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给沈煜下毒之人竟是娘。

  我还一直以为是蓝九。

  这也不怪我多疑,娘的存在感属实太低了。

  若无事,她甚至很少出现在我面前。

  当然,若有人欺负豌豆,我也会寻机会收拾那人的。

  便是夏景淮,我亦是不会手软。

  一月后,传来军报,沈煜率兵屠灭公孙铮叛军,已然前往南京与蓝九会合。

  -

  乞巧节宫宴,李静姝和沈辉请了京城所有高门贵女,便是瘸子,也都给抬了来。

  前朝四国的歌舞伎早便被送至京城,在御花园中,在董嬷嬷的安排下,轮流上场表演。

  我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龙冠,与夏景淮并排坐于高台之上。

  今儿我也是上了妆容的。

  毕竟来的好些个姑娘不止年轻,还貌美。

  沈辉和歌赋三人一直帮我盯着夏景淮的神情。

  但凡他露出一丝破绽,我手上的戒指便会送他长眠。

  说我霸道也好,阴狠也罢,活着才是硬道理,对吧。

  若夏景淮对旁的女子动了心思,他日谁敢说他不生出异心?

  姑娘们一个个宛如春日骄阳,明艳动人。

  我指着一个笑容甜美,身材高挑的姑娘问小词,“那个姑娘是谁家的?看起来不错。”

  夏景淮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眸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便恢复如常。

  听沈辉低声对我说了后,我命人将她带到台上。

  这姑娘乃是礼部侍郎家的顾娇娇。

  近看,比远看更美上几分。

  一身淡粉色襦裙,配上她那粉嫩的小脸,如同蜜桃一般,连我一个女子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顾娇娇,朕封你为正一品女官,留在宫中伴驾,如何?”

  我扯出个温和的笑容,看向跪在面前的姑娘。

  “赐你居住双喜宫偏殿。”

  顾娇娇抬眸看了眼夏景淮,忙垂头道,“谢陛下隆恩。”

  我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示意她站到夏景淮身侧。

  只见夏景淮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小妹,你这是何意?”

  我笑道,“宫里太冷清了,多弄些姑娘进来,也可与你我作伴。”

  说着我又抬手指向一个被一群姑娘围着的女子,她此刻正在吟诗,我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倒是从围观女子脸上看出了羡慕之色。

  才女!

  不错!

  “小词,去把那位吟诗的姑娘请来。”

  “董玉婉!”夏景淮猛地起身,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离开了高台。

  进了坤宁宫,他一把将我抵在门上,“你疯了?”

  “我是男子,难道你忘了?”

  “莫非你想被我架空,还是你对我动了杀心?”

  “二哥。”

  我深吸一口气,认真道,“你可想清楚了,若你与我大婚,便不可能有旁的女子,便是顾娇娇那种让你心动之人,亦是不可。”

  “你我乃是帝王,岂能容旁的男女在这宫里搅动风雨?”

  夏景淮一把将我托起,笑问,“吃醋了?”

  我眨了眨杏眼,环住他的脖颈道,“你觉得呢?”

  夏景淮没有回答,而是猛地含住我的唇,舌尖轻轻叩开我的牙齿,与我唇舌纠缠到一处。

  “陛下。”沈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顾娇娇求见。”

  “让她滚!”夏景淮喘着粗气,高声呵斥。

  随即,他命房中宫人去外面守着,将我丢到床榻上。

  我静静地盯着眼前疯狂的男子,眼瞅着他一件件扯去身上的龙袍,又撕烂我的衣裳。

  在他即将占据我的刹那,我猛地并拢双腿,问,“若沈煜回来,你当如何?”

  夏景淮嗤笑道,“他回不来了。”

  我一把扯过衾被,将自己裹好,追问,“为何?”

  夏景淮眸色沉沉,抬手托起我的下颚,哑声道,“我是男人。”

  说着,夏景淮将我身上的衾被丢到地上,俯身将我压在身下,唇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脸上,脖颈上,一路向下。

  我蹙着眉,仔细思索他话中的深意。

  他杀了沈煜。

  就如当初沈煜容不下萧七郎一般。

  沈煜离宫之时,我便应当想到他会死的。

  莫名一阵心慌,仿佛什么重要之物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我打了个滚,从床榻上掉落在地,抓起衣裳,便胡乱往身上套。

  “夏景淮,你不该杀他。”

  我颤声道,“我的男人,我会亲手处死,轮不到你,你明白吗?”

  冲出坤宁宫,我上了銮驾,让宫人们跑起来,快些回养心殿更衣。

  -

  骑马离宫,半月后我到达了南京。

  蓝九居住在镇南王府,见我到来,很是震惊。

  “拜见陛下。”

  “起来。”说着我竟一时头晕眼花,跌倒在地。

  蓝九将我打横抱起,进了卧房。

  我躺在床榻上,问,“沈煜呢?”

  “他在行宫养伤。”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让蓝九给我递了一盏茶水,大口饮尽后,我问,“近日南京城是否有形迹可疑之人?”

  蓝九摇头道,“没有。”

  我坐起身子,眉头紧锁。

  夏景淮如此,是何用意?

  “九哥,你有多少兵马?”

  蓝九思索了片刻道,“加上南赵降兵,约五十万。”

  五十万!

  太多了吧。

  我又问,“兵符呢,给我。”

  蓝九摇头笑了笑,去了书房,很快便将一个锦盒交给我。

  我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果然是两个半块虎符。

  将一半留在锦盒内,另一半我放入怀里。

  “九哥,我去行宫,你率兵北上。”

  “北上?”蓝九蹙眉,“为何?”

  我将与夏景淮的对话大致说给蓝九,又道,“我怀疑夏景淮有私兵,数量还不少。”

  蓝九闻言,派人将我送去行宫,自己则是去了军营召集人马。

  行宫内,沈煜躺在卧榻上,面无血色。

  身旁有几个郎中伺候着,见我到来,那些郎中自然不识得我,却从我脸上看到了焦急之色。

  一个郎中道,“夫人,这位公子身受重伤,时日无多。”

  我微微颔首,让伺候的人退下,将沈煜的大手拉了起来。

  “烨哥哥。”

  沈煜听到我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虚弱道,“你怎的来了?”

  我苦笑道,“以为你被夏景淮杀了……”

  “这般怕我死?”沈煜满眼宠溺道,“他杀不了我,不过,他也非良人。”

  “我死后,你还是跟蓝九吧。”

  我将他的手丢开,道,“跟谁,与我来说,都一样。”

  “那些情啊,爱呀,都是浮云罢了。”

  “来寻你,也不过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我缓缓起身,在房中踱了几步,道,“我们还都年轻,就这样一个个走了,怎么可能不难过。”

  “倒是你,说好的伺候我,现下倒是成了我伺候你。”

  沈煜哑然一笑道,“终究是将死之人,身子不如从前,中了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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