “出事了。”

  小时候只见过一面的李宝应,三十多年没见过,她以为他早死了。

  据霍容时爷爷奶奶说,他们年轻的时候就认识李宝应,算起来,李宝应的年纪应该比他们大,最少也年纪相当。

  两位老人前些年去世的时候快九十岁了,那李宝应有一百岁?

  林玉对李宝应这个人的脸都记忆模糊了,她惊讶,“这人还在?”

  “肯定在,要不然也不会叫我去白云观见他。我准备一会儿就走,你跟我爸,我公婆还有霍容时说一声。”

  “哎,你等等。这事儿怎么说?”

  “实话实说,就说我回老家住两天。”

  南广县是个边境县城,没有机场,穆清要开车一百多公里去隔壁市坐飞机。

  穆清刚到机场,霍容时打电话过来,叫她多买一张机票,他陪她回去。

  “你到哪儿了?”

  “路上,估计半个小时后到机场。”

  “那我买一个小时以后的机票。”

  飞机只能到云台市,到了云台市,刑家的司机开车接上他们,送他们回老家。

  穆家村的人重视教育,发展的好,改革开放后这二十多年里,几乎全部人都在市里或者县城买了房子,户口迁走了不少。

  现在的穆家村,整个村不到五十户人家,而且全部姓穆,外姓人都搬走了。

  这些年老一辈的人纷纷去世,村里的常住人口,估计都不到一百人。

  他们家,只有退休后的穆继军和王春玲夫妻俩在村里养老。平日里种些蔬菜瓜果粮食,自己吃不完,就给住在市里的儿孙们送一些去。

  穆红卫和姚茜茜夫妻俩当年大学毕业后在市里当老师,一儿一女也都结婚生子了,都住在云台市,回来的少。

  一条平整的水泥路从县城通到村里,正是傍晚,村里的老头儿老太太带着儿女在村口闲聊,看着车开过来,都伸长脖子看。

  这是谁家?村里出去的人,有车的就那么一两家。

  “这是刑家的车。”

  “刑家回来过暑假来了?”

  “呀,这是穆清呀。”

  穆清笑着点点头,叔伯婶婶喊了一通。

  “穆清你们夫妻俩回来了?你爸妈不回来?你家少恒和晴天呢?”

  “你大爹和大娘他们刚回去,你们走快点,叫你大娘做你们的饭。”

  “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回去。”穆清摆摆手,车子慢慢往山脚下开。

  刑家的司机在刑家工作很多年了,每次穆家人回来都是直接送到山脚下,这都是惯例。

  上山的路不再是四十多年前的土坡,前些年穆清她爸请人把上山的石阶铺好,石阶两边还种下不少花草果树,上山的路好走多了。

  明天早上穆清还要用车,司机开车去县城住下,明天一早过来接。

  霍容时提着在县城买的蔬菜瓜果和肉下车,“麻烦你明早过来。”

  “霍师长客气,我这就先走了。”

  夫妻俩踩着夕阳上山,穆清望着坡上一左一右两套老房子。

  原来他们家的房子给秦家老两口住,刑家的房子住着秦家和云家老两口,老人们多年前都去世了,两家的房子都空着。

  “我们家的房子可真老,好像一脚都能踹倒似的。”

  霍容时打开门,笑着对她说,“你踹一脚给我瞧瞧。”

  穆清也笑了。

  进门后,院子里的杂草疯长,明天再来清理。

  六零年修的房子,四十来年了,该翻修一下。

  夫妻俩配合着做饭,顺便烧了一锅热水,一会儿洗澡。

  吃完饭去山下大爹家走走,消消食。

  王春玲也老了,头发都白了一半,脸色红润,还发福了,一看就过的不错。

  “你们夫妻俩回来过暑假?还在没带来?”

  “没呢,想家里了,回家住两天。”

  “哦,家里有没有米面,没有的话从我这儿拎些回去,先吃着。”

  “谢谢大娘,我们带了。”

  寒暄了两句,夫妻俩慢慢走路回家。又走到山脚下,山上屋里的灯光在昏暗的夜色中特别亮眼。

  回去洗漱好准备睡觉,穆清先洗漱,等霍容时洗了澡回房间,床单被套都换了,枕头上还散发着太阳暴晒过后的味道。

  霍容时没多问,躺下搂着媳妇就睡。

  穆清睡不着,支起上身侧头看他,“哎,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霍容时累了,闭眼把她抱进怀里,“睡觉,明天还要走山路,咱们明天路上慢慢再聊。”

  也对!

  睡吧!

  穆清心里惦记着白云观和李宝应,以为自己睡不着,趴在熟悉的人怀里,一会儿就睡了。

  白云观传了不知道多少代了,从历史和文化层面来说,白云观算是文化古迹,但是去的人却不多。

  一是因为老一辈的信众都死的差不多了,二是因为白云观实在太远,没有大路开车上去,只能靠走路几个小时上去,一般人就算知道白云观,也没那个心思想去。

  霍容时和穆清夫妻俩手牵着手上山,穆清喘着气说,“这上山的路这么多年没见过,台阶上的落叶好像一直都这么厚。”

  “可能是一年来扫一次台阶吧,要不然这么多年,早就没有路了。”

  霍容时扭头看媳妇儿,“还能走不?不能走我背你。”

  “不用,快到了。”

  站在这边的山坡上,一条直路通向白云观。

  李宝应真的在等她,他躺在道观门口的躺椅上,正对着过来的小路。

  “你来了!”

  穆清惊讶,这人怎么还跟年轻人一般,还是那么英俊。

  李宝应畅快地笑,“你应该以为我死了吧。”

  “您今年多少岁了?”

  “多少岁?”李宝应苦恼地想了想,“有一百岁了吧。”

  还真是!

  “你托人给我带话,有什么事儿吗?”

  李宝应想喝水,手颤巍巍地抬起来又放下。

  “我来。”

  李宝应就着霍容时的手喝了口水,舒坦地叹息一声。

  “好多年前,李道士是不是跟你说过人祸?”

  穆清点点头,“说过,说我过了那一关,以后就平安顺遂了。”

  李宝应笑了笑,光滑的眼角突然出现了细纹,似乎一下老了好几岁。

  “人祸有两重,你度过了一个,四十年后还有一个。”

  穆清笑道,“我现在四十多了,再过四十年还有祸事,是我坟头塌了还是棺材进水了?”

  “放心,那时候你肯定还活着,你可是长命百岁的命。”

  霍容时眼睛一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前后没有十分钟,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瞬间变老了好几岁。

  穆清心惊,“你带话说等我三天,按照你这衰老的速度,恐怕等不到今晚上就没命了。”

  “放心,说三天就三天,我绝对能撑到明天晚上死。”

  李宝应似乎还有些高兴,“我等这一天,等好多年了。”

  穆清有很多好奇的事情,比如,所谓的特殊事务局究竟在哪里,里面有哪些人,是不是真的有人会通灵等等。

  “这些我都不会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你四十年后有一劫。”

  “那时候你也垂垂老矣了,能渡过劫难或者渡不过去,对你来说,其实无所谓吧。”

  怎么会无所谓?

  那时候爹娘应该已经去世了,但她还有儿女在,说不定还有孙子孙女。

  穆清知道李宝应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劫难是以什么形式到来。

  “我要知道以什么形式到来,那我不是神仙了?”

  也罢,至少有个时间,她可以提前准备。

  夫妻俩在道观住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傍晚,李宝应头发全白,眼睛浑浊,牙齿也掉光了,身上爬满了黑色的斑纹,诡异的让人害怕。

  天际最后一丝光落下,李宝应眼睛里的光也散了。

  蹲在他床前的穆清,只听到一个病字。

  “我听错了吗?”穆清疑惑。

  “没有,你没听错。”

  病?传播的疾病?既然是大劫,多大的疾病才能称之为劫难?

  瘟疫?

  当初的小李道长现今也老了,他身边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

  “棺材准备好了,送人上山吧。”

  送上山的意思是,把人送进坟墓。

  埋了李宝应,夫妻俩今晚上还要在道观里住一晚上。

  霍容时有很多话想问,这会儿是问的时候。

  穆清捂住他的嘴,“别问,我们回去慢慢说。”

  穆清晚上没睡好,脑子里一直转悠着疫病两个字,如果真的有大瘟疫,一家人到底要怎么躲过去?

  第二天早上告别李道长,刑家的司机还等在山下,接上他们就开车送他们回家。

  回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家,穆清有很多话想说,霍容时让她等等。

  昨晚上他着急想知道,这会儿却不急了。

  夫妻俩洗漱一番,吃了晚饭后,舒服地躺在床上。

  沉默了一会儿,穆清伸手拿出一本书放在他手里。

  霍容时眨了眨眼睛。

  “不用怀疑,这是真的,李宝应说的话,我相信也是真的,我们现在有儿有女,必须要提前准备着。”

  霍容时不傻,夫妻俩一张床睡觉,生活中偶尔会出现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他都默默记在心里。

  终于等到她肯说的这一天了。

  “你有个空间,能存东西?”

  “嗯,能存很多东西,东西存进去后就不会改变,热饭热菜放进去,无论过多久端出来,依然是热的。”

  霍容时不说话,穆清握住他的手,“怎么了?生气了,生气我没告诉你?”

  “没生气,我觉得很庆幸。庆幸你手里有这个宝物,你在三年灾害的时候出生,才能好好的活下来。”

  穆清笑着抱他,她就知道她没看错人。

  最大的秘密告诉他了,穆清一下觉得心里万分舒坦,生活质量肉眼可见地提高。香港买的海鲜,北京买的烤鸭,天津买的包子,想吃什么都有。

  “我生气了。”

  “生气什么?”

  霍容时卷了一片烤鸭塞媳妇儿嘴里,“生气为什么你没有早告诉我,你偷偷吃独食香吗?”

  穆清哈哈大笑,那可太香了。

  吃完饭,夫妻俩默认李宝应说的是真的,那么一家人就要早做准备。比如,把家里的房子重新修建。

  如果发生疫病,那肯定要住在人少的地方才安全,穆家村远离人烟,是个好选择。

  “再过四十年,这套房子只怕都是危房了,咱们要重新修建。”

  “房子至少要建五层,地下两层,地上三层。门窗都要用最结实的材料,院子要圈大一点,留一块大的菜地,保证家里一直有新鲜蔬菜吃。”

  家里还要准备用的穿的还有药品,要准备的东西真不少。

  夫妻俩决定,空间的事情不跟儿女们说,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风险。

  四十年后的事情,现在好像也没那么着急,毕竟要建造一栋安全结实的房屋不是容易的事情。

  另外一个,夫妻俩都觉得,这些年发展得特别快,现在把房子建起来了,再过几十年,那时候说不定有更先进的技术,拆掉重新建也麻烦。

  所以,再等等吧。

  夫妻俩住了两天后,这才准备回去。

  走之前他们去刑家吃了顿午饭,下午才上飞机。

  “咱们建房子的时候把定北叔叔他们都叫上。”

  “刑家两位叔叔年纪不小了,估计要准备退休了吧。”

  “应该是。”

  夫妻俩回到南广,家里孩子们都回来了,孩子们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

  霍容时没让他们失望,第二天早上就把人都赶进丛林,男女一视同仁,霍容时的最喜欢的小棉袄霍晴也没能逃了。

  霍晴跟爸爸撒娇,霍容时只想到四十年后闺女也六十岁了,健康的身体要从年轻时候抓起。

  去锻炼吧!

  危机远在四十年后,穆清还是有计划地多准备一些吃的。

  夫妻俩的秘密说开后,小的不在家,夫妻俩经常去岳父岳母家吃饭,天上飞的地下跑的,随便吃。

  喝了一碗特别的养生汤,鲜得不得了。

  “这个母鸡可不是一般的母鸡,这是东北的飞龙,现在山里的飞龙少了,你去东北都不一定吃得到。”

  让他想想,算一算时间,距离岳父岳母和老婆离开东北的时间,这飞龙死了二十多年了吧。

  林玉笑着道,“确实是没算错,还要喝吗?”

  “麻烦妈,再来一碗。”

  夫妻俩偷吃了好东西,家里还有爸妈在,两人心虚,回去的时候穆清从空间端了一锅普通养生汤回去。

  “爸妈,喝汤。”

  “哎。”

  霍锦年从楼上下来,“又去你岳父岳母家蹭吃蹭喝了?”

  “别问,快来喝。”

  谢桂珍笑着说,“你究竟是娶媳妇还是做上门女婿的?一天到晚的你也好意思。”

  “咱们两家都是独生子女,上门还是娶媳妇都没差别。”

  “这句话你说对了,等你我和你岳父都退休了,咱们全家住一块儿,你小子要好好伺候你岳父岳母,给养老。”

  “爸我知道。”

  穆清囤东西的同时,也有意识地多挣一些钱。

  穆清挣钱的方式,就是在家画画,然后送到容念家手里,容念家转手就在拍卖会上卖出了天价。

  青芒这个名字,现如今那可是在全球范围内都非常有影响的画家,一寸墨宝一寸金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画的价值。

  但是穆清懒,从还未成年的时候扬名到现在儿女都读大学了,市面上流通的画作都不够办一场展览。

  想看青芒的画,只能去容家碰碰运气。

  容家有不少她的画,容爷爷前几年去世后,这些画容念家本来想还给穆清,穆清没要,让他们收藏。

  容家人其实很感激穆清,除了情感之外,还因为利益。穆清的声名鹊起,让容家也得了非常多的好处。

  首先来说,名声上就很好听,那些体面身居高位的人,看在这些虚名上,都愿意给容家一个好脸儿。

  容家兄弟两,一个做生意一个做文化生意,倒是让容家在他们手里上了一个新台阶。

  容家念穆清的好,容念家帮穆清卖画,自己出力不说,还一点都不抽成,甚至要自己贴补一点钱。

  到手的钱,穆清捐出去一些,剩下的钱自己收着。

  夫妻俩不着急修老家的房子,没想到第二年一场传染性疫情让夫妻俩警惕起来。大坎儿在四十年后,这不代表着没有小坎儿。

  嘱咐儿女在北京的家里好好待着,不要出门,等到事情解决了再说。

  挂掉电话后,穆清道,“是我们大意了,纵观历史,疫病从没有真正地消失过。”

  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这个时代没有疫病。

  霍容时果断道,“别等了,先按照现在的最高技术水平把房子修起来,以后有新技术以后再说。”

  家里爸妈年纪都不小了,以后要真碰上事儿,最好把他们送回老家。

  这一次疫情过后,穆清去了一趟香港,接触了很多搞建筑的大师,请他们讨论出一套生活便利又坚固的房子,最好如同堡垒一般安全。

  穆清舍得出钱,这些建筑师服务得非常到位,不仅给了图纸,还把需要的最好的材料都写下来,就算他们本人不去,基本上穆清找个靠谱的人牵头,就能把房子建起来。

  穆清的动作引起了容念家的注意,穆清笑着说,“前段时间的那个疫情把我吓着了,想把老家的房子拆了重新建起来,万一以后碰到这事儿,还能有个安全的去处。”

  容念家觉得她说的在理,他们容家也不缺建房子这点钱,问穆清要了一份资料,他回头买了块地,也准备建一套坚固的院子起来。

  有些建筑材料好买,有些材料只有国外才有,容念家把这事儿接过来,他托人去国外买。

  “多买点,万一有个替换……”

  “放心,我知道。”

  “给我照三倍买!”

  “一套房子你要三倍的材料?”

  “给刑家准备着,他们如果不要,材料我自己留着。”

  “行。”

  老家的房子拆了重建,爸妈都同意,穆清去问莉姐姐,莉姐姐犹豫,刑昭倒是觉得可以建。

  “爸妈和小叔他们都说了,退休后回穆家村养老,房子重新建挺好。”

  刑昭看着设计图纸道,“原来的房子太老了,而且不方便。你瞧瞧人家这个,屋里又是电梯又是暖气的,适合老人家住。”

  这样高规格的一套房子不便宜,刑昭和刑莉姐弟俩没那么多钱,云苓却说,“这钱我们自己出。”

  “你们兄妹俩也过得好,不用我和你爸帮衬,我们退休后也有退休金,手里不需要存那么多钱。”

  “妈,你和我爸的工资才多少?你们加一起也建不起这套房子。”

  “呵,你以为老娘手里没有点好东西?”

  上一辈传下来的金银财宝就不少,选一些金银卖了,还能换不来钱?

  最后也没动用家里传下来的东西,刑定南和蒋涵夫妻俩出另外一半钱。他们也要住,总不能让哥嫂出钱吧。

  霍少恒简直惊呆了,好家伙,家里的钱多得没处花了吗?花这么多钱在村里修一套房子,一年到头去住不了几天,怎么想的?

  家里小辈不理解,长辈们却很支持。特别是穆继东,本来是农村出身,有着非常浓的土地情结。

  去城里的楼房里住着?他老头子才不愿意。

  修村里的房子,穆清从上海请的人。家里原来的地只有三四百平,按照设计图纸,至少需要五百平,地皮还要扩一扩。

  一左一右两套房子,从春天建到了夏天,等到屋里彻底装修好,已经是秋天了。

  国庆节的时候,全家人都回穆家村过节,霍少恒几个人,看着宽敞明亮又简约好看的房子,都惊呆了。

  “这哪里是村里的房子,我看比那什么别墅还建的好。”

  “主要是里面装修好,太洋气了吧,电视放墙里,家里还有电梯。”

  “哟呵,还有暖气,家里电路是特意弄过的,国外买的发电机,以后咱们可以自己发电用。”

  “一共多少层啊?”

  原来穆清计划修两层的地下室,建筑师知道建房子的地方坡不算高,就建议她把地基打得更深一些,地面上有三层,地下有三层。

  坡上面是房子,坡下面是一条隧道连通家里的地下室,地下一层修成娱乐室,地下二层是储存间,地下三层建成一个停车场。

  主体建筑,整体呈现一个’l’形状。他们这次回来,车子直接开进隧道里,停在地下三层,坐电梯上楼。

  不用爬坡上山回家,对腿脚不便的老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

  “这个家,简直绝了!”

  家里长辈喜欢这套房子,霍少恒他们也喜欢,兄妹俩占好房间,平日里有空就回来住几天,那简直太舒服了。

  穆继东甚至期待着退休后的生活。

  对穆继东和林玉来说,这套房子是非常好的养老房,退休后在这里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过完这一辈子。

  对霍容时和穆清来说,这套房子则是他们应对劫难的堡垒。

  零几年的一场疫情过后,二十年后又发生了一次更严重的疫情,波及全世界,靠着生物医药技术取得突破性进展,后来也成功渡过去了。

  又是二十年后,家里老人都已经离开人世,霍容时和穆清早已经退休,儿女也六十岁了,他们俩身体保养得好,八十多岁的人比儿女身体还硬朗。

  夫妻俩准备了几十年,几十年查漏补缺,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某天早上醒来,穆清觉得有点心慌,把身边人叫醒。

  “有没有消息?”

  “没听到什么消息。”

  穆清戴上老花镜起身,“你也起来,给庄博家打个电话,他大孙女在大医院上班,真有苗头,他肯定知道。”

  “放心,真有事儿他肯定会先给我打电话。”

  霍容时说话声刚落下,手机响了。

  霍容时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庄博说话声又快又急,“老小子你是不是找到什么消息?怎么就让你猜准了?”

  “我跟你说过,就是做梦梦到,心里害怕。我问你,你通知上面了吗?”

  “你说的那么严肃,我哪敢不听你的,早通知了,那帮老小子不信,今天消息出来,都疯狂给我打电话,嘿。”

  “好歹有个准备。”

  “咱们老兄弟年纪都不小了,这一辈子风风雨雨经了不少事,如果这次咱们能活到拨云见日那一天,我来找你喝酒。”

  “我等着你。”

  冷静地挂掉电话,霍容时给儿孙打电话,穆清小声说,“你就说要重病。”

  霍容时点点头,语气严肃,把儿孙都叫回来。

  国家进入老龄化人手不够用,霍少恒六十岁的人了,还在兢兢业业上班,只是从一线换成二线。

  老干部们经验丰富,虽然体力跟不上,带一带年轻人还是可以的。

  接到爸爸的电话说妈妈重病,想到妈妈的年纪,霍少恒一点不敢耽误,带着媳妇儿夏雨回老家,刚上班的儿子霍让也被叫回来。

  同样在南广的陈典和陈诚两家,问过之后也跟着霍少恒一起走。

  霍晴那边也一样,带着丈夫徐林和女儿徐浅回老家。

  通知完家里人,夫妻俩赶紧给亲戚打电话,确定都通知到了,这才放下心来。

  穆家村的人几乎都搬走了,最多每年过年时,有几户人家会回村里祭祖,在穆家村常住的,只有穆清老两口。

  穆清拿着钥匙转身出门,“我去刑家看看,给刑策他们准备些吃的用的。”

  “我陪你一起过去。”

  定南叔叔的大女儿刑悦和小儿子刑芒,退休后和儿女住在北京,他们不回来。

  莉姐姐和刑昭哥哥比他们年纪大,早就去世了。所以,刑家要回来的人有刑策一家。

  算一算,如果刑家和陈家人都回来,估计有十七八个人,穆清在刑家地下室里放了米面粮油,只是米面就有将近两千斤,够他们一家人吃很长一段时间了。

  放完粮食,夫妻俩慢慢走回家,“悠悠他们都不回来?”

  “嗯,他们说在南广住惯了,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也好,人越少就越安全。”

  “老头子,你说,究竟是天灾还是那些心黑的投毒?”

  “不知道。”

  他们都活到这把年纪,就跟当年李宝应说的那般,多活一两年还是被传染疫病去世,都没什么关系。

  家里孙子和外孙女,他们还有大好的青春。

  疫病传播的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快,早上庄博给他传的消息,中午一线城市就已经是人心惶惶。

  霍少恒和霍晴带着全家人到青芒刚下飞机,前面摆渡车里闹起来,有乘客狂犬病发作咬人。

  兄妹俩在机场碰到,“快,快走,不等行李了。”

  “阿让,你跑去外面看看车到了没有。”

  霍让大步跑出去,他们订的车正在二号出口外面停着。

  和租车行的人交接完车,霍让立马发动车子,霍少恒带着媳妇儿跑上车。霍晴一家三口也没落下。

  “开车!先出城!”

  出城的路上,透过车窗,看到不止一起人咬人的场面,霍晴被吓到了,赶紧给家里打电话。

  霍容时温柔又坚定地安慰女儿,“别怕,我和你妈在家等你们,家里什么都不缺,咱们一家人肯定会渡过这次灾难。”

  “爸!”霍晴忍不住红了眼眶。

  “乖,爸爸等你回来。”

  挂掉电话后,霍少恒安慰妹妹,“爸妈准备的这么齐全,肯定早有准备。”

  坐在后座的徐浅激动道,“外公外婆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坐好,想知道,回家问你外公外婆去。”

  车里气氛很压抑,徐浅故意叹气说,“大哥,你说你都快三十了,还没女朋友,等你以后像舅舅舅妈这么大年纪,你儿子还没你大。”

  霍晴笑道,“别拿你大哥说事,你外公外婆,还有我和你爸爸,你舅舅舅妈,什么时候催过你们谈恋爱结婚了?”

  霍让笑道,“都什么年代了,浅浅你的想法有点传统哦。”

  “哼,还不是想哄你们开心。”

  霍家专门出成熟稳重型的人,霍少恒和霍晴兄妹俩是这样,找的伴侣性格差距也不大,小一辈的霍让是典型的霍家人性格,唯独徐浅是个话多可爱的开心果。

  有徐浅插科打诨,大家放松了一点,上高速后,霍少恒有心思想其他的。

  他们家车的后头跟着陈家两兄弟的车,霍少恒先看了群里的消息,刑策一家从沿海回来,已经下飞机,在回穆家村的车上。

  打开定位后,发现刑策家的车在后面,霍让把车速稍微降下来一些,等着他们追上来。

  一共四辆车在进县城前碰到一起,要从云台市回穆家村,肯定要通过县城。

  车子刚开进县城,砰的一声,一个缺了半边脸,眼睛浑浊的男人扑上来的,血溅满了挡风玻璃。

  霍让心头一颤,霍少恒厉声,“别停车,冲过去!”

  霍让努力集中注意力开车,外面炼狱般的情景撕扯着他的视线,人咬人,被咬过的人又加入到咬人大军里,求救声,尖叫声,外面已经乱了。

  四辆车冲过县城,轮胎上,车窗上都沾上了血,被大人死死抱在怀里的孩子吓得都不敢哭了。

  车子开进村道,大家才松了口气。

  离穆家村还有三公里的地方,一道道关卡和铁门密集地摆放。

  电子控制的大门打开,车子通过之后重新关上。

  徐浅扭头看后车窗,“外公外婆准备的真周全。”

  真正周全的还在后面呢。

  车子开进村里,霍容时和穆清等在那儿,高压水枪和各种消毒液准备好几箱,必须消毒之后才能回家。

  车子消完毒之后也不能开回家,只能放在村口。

  刑策连忙道,“霍叔,穆姨,你们家存了多少粮食?我们回家匆忙,什么都没准备。”

  “不要担心粮食,我在你们家屯放了好几千斤的粮食,够你们家吃。”

  刑策感激道,“谢谢霍叔。”

  “你们今天也被吓坏了,消完毒回家吧,好好睡一觉,等睡醒再想想日子怎么过。”

  这个时候,除了不知事的孩子,谁能睡得着哦。

  霍让接过爷爷奶奶手里的工作,休整了一下,就去隔壁找刑家和陈家人,商量怎么安排监视的事情。

  家里的房子安全性高,吃住都不用担心,就怕外面有人冲进来,或者感染病毒的人冲进来。

  他们最大的威胁来自外面。

  “村里监控都装好了的,明面上和暗地里的都有,咱们要排好时间盯监控。”

  “对,除了监控外,咱们还要种菜,我看这次没那么容易完。”

  大家对此都有共识。

  有年轻人加入,霍容时和穆清轻松起来,穆清每天去后院观察家里养的鸡鸭,都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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