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滦回防后,城门紧闭,只留下人观察陆家动向,而后,就去寻狄晋崇去了。

  到了狄晋崇那里,看见随军的医士在给狄晋崇诊治,又听医士说狄晋崇只是受了重伤,但没有性命之忧时,齐滦也就放心了。

  齐滦询问医士狄晋崇何时能够醒过来,那医士说因为狄晋崇的伤太重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齐滦也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了,只管在旁边坐着陪着。

  他当时去救狄晋崇时,就看见狄晋崇身上都是伤了,依照他的经验,狄晋崇身上的伤确实是挺重的,若是想要痊愈,确实也是需要一段时日的。

  狄晋崇伤重昏迷,可是口中却还不时喃喃念着什么,那医士忙着处理狄晋崇的伤口,自然不会去细听,齐滦心中好奇,想知道狄晋崇在念叨什么,就探身过去细细听了,听过之后,脸色倒是十分的怪异。

  他万万没有想到,狄晋崇嘴里念叨的竟是凌琥亲妹妹凌禟的名字,齐滦看着狄晋崇的脸,沉眉默默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二哥是怎么对那个小丫头上心了的,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伙子,知道狄晋崇如今的心境大概是不同从前的,其实这样也好,二哥心里有人的话,或者他自己才能有活下去的欲/望啊。

  至于二哥跟凌禟之间的事情,他也不清楚,还是等二哥醒了以后再问吧。

  齐滦想着,在狄晋崇醒过来以前,或者说是伤好以前,他还是应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就当没听到二哥的呓语,也打定主意即便见到凌琥,也不跟凌琥说这些事。

  齐滦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见狄晋崇的情况趋于稳定,他又帮不上什么忙,再加上心里还记挂着怕陆家军卷土重来或是深夜偷袭,所以就走了,往城楼上去巡视城中布防去了。

  等到回到他的营帐中,已是夜色深重了,齐滦今夜本就不打算合眼,就是为了防着陆家那边偷袭的,结果偷袭没有等来了,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齐滦为打发时间便在灯下看书提神,外头副将却禀报说有人要见他,还说带了一件礼物要送给他。

  齐滦这些年行军,什么样的事情都是见过的,此时听见这话,就问那副将道:“那人是一个人来的?可有说过是从何处来的吗?”

  副将答道:“回殿下的话,那人一身黑衣,根本看不清容貌,确实是一人来的,但是那人并不肯说是从何处来的,只说殿下见了他就知道是谁了。哦对了,那人还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也不知里头装着什么,沉甸甸的样子。”

  听到说一身黑衣看不清样子,齐滦莫名心中一动,便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副将闻言不放心,犹疑道:“殿下,属下看那人怪怪的,不如属下带了人在外头守着,若是有事,也可以保护殿下啊!”

  齐滦笑说不必:“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那人既然说了是有礼物要送给孤的,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何况他是一个人来的,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齐滦都如此说了,那副将也只得依了齐滦。

  待那人进来,果然如副将所言的那样,这人身形高壮,一身黑衣,蒙面看不清容貌,身后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看起来也确实是沉甸甸的。

  而齐滦看清这人身形,不由得想起昨日黄昏在张氏墓前看见的那个身影来,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身形跟昨日看见的那个人身形很是相像。只不过,可惜没见到昨日那日的面容,否则的话,他就能认出来了,也不至于见了人却不能确定了。

  “阁下既然要见我,总不能不以真面目示人吧?”齐滦望着面前的人,冷声开口道。

  那人没有说话,却依言将身上黑色斗篷的兜帽取了下来,又将蒙面的面巾取下,这才露出了真容来,就听他道:“太子殿下说的没错,原本我就是该以真面目示人的。只是我身份特殊,若是不乔装打扮避过旁人耳目,只怕是很难出来见太子殿下一面的。所以,还请太子殿吓体谅。”

  这人声音沙哑难听,却自带着一股从容淡定。

  然而齐滦看了这人的模样,却万万没想到来的人竟是陆擎苍。

  身为陆家军此次带兵的主帅,齐滦不明白,陆擎苍到他这里来做什么?

  想起陆擎苍的武力,又想起他入城竟如入无人之境一样,齐滦心中便警铃大作,当下含着一眼的戒备,将手按在腰间佩剑上,冷眼看着陆擎苍道:“陆将军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陆擎苍武力值很高,若只他一人也就罢了,若是陆擎苍悄无声息的带了人进来,那可就不好了。

  齐滦的戒备落入陆擎苍眼中,陆擎苍忙道:“殿下不必担心,此番只我一人前来,陆家军那边并不知道我过来了,我的行踪此时并无人知道。我过来,是要与殿下商议大事的,并非要与殿下为敌,还请殿下静听我言。等殿下听完了我的话,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见陆擎苍确实没有敌意,齐滦心中戒备稍减,他请陆擎苍坐下说话:“陆将军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吧。”

  陆擎苍坐定后,才开口道:“想来,殿下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我并非陆展涟亲子,而是他十八年前收养的义子。我今年三十有五,十八年前正是十七岁。那时候,陆展涟看我骁勇善战,又见我不怕死,再加上有勇有谋,就将我收归麾下,想要我为他陆家卖命。”

  “而我当时身负血海深仇,若是想要顺利报仇,陆家义子的这个身份会让我方便行事,于是我就答应了他。其实,我流落到南疆是意外,但是我参军,处心积虑的引起陆展涟的注意,甚至表现的勇猛无敌,这些都是做给陆展涟看的,甚至希望他能看重我,虽说我没有想过当他的义子,一开始只想着若能到他或者他的大儿子陆如年身边做个副将就足够了,却没想到事情比我预料的还要好,他竟要收我为义子。”

  “而为了我的复仇大业,我答应了他,这一答应,就做了陆展涟十八年的义子,替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而如今,我之所以来寻殿下说这些,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仇是时候该报了。再者,我还有些想法,想当面与殿下说明,所以,我就来了。”

  齐滦闻言,沉声问陆擎苍道:“你说你有血海深仇,那你的仇人是谁?”

  陆擎苍道:“是凌鼎。”

  齐滦闻言挑眉,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就听陆擎苍接着说道:“我本是云南人,家中原本姓文,是城中富户之子。与张家一女定有婚约。十八年前,凌鼎他强抢张氏进府,逼迫我与张氏退婚,我不从,可他强权相压,我为了家人性命,只得屈从。退婚之后,凌鼎仍旧不肯善罢甘休,寻了个由头就将我家人全部逼死,只有我在明王府护卫的追杀之下逃出去了云南,逃到了南疆。虽然毁容了,可最终还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我活下来之后,就发誓要杀了凌鼎为文家人报仇!然后解救张氏出来,让她得以自由。”

  齐滦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跟张氏当初订婚的文家之子?我还以为你已被凌鼎杀死了,原来你还活着!”

  齐滦问道,“那么,昨夜在张氏墓前祭拜的那个人,是你吗?”

  齐滦曾经派人来云南查过张氏,知道张氏原先的一些事情,对于文家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

  陆擎苍点点头道:“是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她死了,也没想到她死得那么惨,就想着来祭拜一下她。只是当时情况特殊,我还没有准备好在殿下面前现身,所以就走了,也是怕被殿下身边的人看到,于我的计划有影响,因此也不决定现身的,但是今日情形有变,我改变主意了,所以才来寻殿下说这些的。”

  齐滦沉吟片刻,才开口道:“你与凌鼎有仇,你说你处心积虑进入陆家就是为了报仇,难不成,你是想以你一己之身利用陆家替你报仇?你又说如今情形有变,你改变主意了,你来寻我,是想要我与你联手报仇吗?”

  齐滦沉声道,“凌鼎如今已被圈禁在京城之中,他已是废人了,虽不是你亲自动手,但是说起来,也算是替你报仇了。除非,你是存了想要杀他的心思的。”

  “陆将军,你深夜前来寻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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