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迟律睁开眼睛,这他倒是没有注意到。

  今日被那群人说得窝火,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今儿不知怎的一时失察忘记控制表情。

  “今后你自己注意些。”

  沈青衣冷笑,“我还得如何注意?我巴不得天天待在府里做我自己的事情,还不是你非要带我去的。”

  “这种场合你不去能行么,父皇那边都说不过去。”

  说来说去还是你想讨好皇上。沈青衣在心里吐槽。

  不过把火发泄出来之后舒服多了,沈青衣不再坐得像刚才那样板正,殷迟律看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回府后,芍药一关上门就腿软了。

  “小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阿九要打我了呢。”

  沈青衣听笑了,“你这傻瓜,既然怕她打你,又何必为我出头。反正她怎么说,都撼动不了我在府里的地位。”

  她在这里已经是食物链的最低端,的确没什么可撼动的余地。

  “那不行!她可以打我骂我,但绝对不能说小姐您的坏话!否则我要跟她拼命的!”芍药一脸认真,说得沈青衣眼睛都湿了。

  不过说到底还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她住在三皇子府肯定事事低人一头,若是她能有自己的营生,赚点钱去买个宅子自己住,也许会好一点。

  “芍药,我们自己挣点钱买屋住吧。”

  芍药张大嘴,“小姐,您要跟三皇子和离啊?”

  沈青衣摇摇头,天子赐婚怎可和离,不过各过各的还是可以的。

  等她买得起大屋,到时候跟殷迟律商量一下也未尝不可。

  一切的前提是,她得挣钱。

  “可是小姐,我们能做什么挣钱啊?你是皇子妃,不能抛头露面,咱们也没有本钱……”

  丞相的家产都在继室那里把持着,她出嫁时的嫁妆多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即使有陛下的赏赐也不能拿去当了换钱,贡品若是被发现在宫外买卖,可是要杀头的。

  “开医馆。”

  “医馆?!”芍药咂舌,小姐真是雄心壮志,上来便要开个医馆。“可小姐,咱们没钱租店铺啊,没有店铺,病人敢来我们这治病么?”

  这倒是……沈青衣背着手在屋里走两圈,“虽然我们的钱还不足以开个医馆,但是支个摊总成吧?积少成多,我先支个摊给人看病,只看病不卖药。”

  “小姐若觉得成便成吧……”芍药咬着下唇,“反正我追随小姐,小姐要做什么我就跟着小姐!”

  沈青衣对芍药笑笑,好个忠仆,将来她离开三皇子府一定会带上芍药。

  自那日殷明沉婚宴回来后,殷迟律和沈青衣就没见过面,殷迟律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快,但他不想细究那不快是为什么,于是一直搁在心里。

  沈青衣则是因为忙着研究支摊的事情,她让芍药去打听过,城中每逢初一十五就会有大型集市,集市上什么都有摆摊的卖艺的,她决定把第一次支摊的时间定在下月初一。

  她很自信自身的医术已经足够应对集市上来看病的人,但是看不同的病要有不同的定价,研究定价花了她好一番时间。

  为此她走遍城中各大医馆,把他们的诊金摸了个透彻,回来一一写在纸上。

  “小姐,你费心研究这个做什么呢?”芍药不解地看着她,“这个时候您不抓紧多看点医书吗?只要你医术高明,你开多少价,他们都愿意给的。”

  “可是我不愿意。”沈青衣认真摇头,“你以为,为什么有老百姓愿意去集市上的医摊看病?还不是因为他们付不起医馆高昂的诊金,这才选择去集市上看病。假如我把价格定的太高,那谁还会来找我看病。”

  芍药恍然大悟,“小姐,你考虑得真是周到!”

  沈青衣笑笑,继续埋头研究。

  四月初一,沈青衣一大早就出门了。

  殷迟律瞥见那抹熟悉的绿裙一闪而过,随口问阿大:“皇子妃这几日在干什么?”

  “还跟之前一样日日躲在房里,偶尔出去也是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没去过别的地方。”

  “那她都去哪里。”

  “去医馆。皇子妃每逢出门便是去医馆,而且每次是不同的医馆。”

  “每次?”殷迟律剑眉轻皱,难道她生病了?

  “为何不让府上的大夫给她诊治。”

  “大概是皇子妃嫌他们医术不好吧。”

  “她自己就有医术,怎么不给自己治。”

  阿大无言以对,小声说:“其实殿下可以自己去问皇子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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