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上回书说到李世民久攻安市城未果,大唐军冒雪班师回长安。这才引出贞观二十薛仁贵西征薛延陀,心怀天下楚墨风卸甲再披甲。

  缓缓地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示意对方起身之后,李世民转身向着临时行营走去,“走吧,陪朕去看看贤王。”

  薛仁贵闻言恭敬地起身,跟随李世民向着楚墨风居住的营帐走去。营帐内,尉迟敬德、李世勣、李道宗三人与楚墨风围桌而坐,面前除了几坛甘冽的美酒,竟然连一个菜肴都没有摆放。

  轻轻地为其余三人斟满酒杯,楚墨风轻声说到:“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一晃都已经将近三十年了,想当初跟随太上皇自晋阳起兵,那时候总是感觉,人啊,这辈子就是在转一个大大的圈,三十年啊,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三十年啊?”

  握着手中的酒杯,李世勣也叹了口气,自己今年也已然五十有二,早已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姿态了,回想起过往,李世勣也叹了口气,“殿下这番话,让懋公也感慨万千啊,当年跟随翟公在瓦岗起义,现如今当年结义的兄弟们,如今也所剩无几了,秦叔宝走了,魏征走了,屈突通也走了,如今啊,只剩下知节一人在长安坐镇,哎,这一切都恍如昨日啊。”

  提及秦叔宝,尉迟敬德顿时眼圈一红,当年自己按照楚墨风的指示,找寻贤明之人投奔,没曾想竟然投到了楚墨风的敌人刘武周门下,美良川一战,尉迟敬德第一次遇见了秦琼,二人以武会友惺惺相惜,直至尉迟敬德归顺大唐之后,二人也没能在一起并肩作战,想到这尉迟敬德只是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席间这四人,论起来李道宗虽然算是小辈,但是当年也算是一员猛将,而今也已过了不惑之年,想当年长安城三贤王,楚墨风、李道宗、李孝恭,如今只剩下自己与楚墨风二人,而李孝恭则是于贞观十四年暴病身亡。

  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道宗思索了许久,这才抬起头对着楚墨风说到:“贤王兄,此番小弟在战场上见识了你的那位传人了,不错,的确有你当年的风范,真不知这种奇才你是从哪里寻来的?”

  没好气地瞥了李道宗一眼,楚墨风这才佯装嗔怒地说到:“就说你小子这么多年始终做事不过过脑子,平素总是把目光放在京城内,长安城除了勋亲贵戚就是王公大臣,目光放长远一些,其实咱们大唐还是有很多能人异士藏在民间的...”说到这楚墨风环视其余三人一圈,随即低声说到:“说实话,当年跟随陛下身侧的秦王府的旧人,如今年轻的都已经到了我们这个春秋了,至于李靖那个老家伙,今年都七十五岁了,再不替太子招揽一些人才,你们还指望一旦太子继位,咱们这些老东西继续提刀扛枪上战场?所以说回京之后还是得建议陛下,多多从民间搜罗人才,这些人一旦为我所用,势必会为大唐贡献自己的力量,如若埋没在民间,岂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话音一落只听营帐外传来一个叫好声,四人闻言纷纷向着帐帘的方向望去,而楚墨风则是有些不悦地皱着眉头,此前自己早已吩咐门外的守卫,今日自己与李世勣等人把酒议事,如若有人前来务必要通报一番,谁知门外的守卫竟然没有通报,任人肆意抵近大帐,一时间楚墨风也不知所以,只见帐帘缓缓地掀开,当先一人正是大唐皇帝李世民,紧随其后的则是薛仁贵,而门口的两名守卫此刻正恭敬地跪在地上,见此情景楚墨风这才明白过来,这来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天子,任谁也不敢无故阻拦天子的脚步。

  缓缓地走进大帐,望着在座的四人,李世民笑着说到:“好啊,你们四个倒是落得清闲,竟然躲在这里喝酒,朕一个人在外面忙碌,你们说朕该如何惩罚你们。”

  在座的李世勣、李道宗和尉迟敬德闻言赶忙起身对着李世民跪了下来,正待开口说话,却听到身后的楚墨风,用一种懒散的语气说到:“陛下还罚什么啊,不如坐下来共饮几杯如何?”

  听到楚墨风这么说,李世勣等人早已是冷汗直冒,本来军中饮酒就是大罪,况且今日又是祭奠阵亡士兵的日子,此番李世民前来兴师问罪,楚墨风就应该借机说几句恭维话平息对方心中的怒火,没曾想咱们这位贤王殿下如此大胆,竟然还敢招呼陛下落座共饮,想到这李世勣三人纷纷闭上眼,等待着李世民雷霆爆发,谁知此时李世民却笑着说到:“君之所请,怎敢不从?薛礼,去拣两张胡椅,一同落座,今日没有君臣,只有好友。”

  原本意识中的暴风骤雨竟然没有上演,对方反倒是欣然落座,这不免让李世勣三人觉得惊诧,眼见三人还跪在原地,李世民当即轻咳一声,“起来吧,今日事情特别,他日如若被朕知道尔等在军中饮酒,朕定然会重重地责罚你们。”

  听闻李世民不追究,三人如蒙大赦般站起身,而后众人再度围坐一团,而薛仁贵则是命人又搬来几个火盆,一时间大帐内被炭火烘烤的暖融融的,恍惚间李世民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眼前这些两鬓斑白的人,似乎也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每每征战在外的夜晚,众人就是这样,无论寒暑伴着烈酒商讨战事,而那些早已故去的身影,此刻又出现在大帐内,一时间大帐内人声鼎沸,处处欢声笑语......

  在营州逗留了几日之后,李世民本部再度启程,向着幽州方向缓缓地开拔,丙辰日(二十一日),听闻皇太子李治出迎回朝大军即将赶到,李世民随即带领护卫飞骑三千人飞奔进入临渝关,行至半道与太子李治相逢。

  想当初李世民从定州出发时,曾指着身上穿的褐色战袍对李治说到:“等再见到你时,我才可以换下此身战袍。”

  而在高句丽征战之时,哪怕是盛夏酷暑汗流浃背,李世民也不换下这套衣服。到了秋天时,由于衣衫单薄穿着露风,众人唯恐李世民龙体抱恙,纷纷请求李世民换掉衣服,谁知李世民却指着自己麾下的士卒,感慨万分地说到:“战士们的衣服多是破败的衣服,惟独我穿上新衣服,这样行吗?”直至此时,待太子李治递上新衣服,李世民这才换下旧衣服。

  是夜,李世民和李治父子二人共处一室,望着日益成长的李治,李世民第一次投下了赞许的目光,“不错,在京城这段时间的历练,的确让你见识广博了,此番出征高句丽,你要感谢你贤王叔,为你寻了一名良将,而且你贤王叔也为你亲自甄选了诸多有用的人才,待日后你登基之后,定要善待这喜人,而对于你贤王叔一脉,自你开始务必要遵从一条铁律,只要李氏一族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庇护你贤王叔的后人,朕要你在此对着祖先起誓。”

  李治闻言赶忙跪在地上,竖起右手三指恭敬地说到:“大唐李氏皇族子弟李治今日在此起誓,自本人开始,只要李氏一族为帝,定要庇护贤王叔楚墨风一脉周全,如违背此誓,定叫我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眼见李治起誓完毕,李世民赶忙上前将对方扶起,随即父子二人就长安城以及征战高句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探讨起来。

  原来就在李世民征伐高句丽之时,曾委派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统领其麾下的突厥兵驻扎在夏州以北,以防备薛延陀的进攻。原本只是防患于未然,没曾想薛延陀多弥可汗即位后,果真乘着李世民出征高句丽未归之机,领兵侵犯北河以南一带,收到邸报之后,李世民派左武侯中郎将田仁会与执失思力合兵进击。

  收到指令的执失思力假装抵御不住后退,诱敌深入,到了夏州境内,严阵以待薛延陀兵。眼见执失思力败退,薛延陀大军不知是计随即拼死追击,未曾想被守株待兔的执失思力部杀了一记回马枪,顷刻间薛延陀被打得大败,唐军乘胜追击六百多里,在沙漠以北耀武扬威之后凯旋。

  得知薛延陀开始有所异动,李世民再也按奈不住,第二日便命令大军启程,各路军马此番所俘虏的高句丽百姓有一万四千多人,原本是集中在幽州,准备用来赏给将士们做奴隶,李世民怜悯他们父子、夫妻离散,命令有关官署按照他们的价格,全用朝廷府库的钱、布赎为平民,得知自己不用做俘虏,这些高句丽人欢呼之声三天不绝。

  十一月,辛未日(初七),李世民车驾到抵达幽州,高句丽老百姓在城东欢迎,手舞足蹈,欢呼拜伏,展转于地,尘埃弥漫。

  庚辰日(十六日),李世民经过易州境内,易州司马陈元让当地百姓在地下用火烧增温来种蔬菜,以此进献给李世民享用,得知这一情况之后,楚墨风遂在李世民面前参了陈元一本,原本就不想劳动百姓的李世民,看了楚墨风那份言辞犀利的奏本之后,当即罢免了陈元的所有官职,随即楚墨风飞鸽传书,命令长安城的不良人迅速前来缉拿陈元。

  丙戌日(二十二日),李世民车驾到达定州,在定州安顿之后,李世民遂命人暗中监察定州吏治,没曾想诸多问题依次浮出水面,鉴于此,丁亥日(二十三日),李世民下诏书称,吏部尚书杨师道,因任用官吏大多不称职降职为工部尚书。一时间朝中大臣纷纷惊恐不已,随着诏书传遍天下,各地州府官员纷纷草木皆兵,唯恐自己所在的州府被清查,谁知李世民清查完定州之后再无下文,这不免让部分州府有问题的官员松了一口气。

  壬辰日(二十八日),处理完定州事宜之后,李世民再度从定州出发。大军接连行走多日,由于条件有限,李世民总感觉背上有些发痒,是夜扎营之时,李治惊恐地发现,李世民的背上竟然长了一片紫红斑,表面紧张发亮,触痛明显,十二月,辛丑日(初七),原本的紫红斑局部出现多个脓头,疼痛难忍的李世民只能坐着轿子前行,接连找了好几个郎中诊治,却依旧是束手无策。

  戊申日(十四日),车驾到达并州,太子李治为太宗吸吮痈毒,随后又扶着轿子步行几日。辛亥日(十七日),或许是上苍为李治的孝顺所感动,李世民背上毒痈渐好,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文武百官齐声恭贺。

  与此同时,鉴于上次进攻大唐失败,多弥可汗再次发兵进犯夏州,己未日(二十五日),收到邸报的李世民随即敕令礼部尚书、江夏王李道宗,征发朔、并、汾、箕、岚、代、忻、蔚、云九州兵马镇守朔州;右卫大将军、代州都督薛万彻,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征发胜、夏、银、绥、丹、延、、坊、石、隰十州兵马镇守胜州;胜州都督宋君明,左武侯将军薛孤吴,征发灵、原、宁、盐、庆五州兵马镇守灵州;又命令执失思力征发灵、胜二州的突厥兵,与李道宗等人相互呼应。

  而楚墨风则是趁着李世民调兵遣将之际,对着薛仁贵嘱咐了一番,随即后者趁着夜色带领麾下的修罗铁骑脱离了大部队,向着夏州方向匆忙驶去。而薛延陀兵到了塞下,知悉唐军有所防备,遂不敢贸然进犯。

  抵达并州之后,楚墨风并没有住在晋阳宫内,而是返回了自己当初在晋阳的那座小宅邸,宅邸门外有一颗大树,想当年只不过是一颗细小的树木,这么多年也已然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宅邸大门上方那块刻着‘楚府’二字的匾额,依旧是锃明瓦亮,信手推开大门,内里传来一阵似曾熟悉的欢声笑语,身材瘦削的陈箐箐一见楚墨风到来,腼腆地笑了笑说到:“楚大哥,回来啦?赶紧去正厅歇着,稍后就给你盛一碗热粥的。”

  楚墨风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径直向着前面走去,还未迈过二跨院,却见宇文琇俏生生地站在原地,面色凝重地望着楚墨风说到:“小屁孩儿,听闻薛延陀又开始闹事了,咱们何时启程?”

  见状楚墨风缓缓地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说到:“琇儿姐,我这才从高句丽回来,容我歇息几日再说吧。”谁知话音一落只见顾贞儿从三跨院内冲了出来,一个箭步跳进自己的怀中,有些羞涩地说到:“风哥哥,别休息了,要不今夜人家好生陪陪你,明日一早龙精虎猛的,咱们就启程,这一仗咱们得好好打,免得让人家看笑话。”

  闻言楚墨风先是一怔,颤抖地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顾贞儿一头秀发,远处柳非烟和萧若兰早已一脸娇笑地望着自己,“楚大哥,这一次咱们彼岸花又可以共同进退了,我们准备好了,你呢?”

  听到这句话,楚墨风心中突然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一阵寒风掠过,眼前的一切瞬间烟消云散,只留下空荡的院落,以及遍地凌乱的树叶。

  庚申日(二十六日),暂居并州的李世民下诏称:“刘洎与人私下议论,窥探朕有不幸时,阴谋执掌朝政,自比于伊尹、霍光,无端猜忌大臣,想要将他们全部杀戮。理应赐他自尽,赦免他妻子儿女。”

  原来当初李世民临行前,曾留下侍中刘洎在定州辅佐皇太子李治,仍然兼任左庶子、检校民部尚书,总理吏、礼、户三部尚书事。

  待李世民将要出发前,语重心长地对刘洎说到:“朕如今带兵远征,你辅佐太子,国家的安危都寄托在你身上,望你深深体会朕的心思。”按照惯例此时陛下交付重任,身为臣子你应该好生感恩戴德,说一些让陛下安心和开心的话就行了。

  谁知刘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不假思索地说到:“望陛下不必忧虑,大臣有罪,我当立即予以诛罚。”

  听了对方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李世民仅仅是认为他出言妄自言论,颇为奇怪,告诫他说到:“你的性情疏阔又刚直,必会因此而遭祸,应当慎重行事。”

  待李世民患病暂居晋阳宫时,前来探望的刘洎从内室出来,面容非常悲哀,对同僚说到:“病得如此厉害,皇上的身体值得忧虑。”

  殊不知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随即有人对李世民进言,“刘洎说朝延大事不足忧虑,只是应当依循伊尹、霍光的故事,辅佐年幼的太子,大臣中有二心的杀掉他,自己也就安定了。”至此,刘洎便为自己的狂妄和匪夷所思种下了恶果。

  冬去春来,转眼到了贞观二十年(公元646年),新年楚墨风是在晋阳度过的,似乎真应了自己从前说过的那句话,这一生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自己起家的地方,在这里曾经有过太多的回忆,那些人,那些事,无论是健在的还是故去的,似乎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渐渐地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中,每当午夜梦回之际,总会泛起些许的回忆,望着镜中的自己,楚墨风笑着说到:“世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唐这三十年,小爷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下一个三十年,看小爷再度提枪勒马云之巅,再创一番辉煌。”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引得楚墨风大笑不已。

  春季,正月,辛未日(初八),夏州都督乔师望、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等人进攻薛延陀,将其打得大败,俘虏二千多人。多弥可汗乘轻骑逃走,没曾想沿途被一身着黯黑色盔甲的小将,率领一群黑衣黑甲骑兵一路截杀,好在多弥可汗逃跑功夫了得,趁着护卫拼死抵抗之际,仓皇逃回了薛延陀国内,霎时间薛延陀内部骚乱四起。

  丁丑日(十四日),各地州府迎来了有唐以来最惨烈的一次清查,鉴于此前清查定州时所发现的诸多问题,为了更加深入地了解治下各州府的情况,李世民派大理寺卿孙伏伽等二十二人,以汉朝考察官员的六条诏书巡察全国各地,刺史、县令以下的官吏多被罢职贬官,这些人到朝中喊冤的前后不断。

  随即李世民令褚遂良按类写明情况上呈,由李世民亲自裁决,确定其中能够提拔的有二十人,论罪当死的七人,流放以下免除官职的有成百上千人,一时间大唐的官场像是被犁过一遍的土地一般,那些脏的烂的尽数被剔除,只留下了根须正直的得以存活。

  二月,乙未日(初二),李世民从并州出发,直至三月,己巳日(初七),车驾终于回到了京城长安。自金光门进入长安城之后,楚墨风先行一步辞别了李世民,独自一人返回了贤王府,得知楚墨风回来,阖府众人兴奋不已,就连身处医馆的莫梓瑶,也出现在楚墨风的面前,缓缓地揽住了楚墨风的腰肢,莫梓瑶将脸颊贴在了对方的胸口,堪堪静下心准备感受对方的心跳时,却见莫梓瑶秀眉一蹙,随即抄起楚墨风的手,三支青葱玉指往楚墨风的手腕一搭,略微沉吟了片刻,随即面色凝重地问到:“怎么会这样?你究竟此番在高句丽经历了什么?”

  这一番前后不靠的话语,瞬间镇住了原本雀跃欢呼的众人,随着楚墨风来到正厅之后,在莫梓瑶的追问之下,楚墨风这才说出了自己受伤中毒的事情,随即莫梓瑶赶忙跑回屋,亲自调配了几副药交给昭昭,命其迅速煎好呈上。

  在莫梓瑶凌厉的目光中,楚墨风捏着鼻子将一大碗药灌进口中,随后莫梓瑶嘱咐楚墨风这些日子切莫饮酒,转身离开了贤王府,急匆匆地向着仁德医馆走去。

  接连做了几天听话的孩子之后,楚墨风终于按奈不住心中所想,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自后院牵出踏风,独自一人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长安,向着夏州的方向驶去,待第二日众人发现的时候,只看见楚墨风留在书房内的一封信......

  有诗为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且看狼烟起为大唐最后一战,再看谣言起为天下再见武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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