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倒也大胆,悠闲的走上前几步,笑道:是啊,我怎么惹你啦?杨琼见他是富家豪门的公子哥儿,却想不明白他为何做这等事情?见他仍自是嬉皮笑脸、丝毫不知此事的危害时,用剑指着他道:原来你就是搅乱荆州百姓太平的飞天大盗,好大的胆子。
那小厮嘻嘻笑道:哥哥误会啦!杨琼喝道:谁是你哥哥?那小厮努嘴道:不是就不是,但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杨琼怒骂道:就你这贼厮敢称什么好人,真是无人教养。那小厮回嘴道:你才没人教养呢?杨琼见他斗胆顶嘴,将剑一横,喝道:你说什么?
那小厮捂嘴发笑,得意道:只你能说我,就不准我说你吗?欺负我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杨琼怒骂道: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摸样,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那小厮笑道:你可不要只顾说我,我还知道你的一些事。杨琼道:你知道什么?那小厮哈哈一笑,一字一声道;叶、玉、荣。
杨琼一惊,把剑挺上数步,喝道:既然你知道,那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留着你了。那小厮慌道:你不能杀我,大不了我发誓不说。你若杀了我,你也是造孽。杨琼一听,心又懒下来,徐道:就你这朝三暮四的小厮,发誓也没有用。
那小厮嘻嘻笑道:有用的,小丈夫一诺千金,至死无悔。“他滴溜溜的眼睛不停的看着地下散落的金珠器物转动,本欲去拾,却又忌于杨琼的剑招,只是颇为迟疑。”
杨琼倒被他的滑稽逗得一阵欢笑,突然心想:我是来捉贼的,却如何与这贼如此厮缠嬉闹?竖一竖颜面,指着地下的金器玉珠道:这是什么?那小厮道:当然是宝贝了,明知故问嘛!
杨琼喝道:你这飞贼,多时不曾撞见你,快纳命来。“他心中虽有诛贼之心,但见了这贼却是个花容月貌的孩童,倒似个女孩。又见那小厮可怜楚楚的摸样,突把举手的剑软了下来,有些不忍。”
那小厮似乎看准了杨琼不会出手,从容的将地下的金器拾起后,递交到他的手中道:这是给你的。杨琼疑道:给我干什么?那小厮问道:你真的不想要吗?杨琼道:在下又不贪图这些。
那小厮笑道:那你不要我却要,你可不能怪我,再见了。“他将包裹又在肩上束紧,欢笑的自个走去。”
杨琼被他莫名其妙的怪异举止惊得一呆一愣,赶紧喝止住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飞贼,尽在那花言巧语,还不快来剑下领死。那小厮道:你们都说我是飞贼,我也没有办法,是就是吧!
杨琼道:昨日我见你这厮就十分古怪,果然不是个好家伙。快从实招来,便饶你活命。那小厮道:你要我从哪里说起?杨琼道:你在城里盗这么多金珠宝贝干什么?那小厮摇头晃脑的笑道:又不是你家的,不要你来多管闲事。
杨琼楞而寻思道:这小厮的胆量倒是不小,身陷囹圄都不见得有一份害怕,反倒屡次顶嘴。这厮诡计多端,我须要小心提防。
看那小厮时,他却也毫无要走之意。他将包裹倚了,座在树脚下,喉结咕咚得似百灵鸟一样欢快的唱歌。
杨琼本想发笑,但又不敢三番两次失去严面,唯恐在气势上吓不住他,又喝道:你一并有几人?都是什么来历?为何要在荆州城屡屡作案,居心何在?那小厮抬头道:你这么凶干嘛?是要审问我吗?
杨琼在月色之下见那小厮的面色真是十分俊美,大有潘安宋玉之色,道:不要给我说没用的废话,快点回答。
那小厮努嘴道:你这么凶巴巴的,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说。杨琼冷笑道;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大吼一声,正要挥剑刺下。”
那小厮这才有些紧张,怯声止住道:你的样子真可怕,我说还不行吗?杨琼道:这就对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初始以为这城里的飞贼定是个武功绝顶,凶猛霸悍的江洋大盗,却不想竟是个这般绝美的小孩,这倒完全的出乎他的意料。他料这小厮只是个前马卒,身后必然有高手指使,只得先从这厮的口中套出些有用的线索来。”
那小厮嘻嘻笑道:哥哥坐下来,我说与你知。杨琼喝道:不要乱攀交情,谁是你哥哥?那小厮努嘴道:不是就不是,吓唬我干嘛?杨琼道:你到底说不说?再敢胡言乱扯,我就把你生擒到王爷的面前,让他来惩治你,到时我可不负责任。
那小厮笑道:哥哥真是个大好人,不过我不喜欢别人强迫我说。不然我就爱说假话,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怕的。
杨琼闻言大怒。那小厮却毫无惧怕,哈哈大笑,显然是胸有成竹。
杨琼不愿与他动强,无可奈何的道:你这厮还真是刁钻古怪,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怕。那小厮得意道:我就知道杨琼哥哥不会杀害孩童的,这我早就知道了。杨琼道:你倒是聪明得很,很可惜没用对地方。
那小厮呵呵一笑,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玩弄,看似十分天真调皮。杨琼倒习惯了他这些出人意料的反常,也不多加计较,反觉得这小厮倒是挺有乐趣,像凤儿一样好玩又大胆。又以轻柔悦色的声音问道:你小小年龄怎么会这般大胆?我看你出身富贵之家,该是不缺钱财,却为何要来做盗贼?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这样做的吗?
那小厮抿嘴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个要做盗贼的,不关别人的事。杨琼见他这般直言不讳,吃了一惊。料他只是个大胆无谓的人,肯定是受了别人的唆使,又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那小厮笑道:当然怕啦!刚才就被你吓死啦!幸好是遇上了你,要是遇上别人的话,那就死定了。“他舒畅的大吐了一口闷气,手掌只把胸口来拍,好似有些心有余悸。”
杨琼见他只顾滑稽作巧,说得漫不经心,甚是气愤道:遇上了我又怎么样?我也是来捉贼的,若是见贼不捉的话,难道我要在荆州住一辈子吗?“将剑一伸,剑尖便逼到他的脖颈上。”
那小厮一对明月玲珑眼溜溜一滴,咬住嘴唇,笑道;哥哥干嘛又要杀我,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反正我也逃不了,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不好?
杨琼见他求饶,将剑又收回道:你早这样说不就好了?那小厮点了点头,坐在那一动不动。
杨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为什么要来做贼?你有多少同党?巢穴在哪?那小厮笑道: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杨琼知他是看准了自己不会用粗鲁的方法去逼供一个孩儿。也懒得与他计较,徐徐说道:那就慢慢回答。
那小厮虽不怕杨琼的威怒之色,倒是怕他的冷漠寡言。见他脸色已有不喜,便也收敛些儿道:我叫王青凤,祖居于此。因为中原河南那里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灾,颗粒无收,饿死了很多人,天天都在死人。所以师父和我都想要行侠仗义,解救百姓,所以才来做贼。
杨琼被他这话惊得一阵感怀,不知所言。寻思道:好一个慈悲救人的小厮,我自愧不如。“正要想夸他几句,但又想到这小厮一向刁嘴无常。适才所言虽然未必可信,但也不可不信。他离开中原之时,其实河南之地已是有三月连续干旱,如今有已过了四月,却怕真如这小厮所言。”便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那王青凤道:当然是真的。
杨琼疑道:何以为证?那小厮思虑一刻,道:你看我出身富贵豪门,家有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用不尽的金银珠宝,一点也不缺少钱财。若不是为了解救中原的老百姓,有谁愿意来做这没命又不讨好的事情?
杨琼道:你有这么菩萨心肠么?我怎么没看出来,只记得你为了看一场乐趣就教人拼命打架。如此不谙世理的人,怎么可能有慈悲善心?
王青凤努嘴道:都是你们不好,我为了解救中原老百姓,把命都豁出去了,你们还要整天想办法对付我。你们有本事怎么不去解救难民,反倒要来捉拿我们这无辜的人,真的冤枉。
杨琼见他说得有些据实在理,但只有五分相信,道:依你所言,你倒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我们反成了贼。似你这般救人,只怕会越救越乱,到头来两不讨好。
王清凤道:你没听说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你真是笨死了。杨琼道:你也爱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过是借着河南干旱的幌子来小题大做,想趁着民难来中饱私囊。好你个小厮,把杨某当成三岁小孩么?
王青凤道;依你这么说,我就是十恶不赦啦?杨琼道:可能你还真的做过一些善事,不过拿别人的钱财来借花献佛,损人利己,这算什么善事?什么死了很多人,我也是河南人,我怎么就没听人说?奉劝你不要把自己装成悲天悯人的好人,小心天雷劈你。
王青凤尴尬的努嘴道: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做了大好事了不是?总比你束手无策要强。杨琼道:别忘了你落在了我的手中,倒还敢说我什么束手无策,不觉得可笑吗?
王青凤笑道:我知道哥哥不会伤害我的,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杨琼笑道:这却难说了,我已经答应了王爷要捉拿你归案,若不能履行诺言的话,那杨某岂不是成了食言的小人?王青凤惊叫一声道;哥哥怎么能这样做?
杨琼见他惊吓得慌,道:不过杨某看你这厮倒也挺机灵古怪的,死了也可惜。你若对我说实话,将功折过,那杨某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王青凤撅嘴道;你要我拿什么将功折过,不会骗人吧?
杨琼道:把你们那些同党都说出来,不要隐瞒,那我便绕了你。王青凤苦着脸道:卖友求荣的事情我不做,就是杀了我也不做。杨琼笑道:你倒挺义气的,不过你自身都难保,哪管别人的什么死活?一帮贼寇,死了也是自作孽。王青凤道;哥哥也是练武之人,怎么叫我去做这等事情,也不害躁?
杨琼喝道:少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你到底说不说?“伸剑逼住他的脖子,甚是气愤难当。”
王青凤大哭道:你这样羞辱我、强迫我,倒不如一剑杀了我。“他用力挣扎开去,左掌把匕首往自个的脖子刺,欲图自尽。”
杨琼本以为他是胡闹,却不想他是真做。连忙挥剑将他的匕首击落一侧,怒骂道;你这贼厮真是贼性不改,倒敢来要挟我了。王青凤忽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舍不得让我死。难怪叶玉荣会喜欢上你,我要是女孩,肯定也喜欢你。
杨琼见这厮数次说到叶玉荣,显然是他知道这事情。杨琼不欲让这事教他人得知,惹来是非。心头一时恶起,怒喝道:你这贼厮竟敢偷窥我的私事,真是岂有此理。
王青凤见他动了真怒,小心说道:我只是路过那里,无意中看到的,你可不能迁怒我,我都发誓说不和别人提及此事的。
杨琼稍稍放下怒气,喝道:你这厮诈唬谁来?你怎么会从楼顶路过,分明又是做贼去了。
王青凤道:我可是个义贼,事出有因,那也不能全怪我。杨琼道:不要玩弄嘴皮功夫,我现在要捉你到衙门去,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青凤慌道:哥哥可不能把我捉进官府,要是去了那,我的命就没了。你是武林英雄,可不能故意害人。杨琼道:是啊,一个人正直年青就上了断头台,那真是怪可惜的。不过似你这般冥顽不灵,我该拿你怎么办?王青凤亲昵的攀住他的胳膊,笑道:那我都听哥哥的话还不行吗?
杨琼道:你把我的话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我想救你也救不了,倒不如简单些儿。把你捉拿了,我等武林豪杰也就落得个干净了。王青凤笑道:那我从今往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做贼了,这你该满意了吧?杨琼笑道:你这厮真是精灵,以退为进,倒像是我求你一样。
王青凤得意笑道:只要我不在荆州偷东西,不就和你们没有关系了吗?杨琼喝道:休说是荆州,便是到了异国他乡,这偷盗也是重罪。你小小年龄,脑袋里尽是胡思乱想些什么?难道你真的不识一点法度,还是故意的?
王青凤笑道:那我就再也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杨琼道:伤天害理是谈不上,不过这危害着实不小。你看这荆州城被你们两个搅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连王爷都是对你们恨之入骨,你还不知收敛吗?
王青凤点头道:我一定会痛改前非,等我回去把师父也找来,让他一齐来拜见哥哥,接受哥哥的教诲。杨琼疑惑道:你那师父叫什么名字?有多大了?王青凤笑道:他叫小白,也是个女的,和我一样的年龄,我也是刚认识他不到三个月。他的武功可高了,还立志要做天下第一神偷呢!
杨琼笑道:看你们两个可真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连大名鼎鼎的禁王爷也奈何不了你们。如此说起来,你们两个还算有些真本事。王青凤得意道;这荆州数十万户人家,只要我们出其不意的下手,他们那些笨蛋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哪?这叫声东击西,待机而动。“他刚说出这话,颇觉失言,对着杨琼尴尬的笑了笑道:我是说禁王手下的那些笨蛋,不是说哥哥们。”
杨琼笑道:真不知道你两个学的都是些什么旁门左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要立志做贼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王青凤努嘴道:哥哥可不许侮辱我们,我们可是良家好人。
杨琼笑道:反了,你们倒成了好人,天理何在?忽疑道:你们两个小小年龄,武功却这么高,都是谁教你们的?王青凤得意道:哥哥猜猜看,猜对了我给你奖励。杨琼道:我如何猜得出来?王青凤笑道:那就慢慢猜,反正有的是时间耗着。
杨琼知他一向是刁嘴滑头,言不着边。若想从他口中套出可靠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一时也不想把话牵扯得更远。闷叹了一口气后,只是紧紧将他看住,免得他冷不防的溜走。
这时正直是四更天,月光寒阴,气息微凉。夜空上一轮孤满之月十分明亮,照耀得万物清晰。那王青凤却似个不知疲倦的精灵虫,十分活泼好动,一会跳跃上树枝荡弄,一会用一片树叶吹出清脆的鸟叫声,时如百灵,时如夜莺,有时又像是鬼哭狼嚎,十分扎耳。
杨琼初时也不管他,但见他越闹越欢,笑道:你这样吹个没玩没了,就不怕把其他的英雄引来,把你捉拿了去?王青凤觉得有理,吃了一惊。连忙跳下树枝后,又将匕首把一根树枝来削。
杨琼觉得他都是些出人意料的怪形举止,不但不谙事理,且调皮任性,反复无常,一身的野性十足。若是想将其教化从善,却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眼下也不急着管他,只要他不暇空逃走就已心满意足。
王青凤原地玩弄一会,突然将手中的匕首扔掉,起身埋怨道:这样一点也不好玩,我有点困了,要回家去。杨琼道:你倒很有打算,把这荆州城当做马戏团了,可以让你随便玩弄?
王青凤努嘴道:你又不放我走,又不陪我玩,那你想让我怎么样?杨琼道:你再玩一会不迟。“他想待天亮之后携带着这厮去找文朗和燕中云做个见证,以免他日后又耍赖无常。他两人皆是为人豪爽的首领英杰,必是不会在意这等赏金。若是这小厮不听良言,日后再闹出事来,那么杀之也就问心无愧了。”
正想着间,王青凤道:我就知道哥哥想拿赏金,把我坑杀了,你在骗我。杨琼早习惯了他的苦笑无常,也不管他是出于何故,道:你看我是那等爱慕钱财的俗人么?你尽管放心好了。
王青凤嗯声,笑了笑后,但不及一刻却又愁眉苦脸道: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天亮,现在总能做些什么吧?杨琼道:那你想怎么样?王青凤笑道:那哥哥说故事给我听,我就不烦闷了。杨琼道:好是好,只是我没有什么故事好说的。王青凤道:那就编一个故事吧!杨琼摇头道:我可编不出。
王青凤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武夫子,没有什么文墨,不过本大侠可就是文武双全。杨琼见他夸夸其谈,便道:你这么厉害,那就你来说。王青凤笑道:你以为我不行吗?你坐下,我说与你知。
杨琼不便与他多费口舌,果是坐下静听。但心中却提防得紧,明里暗里都在防住他的举止,唯恐遭了他的算计。
王青凤清了清喉咙,踱步在他的胸前背后,徐徐说道:十年前的荆州有一起冤案,有一个地方财主看上了一家姑娘,他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便强凶霸道的要把那姑娘夺过门来。可那姑娘死活都不依,你说那姑娘该怎么办呢?杨琼见他疑惑的看着自己,便道:这是你的故事,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王青凤接道:那姑娘知道斗不过那财主,便上告到知府衙门,可官府里的老爷是个贪官,接受了那财主的银子,便不理会此事。那姑娘得知后十分恨怒,为了不让财主的阴谋得逞,她便用小刀把自己的脸上划得横七竖八,十分难看,以为这样能躲过财主的欲望。杨琼道:这倒是个悲剧。
王青凤接道:那财主一看抢夺不成,反被人耻笑,便恼羞成恨。教人把那姑娘一家老小全部坑杀了,焚尸灭迹。那姑娘没由来便遭受这罪孽,死不瞑目,心中有着极大的仇恨。她便在阴间告状,要追杀仇人的魂魄。那十殿阎君听说此事后也是个个愤然慷慨,便容许她前去报仇,可那姑娘手无寸铁之功,你说她该怎么报仇呢?杨琼道:你怎么老问个没完?我怎么知道?
王青凤哀叹了一口气,久久不语,杨琼见他伶牙俐齿,把事情也算说得淋漓畅尽,便更为用心的听他说下去。王青凤徐步走在后面,笑道:那姑娘说“你好好歇着,姑娘要走了。”
杨琼回神一愣,来不及反应。顿时感觉腰背上被人以五指掌法击中,身体一阵麻木剧痛,动弹不得。极力挣扎之际,但稍一运气,浑如撕心裂肺,极为痛苦。他初时原本是暗中提起催烟功力相护,但听那小厮把故事说道精彩处,精力意念全然被那小厮牵导而去,催烟功力也就无法相护。却不想在最为紧要的关头突遭封穴,这是催烟大法也无法轻易解开的事情,只气得他万分悔恨。心中暗叹道:早闻听众豪杰说这贼十分难对付,我原本不信,今番算是栽了个大跟斗。这厮真是绝顶聪明,分散我的精力后再突以迅雷手法封紧穴位,我真是输的一败涂地。
王青凤从身后走出,哈哈大笑道:好哥哥,你真是太有趣了。竟然听故事听到了痴迷的份上,我都发现自己有些对不住你了。
杨琼见他羞辱自己,怒道:你这狼子野心的小贼,算杨琼瞎眼了。“刚一动气,腰背上便如针刺刀割,脊梁骨上酸麻无力,丝毫动弹不得。”
王青凤笑道:好哥哥笨哥哥,你虽然有心救我,但我觉得不如让我来想办法。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你可别怪我。
杨琼只道他是以为自己会把他捉去领赏,便解释道:我若真心捉拿你,就不会听你说故事了。你如此捉弄一个救你的恩人,还有良心吗?
王青凤笑道:就算你不想捉我,可我也不能跟你走啊?你不放我走,那我只好自己想办法走了。
杨琼怒道:你当真不肯听我一句良言,还要去做贼?王青凤伸伸舌笑道:看你这么苦口婆心的份上,我就答应你不做贼了。不过,你可要在这座等一个时辰了。
杨琼运气挣扎不开之下,心头也就软了一半,问道:你这厮用的什么掌法,这么奇怪?王青凤笑道:我用的是黑莲神教的震心掌,你是解不开的,别白费力气了,弄得自个的穴道疼。
杨琼暗惊道:这厮居然能用神教的武功?“他在复仇门时曾听叶挻说起过这震心掌的功效,一掌可点击腰背上的五个穴位,重指在于易筋滞血。可将丹田内力尽数锁缚在腹下阴,有气力也运不上来。花蝴蝶也曾用震心掌封锁他的穴位,但他当时已运使催烟大法相抵,也就无事。叶挻欲传他解穴之法,但他自语有催烟大法的功效,便委然拒绝不学,不想今日却正吃了这震心掌的苦头,心头上大悔不迭。”
王青凤嘻嘻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往他的周围撒了一个圆圈,将一撮粉末弹在指心道:这是化骨粉,哥哥怕不怕?杨琼一惊,说道:你要干什么?
王青凤笑道:你别担心,这林中潮湿多蛇,这是用来防住蛇虫来袭击你。这化骨粉见肉必烂,剧毒无比,哥哥的穴道解开后千万不要踩到这些粉末,否则后果不妙。
杨琼怒道:你这厮还有心顾得上我的死活,又想耍什么花招?王青凤笑道:哥哥可不能不领我的情义。我虽然不想让你捉进王府去,可也没有加害于你不是?你对我这么好,我能对你不好吗?
杨琼见事已如此,只得由着他去,忽道:别吓唬人了,你说这是化骨粉,那你怎么碰了就没事?王青凤一愣,哈哈道:笨哥哥,你真是傻得可爱。这化骨粉乃是天下第一奇毒,我若手指上不先涂抹解药,谁敢碰这玩意?你说话真是有趣。
杨琼暗叹道:惭愧得紧。若论武功,这厮十个也不是我的对手。若论心计,十个杨琼也不如他。这厮外行内道、察言观色无有不精,知我为人不忍在先,料我好奇无备在后,层层引诱,我却毫无察觉。难怪这厮两个就能把禁王府的高手耍弄的团团转,原来是这么回事。王青凤双掌一拍,将那金银包裹背了,笑道:我要走了,恕不奉陪。杨琼叫道:快把我的穴道解开,我放你走便是。王青凤做个鬼脸笑道:你想得美,我若解了你的穴道,我可打不过你,我还走得了吗?再说了,我只会点穴不会解穴。要是帮你解错了,那不是害了你?
杨琼忿哼一声,只得是眼睁睁看着他一蹦一跳的往深林里走去,不住的感叹!座无顷刻,突然想道:我可不能如此受制于人,该当是想个办法。我当时若早提防这厮的诡计,那有这般的窘境?“脑海中想起了殷慕然前辈所说的催烟大法能解百穴。闭目运气下,意念集中。从小腹下导引出一股轻柔的精气上胸口,扩散肺腑。循环导气一刻,胸中真气越聚越多,掩住鼻息后,以硬气膨胀的冲血解穴之法一个反震。腰背上顿时喷散出一道烟气,穴道解开,顿时倍感一身轻松。”
跳出了圈子,寻思道:这小厮以为把我困在这里,现在必然是大意无备,不曾走远。我如今正好赶将上去,好歹将这厮拿下,再也不和他啰嗦。“心中想定后,奋然的力赶前去,身影在林中的小径上快如旋风。
王青凤正得意的在前方的林径中悠闲的走着,不曾察觉。杨琼施以急速的轻功追赶而上后,大喝一声:兀那贼厮哪里走?“身影一梭,一道寒光剑风如卷东风袭去,快剑直穿。”
王青凤未料他能自解震心掌的穴道,吃惊不小,连忙挥手止住道:有话好说,不要杀伤人命。
杨琼喝道:和你这厮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剑刺空,又鞭荡一剑而起。剑锋劈斜里斩下,将一棵青松拦腰斜砍成两段。王青凤又是惊叫,见他气势凶猛,分说不得。身影只顾往前窜逃,忽飘不定的身影大有叶玉荣的武功迹象。
杨琼急追不穷。他虽不愿伤害到这小厮,但也不能太便宜他,免得他在言语上到处都是疯癫戏语,毫无正经摸样。
他轻功本是极高,在这树林之中更是运用得如鱼得水,极易发挥出轻功的长处。几个跳跃之下便又赶上,喝骂道;这厮不要走。“双足在树干上一蹬,身剑如开弓弩,力奔长河。王青凤的却也十分聪明,借着树林里枝干的障碍来巧妙躲避,见杨琼不能近身,一时倒也颇为得意。“
杨琼见他能敏捷的躲开剑式,便也不再出剑,只是以轻功紧随。相距得近时,这才掠上两剑。王青凤的轻功都是些散漫的招式,并非一艺精熟。若轻功不胜他者,自然是奈何不了他。但杨琼的轻功正是自己的所长,可任意发挥得行云流水,王青凤的功力低弱,却是做不到随心所欲。躲避不及下,被一剑割伤左臂。大叫一声后,登时坐地大哭,如初时一般在地下耍赖不起。
杨琼本意是以剑法将他降住,不想到伤他,心中也好生过意不去。但见他只是皮外伤时,心中这才放下心来,替他止血上药后,在旁边紧紧的看护着他。王青凤兀自哭闹不休,只是哇哇嚎哭。
杨琼忍不住笑道:你就知道跟我来这哭的一套。不过,你的眼泪可真是不值钱,稍不留神就会流了出来。看来你的父母为了你倒也费了不少的心思,我也不知道说你是可爱还是可笑。
王青凤抹了两把泪,叫道:你才可笑呢!出手这么狠毒,这世上还没有人把我伤得这么重,你是第一个。杨琼大笑道:那又怎么样?不让你长点见识,你还以为我是在和你捉迷藏。其实我已经够客气了,若是换成别人,如此的胡闹,我早就把他的脑袋割掉了。
王青凤道:你才不客气,我把你当哥哥,你却把我当仇人,把我伤成这个摸样,日后我还怎么见人?杨琼道:你这张嘴真是能言善辩,算我说不过你。
王青凤嘘嘘几声鼻涕,怒道:我不要你的可怜。杨琼笑道:谁可怜你了?你可不要那么自恋。
王青凤见被人抢了白,又是大哭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再也不想受你的侮辱了。杨琼道:你这厮倒敢反将一军,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来着?现在反而说我侮辱你,真是胡说八道。
王青凤想起自己曾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扑哧的泪中带笑,摇头道:可你把我打成了重伤,这公平吗?杨琼不欲明说,轻笑道:你也没有伤多重,不要小题大做,咱们可是打了一场平手。
王青凤愤愤反唇道;才不呢!我可吃了老大的亏。“他一张樱桃巧嘴似黄鹂鸟一般的叽叽喳喳,绵绵不绝,尽情的数落彼处的不是。杨琼也不与他斗嘴,任由他说。心中只想等待天亮后,带他和众英雄相见,私下里解决掉这事情。
王青凤一口气说完,也累得唏唏嘘嘘,便闷蹲在那树脚下一声不响,只是不停的耸眉嘀咕。杨琼看着他暗笑了一声,与他轻道:等天亮之后我带你去见几位英雄豪杰,把你解救中原老百姓的事情和他们说一说,他们肯定喜欢。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又敢耍什么歪主意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王青凤道:你以大欺小,欺压无辜的人,你不是好人,我才不听你的话。杨琼见他说得极为认真,忍不住大笑道;我说你这厮幼稚,你却一身都是歪主意。说你聪明,你却说出这般可笑之言。依你这么说,你倒是无辜清白的,我们就是胡作非为的人了?
王青凤努嘴道:我要告你冤枉好人,你不是一个真豪杰。杨琼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天亮以后往官府走一趟。杨某胸中的墨水不多,但一张状纸还是能写的,你若想去告我冤枉好人的话,那我就陪你去,倒要看看你在官堂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青凤支吾难言,紧耸了眉目。眼睛滴溜溜一闪,这才另说道:你的剑气好凌厉,把我的眼睛都伤着了,你要赔银子给我。杨琼骂道:放屁,我什么时候伤到你的眼睛了?在那乱咬舌根?
王青凤急道:我哪有乱说?你来看看我的眼睛里还有血迹,这就是控告你的证据。你若不管我,我便要说给武林豪杰知道,让他们为我做主。
杨琼见过不一会便会天亮,倒也担心他会真个在群豪面前乱说。以他一个孩童之言,能相信的豪杰却也不乏有之。便看了看他的眼睛道:哪有什么血迹,分明是无理取闹?王青凤道:你认真点看、慢慢看就能看到了。
杨琼不知是计,趁着月光明亮,将他拖到一处阔地上,仔细的看过。却只见他双睛如荧光一般闪亮,夺人视觉而去。看不一时,呆愣无语,稍一动身,便觉得头晕目眩,身躯也渐渐麻木,摇摇欲坠。好在他的意念一直坚定,并不轻易倒下,脑海中尚余一丝丝的清醒,摇了摇头后,嘀咕道:“我的眼睛怎么感觉这么模糊,真似雾里看花。这小厮的眼睛怎么会如此的明亮,真是奇怪。”
一阵香风扑鼻而过后,他顿感一身的疲倦和虚弱,连肌肉都松弛了去,好似喝醉了酒一样。想伸手去捉那小厮,却怎么也够不着边,只得瘫软在树脚下。隐约之间那小厮在呵呵的欢笑,心头惊骇而问道:你这厮又对我做了些什么?王青凤笑道:我什么也没有做啊!难道你看到我对你做什么了吗?
杨琼转首看了看模糊的周围,只是觉得入眼怪异,有些怀疑是这林中不干净所致,问道:你没事吧?王青凤笑道:我没事啊!难道你希望我有事啊!
杨琼颇觉他此时的眼睛与常人有所不同,点头苦笑道:你真是个可怕的人,我又输给你了!
王青凤呵呵道:知道刚才你为什么会输给我吗?杨琼道:你说说看。王青凤道:你刚才中了我的摄心术。不过我功力不深,所以你只是暂时的陷入幻觉。后来你闻到的那阵香风其实是我暗放的软风清香散,这是一种迷药,可以教人一身疲惫。你现在没有了力气,终于拿我没有办法了吧?
杨琼苦笑,果然察觉到神智虽然清醒,但气力却不足。他这才知道自己并非中邪,而是当时在仔细看他眼睛的时候,被他以怪异邪术摄入了虚迷境中,接着又是软风散的功效才没了一身的气力。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却知道自己又一次反落入了他的手里,说不出是可笑还是可叹。无力点头问道:你很聪明,也很厉害,我输的心服口服。
王青凤得意笑道:这是你自找上门来的,和我无关。你若不来找我,不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吗?你也真是没事找事。杨琼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王青凤愤哼,将青玉剑夺在手中,抽剑逼住他道:你刚才刺伤了我一剑,现在我要报一剑之仇,你不会怪我吧?可怜杨琼无丝毫气力,只得任由他去,勉强道:那你动手吧!
王青凤扑哧笑道:我终是不舍得杀你。“把剑交还后,突然的在他脸上一个轻吻。杨琼一愣,诧异中只见他既是有些羞愧又是有些得意,欢笑不止。想起他这怪异的举止,也不禁笑道:你这小怪物,真拿你没有办法。”
王青凤得意道:我见你长得俊美,所以便宜你了。杨琼道:你这厮不是个男孩吗?王青凤撅嘴道:男孩也行的啊!我以前就经常这样。杨琼笑道:真不明白你是什么星宿下凡,这么怪异。王青凤微微一笑,手指往夜空上指道:我是织女星下凡的,你是牛郎星下凡。
他正要返身自去,忽然耳畔边一怔,似乎听到了什么怪异之声。清风之中隐隐有风铃的脆响,遂停下身来观看,却见是杨琼的青玉剑在自鸣清啸,剑柄颤抖。他好奇将剑锋抽出后,只觉剑锋上一道道的清凉寒光之气如镜耀光,在黎明夜里显得十分雪亮。惊喜之下问道:哥哥的宝剑叫什么名字?
杨琼回道:青玉剑。王青凤惊奇道:原来这就是青玉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是非比寻常,你能把它送给我吗?杨琼道:你拿去吧!只是答应我不要在做盗贼了。
王青凤道:哥哥人真好,我再也不做贼便是了。不过我可不敢贪图你的宝剑,反正你给我也没有什么用,迟早会把这宝剑卖了换银子。杨琼道:那你还不如还给我。
王青凤把剑还了,不急着走,笑道:今晚上咱们可真是有趣,你先捉了我两次,我也反过来捉住了你两次,这可是互不相欠了。
杨琼见说也对,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其实他压根并不憎恨这小厮,反觉得他是个特达聪慧的小子。心中也不再将他视作盗贼,却将他当作了朋友。”疑惑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王青凤道:我会如实回答的。
杨琼道:你小小年龄怎么会通晓这么多的武林高招,想来不是一个师傅教你的,你能说说这是为什么?王青凤呵呵道:不为什么。因为我从小就喜欢漂泊江湖,拜了很多师傅,都是他们教我的。
杨琼赞道:你真了不起,那你拜过的师父都有哪些人?王青凤得意道;这可多如牛毛了。北有逍遥庄、少林寺的人。西有黑莲教、飞剑门。南有禁王府、尚武堂。东有巨鲸帮、淮南帮。我的师父前前后后有一百来位,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不是高手我也不拜他。
杨琼笑道:那你可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到处投师学艺,背叛师门。不过他们怎么可能都情愿教你武功?王青凤笑道:我也不多学,只是学习一两招,他们当然愿意教我了。只要他们教会了我,我也不亏欠他们。杨琼道:这怎么说?
王青凤道:我会投其所好,以利相诱。他们有喜欢财帛的,也有喜欢美酒的,也有喜欢女人的,还有人喜欢古玩乐器。我就送了一副古琴给叶玉荣,她便教会了我几招冰影术,怎么样?杨琼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这么拜师学艺的,凭你这张伶俐嘴,难怪人人都愿意教你。你可真是智胆超群,天生奇才。
王青凤得意道;那是。这叫天下无难事,只要厚脸皮。你只要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吃苦耐劳,当然能学会一身本领了,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吗?杨琼笑道;算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武功学多了可不是件好事,弄不好会反噬起来,到时荒废了你一身的武功不说,还会有性命之危。王青凤捂嘴笑道:别吓唬人了,你是不甘心落在我的手里,所以才会危言耸听、聊以自慰。杨琼被他说得哭笑不得,见他不愿听良言劝告,不禁摇头叹息!
王青凤忽笑道:哥哥知道摄心术吗?杨琼点头道:听说过。摄心术是江湖上的邪门武功,练习此术者须存练邪戾之气,阴气过重则自僵而死,阳气过重也会引火自焚,杀人于十步之间,十分可怕。你说刚才你使用的是摄心术,你从哪里学来的?
王青凤得意道:我是从柳叔叔哪里学来的,不过他可没有像你说得这么吓人。他只是说少学一点有益无害,防身是绰绰有余了,你刚才不就试验过了吗?
杨琼道:看来你说的是柳燕章。他是武林前辈,既然肯教你这门武功,想必也曾想过利害,倒是杨某多心了。王青凤努嘴道:柳叔叔说过不会害我的,我还远赴杭州,找了两坛百年佳酿送给他呢!杨琼笑道:真有你的。
王青凤又问:听说你会乱剑斩的剑法,有空便教我也使使看。杨琼道:你这厮好大的胃口,天下武功你都要学,不怕撑死你。王青凤道:我就是要学遍天下武功,这样才会不被人家欺负。“言毕,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瓷瓶往杨琼送去。”杨琼止住道:你干什么?
王青凤笑道:这是软风清香散的解药,我若走了,你总不能在这不走了吧?杨琼道;你不怕我再一次拿了你?王青凤欢笑道:你就算拿我一百次,我也能逃走一千次,你是捉不了我的。杨琼道:你这厮倒是把我看得很通彻。“鼻尖往药瓶嗅了一嗅,不一刻果是感觉到气力有所提升。”
王青凤道:你也不谢我?杨琼道:你这厮把我捉弄了几遭,还敢让我谢你,你想得美。王青凤闻言十分欢畅,笑声震动山林。
他见杨琼无事,才放心的往原路而去。杨琼也不再去拦他,只是目送他离去,忽见他行无几步后,突然叫声哎哟,扑倒在地,半天也挣扎不起。杨琼疑道:你怎么了?王青凤皱眉叫苦道:我被人暗算了。杨琼一愣,只见那小厮从大腿处取出几根寸余银针,愤愤的丢在地下,只是不住的叫疼。
杨琼暗道:看来是玉荣姐来了。将身掩住,正等待间。忽见右侧林中飞跃出一个书生汉子,却见是上官能,不禁有些失望。他走近那小厮后喝骂道:好你个小飞贼,今夜总算是逮住了。
王青凤道:现在都已经是黎明啦!还谈什么今夜?上官能笑道:你这厮倒还有些幽默。“过去便要将他制服,树后转出杨琼挥手道:前辈且慢。”
上官能一愣,见是杨琼,呵呵道:杨少侠来得正好,咱们一并将这厮捉往王府去。杨琼勉强的笑道:量这厮不过童蒙小辈,怎有翻覆荆州城的能耐?前辈高估他了,这其后还有高人指使。上官能惊疑的看了看四周,徐徐嘀咕道:莫非这厮是个马前卒?
杨琼寻思道:我与这上官能并无任何交情,若是教他放了这厮,他必然生疑,岂能答应?看来我须有最坏的打算。“如此想定,先以试探的言语说道:这小厮已被晚辈用严词教化说服,他答应日后不再做贼了,还请前辈饶了他这一次。常言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前辈意下如何?”
上官能惊愣不已,相视而笑道:少侠初到荆州,便知此贼为祸荆州已达数月之久,百姓早已是苦不堪言。今日被我等相擒,他自然是好言求饶,口蜜腹剑。你今日若是放了他,过不多久他又会重操旧业,那时可不会像现在这般容易擒获。我等豪杰为这厮日夜忍受非人之责,今日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少侠何以言其放他?
杨琼见他的话不乏有些道理。“若这飞贼是个狂恶的江洋大盗,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但听闻这小厮说了中原难民一事后,心中倒也大为赞他敬他。今夜两人又一连窜发生如此多的趣事,自然不能把他交到王爷的手上,有损他的性命。”回道:这小厮倒也不是个害民之贼的人,反是个义贼。还望前辈宽宥他这一遭。
上官能笑道:这倒是新闻了,这厮怎么也能称作义贼,杨少侠是不是玩笑开重了?杨琼不便自个解释,转首对那小厮说道:你来给上官前辈解释。
王青凤极不情愿的说道:中原大旱,颗粒无收,我把偷盗得来的钱财都分散解救中原难民了。上官能喝骂道:你这巧言令色的贼厮,倒敢把自己束装成活菩萨了,死到临头还在撒谎。王青凤怒道:我怎么胡说了?你不也是中原人,难道不知道这事情吗?
上官能怒道:你这厮还敢顶嘴,不怕我宰了你。王青凤怒哼道:就算你把我捉进了王府我也死不了,你现在若是把我杀了,你也活不了。
上官能冷笑道:好一个油嘴滑舌的小贼,真是鬼话连篇。“他虽然不完全相信,但见这小厮说得沉着冷静,心中有几分相疑。倒也有些踌躇,不敢打他。”王青凤只是哀声楚楚的眼睛往杨琼看,过去拖住他的臂膀不放。
上官能见他俩言语亲热,好似早已相识,哂笑道:杨少侠怎么能和这贼厮称兄道弟,你不也是来捉贼的吗?怎么反而被贼诱惑了?
杨琼安抚下他,笑道:前辈言重了,晚辈只是见他答应弃暗投明,所以想给他留一条活路。他已经答应不再做贼了,请前辈看在他无知的份上,也算是晚辈相欠了一个人情,饶了他这次吧!
上官能道:少侠可不要被这厮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这贼厮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稍不留神他便能算计你。我等既然答应了王爷前来捉贼,又岂能擅自做主放贼而去,这可是有与贼私通之嫌。事关重大,少侠可不能妇人之仁。
杨琼笑道:只要前辈与晚辈达成一致,此事并无他人知晓,晚辈必然感激不尽。上官能笑道:少侠这话可就显得有些昧心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岂会无人知晓?
杨琼曾听说他是个不及第的书生好汉,口才之能定然会胜过自己,遂也不再与他斗嘴,直言道;实不相瞒,晚辈与这厮曾有约定。只要他答应往后不再做贼,那么晚辈必然给他一条生路自去。还请前辈看在大义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晚辈终生不忘。
上官能哑然长笑道:杨少侠可真幽默,为了救这厮竟说出这话来,莫非是私欲过重了?杨琼道:没奈何,晚辈从不敢食言,既然答应了,就要尽力做好。王青凤拍掌欢喜道:哥哥真是好样的。“转头对上官能做了个鬼脸,嘲弄不跌。”
上官能道:这荆州城的飞贼本不干小可的事,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等既已答应了王爷要捉贼归案,就当是同心戮力。可少侠却反其道而行之而行,自个专营起救贼之事来了,此事不经得众豪杰的商议,如何能将贼人私了?王青凤道:你才是贼人呢!上官能怒道:你这厮倒敢顶嘴?王青凤扑哧一笑,又忙躲在杨琼的身后。
杨琼这时的力道已恢复得八九分,喝止住他道:你这厮不要乱说话。王青凤点头应允后,暗自嘻嘻发笑。
三人沉静一时,杨琼拱个拳礼道:若是前辈能给晚辈一个面子……
上官能不待他讲话说完,挥手止住道:即便不将这厮送往禁王府,也得让众路英雄都来看看,至于放不放他,那需要众人一致认可了。
那小厮嘻嘻笑道:哥哥误会啦!杨琼喝道:谁是你哥哥?那小厮努嘴道:不是就不是,但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杨琼怒骂道:就你这贼厮敢称什么好人,真是无人教养。那小厮回嘴道:你才没人教养呢?杨琼见他斗胆顶嘴,将剑一横,喝道:你说什么?
那小厮捂嘴发笑,得意道:只你能说我,就不准我说你吗?欺负我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杨琼怒骂道: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摸样,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那小厮笑道:你可不要只顾说我,我还知道你的一些事。杨琼道:你知道什么?那小厮哈哈一笑,一字一声道;叶、玉、荣。
杨琼一惊,把剑挺上数步,喝道:既然你知道,那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留着你了。那小厮慌道:你不能杀我,大不了我发誓不说。你若杀了我,你也是造孽。杨琼一听,心又懒下来,徐道:就你这朝三暮四的小厮,发誓也没有用。
那小厮嘻嘻笑道:有用的,小丈夫一诺千金,至死无悔。“他滴溜溜的眼睛不停的看着地下散落的金珠器物转动,本欲去拾,却又忌于杨琼的剑招,只是颇为迟疑。”
杨琼倒被他的滑稽逗得一阵欢笑,突然心想:我是来捉贼的,却如何与这贼如此厮缠嬉闹?竖一竖颜面,指着地下的金器玉珠道:这是什么?那小厮道:当然是宝贝了,明知故问嘛!
杨琼喝道:你这飞贼,多时不曾撞见你,快纳命来。“他心中虽有诛贼之心,但见了这贼却是个花容月貌的孩童,倒似个女孩。又见那小厮可怜楚楚的摸样,突把举手的剑软了下来,有些不忍。”
那小厮似乎看准了杨琼不会出手,从容的将地下的金器拾起后,递交到他的手中道:这是给你的。杨琼疑道:给我干什么?那小厮问道:你真的不想要吗?杨琼道:在下又不贪图这些。
那小厮笑道:那你不要我却要,你可不能怪我,再见了。“他将包裹又在肩上束紧,欢笑的自个走去。”
杨琼被他莫名其妙的怪异举止惊得一呆一愣,赶紧喝止住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飞贼,尽在那花言巧语,还不快来剑下领死。那小厮道:你们都说我是飞贼,我也没有办法,是就是吧!
杨琼道:昨日我见你这厮就十分古怪,果然不是个好家伙。快从实招来,便饶你活命。那小厮道:你要我从哪里说起?杨琼道:你在城里盗这么多金珠宝贝干什么?那小厮摇头晃脑的笑道:又不是你家的,不要你来多管闲事。
杨琼楞而寻思道:这小厮的胆量倒是不小,身陷囹圄都不见得有一份害怕,反倒屡次顶嘴。这厮诡计多端,我须要小心提防。
看那小厮时,他却也毫无要走之意。他将包裹倚了,座在树脚下,喉结咕咚得似百灵鸟一样欢快的唱歌。
杨琼本想发笑,但又不敢三番两次失去严面,唯恐在气势上吓不住他,又喝道:你一并有几人?都是什么来历?为何要在荆州城屡屡作案,居心何在?那小厮抬头道:你这么凶干嘛?是要审问我吗?
杨琼在月色之下见那小厮的面色真是十分俊美,大有潘安宋玉之色,道:不要给我说没用的废话,快点回答。
那小厮努嘴道:你这么凶巴巴的,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说。杨琼冷笑道;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大吼一声,正要挥剑刺下。”
那小厮这才有些紧张,怯声止住道:你的样子真可怕,我说还不行吗?杨琼道:这就对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初始以为这城里的飞贼定是个武功绝顶,凶猛霸悍的江洋大盗,却不想竟是个这般绝美的小孩,这倒完全的出乎他的意料。他料这小厮只是个前马卒,身后必然有高手指使,只得先从这厮的口中套出些有用的线索来。”
那小厮嘻嘻笑道:哥哥坐下来,我说与你知。杨琼喝道:不要乱攀交情,谁是你哥哥?那小厮努嘴道:不是就不是,吓唬我干嘛?杨琼道:你到底说不说?再敢胡言乱扯,我就把你生擒到王爷的面前,让他来惩治你,到时我可不负责任。
那小厮笑道:哥哥真是个大好人,不过我不喜欢别人强迫我说。不然我就爱说假话,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怕的。
杨琼闻言大怒。那小厮却毫无惧怕,哈哈大笑,显然是胸有成竹。
杨琼不愿与他动强,无可奈何的道:你这厮还真是刁钻古怪,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怕。那小厮得意道:我就知道杨琼哥哥不会杀害孩童的,这我早就知道了。杨琼道:你倒是聪明得很,很可惜没用对地方。
那小厮呵呵一笑,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玩弄,看似十分天真调皮。杨琼倒习惯了他这些出人意料的反常,也不多加计较,反觉得这小厮倒是挺有乐趣,像凤儿一样好玩又大胆。又以轻柔悦色的声音问道:你小小年龄怎么会这般大胆?我看你出身富贵之家,该是不缺钱财,却为何要来做盗贼?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这样做的吗?
那小厮抿嘴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个要做盗贼的,不关别人的事。杨琼见他这般直言不讳,吃了一惊。料他只是个大胆无谓的人,肯定是受了别人的唆使,又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那小厮笑道:当然怕啦!刚才就被你吓死啦!幸好是遇上了你,要是遇上别人的话,那就死定了。“他舒畅的大吐了一口闷气,手掌只把胸口来拍,好似有些心有余悸。”
杨琼见他只顾滑稽作巧,说得漫不经心,甚是气愤道:遇上了我又怎么样?我也是来捉贼的,若是见贼不捉的话,难道我要在荆州住一辈子吗?“将剑一伸,剑尖便逼到他的脖颈上。”
那小厮一对明月玲珑眼溜溜一滴,咬住嘴唇,笑道;哥哥干嘛又要杀我,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反正我也逃不了,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不好?
杨琼见他求饶,将剑又收回道:你早这样说不就好了?那小厮点了点头,坐在那一动不动。
杨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为什么要来做贼?你有多少同党?巢穴在哪?那小厮笑道: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杨琼知他是看准了自己不会用粗鲁的方法去逼供一个孩儿。也懒得与他计较,徐徐说道:那就慢慢回答。
那小厮虽不怕杨琼的威怒之色,倒是怕他的冷漠寡言。见他脸色已有不喜,便也收敛些儿道:我叫王青凤,祖居于此。因为中原河南那里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灾,颗粒无收,饿死了很多人,天天都在死人。所以师父和我都想要行侠仗义,解救百姓,所以才来做贼。
杨琼被他这话惊得一阵感怀,不知所言。寻思道:好一个慈悲救人的小厮,我自愧不如。“正要想夸他几句,但又想到这小厮一向刁嘴无常。适才所言虽然未必可信,但也不可不信。他离开中原之时,其实河南之地已是有三月连续干旱,如今有已过了四月,却怕真如这小厮所言。”便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那王青凤道:当然是真的。
杨琼疑道:何以为证?那小厮思虑一刻,道:你看我出身富贵豪门,家有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用不尽的金银珠宝,一点也不缺少钱财。若不是为了解救中原的老百姓,有谁愿意来做这没命又不讨好的事情?
杨琼道:你有这么菩萨心肠么?我怎么没看出来,只记得你为了看一场乐趣就教人拼命打架。如此不谙世理的人,怎么可能有慈悲善心?
王青凤努嘴道:都是你们不好,我为了解救中原老百姓,把命都豁出去了,你们还要整天想办法对付我。你们有本事怎么不去解救难民,反倒要来捉拿我们这无辜的人,真的冤枉。
杨琼见他说得有些据实在理,但只有五分相信,道:依你所言,你倒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我们反成了贼。似你这般救人,只怕会越救越乱,到头来两不讨好。
王清凤道:你没听说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你真是笨死了。杨琼道:你也爱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过是借着河南干旱的幌子来小题大做,想趁着民难来中饱私囊。好你个小厮,把杨某当成三岁小孩么?
王青凤道;依你这么说,我就是十恶不赦啦?杨琼道:可能你还真的做过一些善事,不过拿别人的钱财来借花献佛,损人利己,这算什么善事?什么死了很多人,我也是河南人,我怎么就没听人说?奉劝你不要把自己装成悲天悯人的好人,小心天雷劈你。
王青凤尴尬的努嘴道: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做了大好事了不是?总比你束手无策要强。杨琼道:别忘了你落在了我的手中,倒还敢说我什么束手无策,不觉得可笑吗?
王青凤笑道:我知道哥哥不会伤害我的,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杨琼笑道:这却难说了,我已经答应了王爷要捉拿你归案,若不能履行诺言的话,那杨某岂不是成了食言的小人?王青凤惊叫一声道;哥哥怎么能这样做?
杨琼见他惊吓得慌,道:不过杨某看你这厮倒也挺机灵古怪的,死了也可惜。你若对我说实话,将功折过,那杨某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王青凤撅嘴道;你要我拿什么将功折过,不会骗人吧?
杨琼道:把你们那些同党都说出来,不要隐瞒,那我便绕了你。王青凤苦着脸道:卖友求荣的事情我不做,就是杀了我也不做。杨琼笑道:你倒挺义气的,不过你自身都难保,哪管别人的什么死活?一帮贼寇,死了也是自作孽。王青凤道;哥哥也是练武之人,怎么叫我去做这等事情,也不害躁?
杨琼喝道:少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你到底说不说?“伸剑逼住他的脖子,甚是气愤难当。”
王青凤大哭道:你这样羞辱我、强迫我,倒不如一剑杀了我。“他用力挣扎开去,左掌把匕首往自个的脖子刺,欲图自尽。”
杨琼本以为他是胡闹,却不想他是真做。连忙挥剑将他的匕首击落一侧,怒骂道;你这贼厮真是贼性不改,倒敢来要挟我了。王青凤忽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舍不得让我死。难怪叶玉荣会喜欢上你,我要是女孩,肯定也喜欢你。
杨琼见这厮数次说到叶玉荣,显然是他知道这事情。杨琼不欲让这事教他人得知,惹来是非。心头一时恶起,怒喝道:你这贼厮竟敢偷窥我的私事,真是岂有此理。
王青凤见他动了真怒,小心说道:我只是路过那里,无意中看到的,你可不能迁怒我,我都发誓说不和别人提及此事的。
杨琼稍稍放下怒气,喝道:你这厮诈唬谁来?你怎么会从楼顶路过,分明又是做贼去了。
王青凤道:我可是个义贼,事出有因,那也不能全怪我。杨琼道:不要玩弄嘴皮功夫,我现在要捉你到衙门去,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青凤慌道:哥哥可不能把我捉进官府,要是去了那,我的命就没了。你是武林英雄,可不能故意害人。杨琼道:是啊,一个人正直年青就上了断头台,那真是怪可惜的。不过似你这般冥顽不灵,我该拿你怎么办?王青凤亲昵的攀住他的胳膊,笑道:那我都听哥哥的话还不行吗?
杨琼道:你把我的话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我想救你也救不了,倒不如简单些儿。把你捉拿了,我等武林豪杰也就落得个干净了。王青凤笑道:那我从今往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做贼了,这你该满意了吧?杨琼笑道:你这厮真是精灵,以退为进,倒像是我求你一样。
王青凤得意笑道:只要我不在荆州偷东西,不就和你们没有关系了吗?杨琼喝道:休说是荆州,便是到了异国他乡,这偷盗也是重罪。你小小年龄,脑袋里尽是胡思乱想些什么?难道你真的不识一点法度,还是故意的?
王青凤笑道:那我就再也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杨琼道:伤天害理是谈不上,不过这危害着实不小。你看这荆州城被你们两个搅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连王爷都是对你们恨之入骨,你还不知收敛吗?
王青凤点头道:我一定会痛改前非,等我回去把师父也找来,让他一齐来拜见哥哥,接受哥哥的教诲。杨琼疑惑道:你那师父叫什么名字?有多大了?王青凤笑道:他叫小白,也是个女的,和我一样的年龄,我也是刚认识他不到三个月。他的武功可高了,还立志要做天下第一神偷呢!
杨琼笑道:看你们两个可真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连大名鼎鼎的禁王爷也奈何不了你们。如此说起来,你们两个还算有些真本事。王青凤得意道;这荆州数十万户人家,只要我们出其不意的下手,他们那些笨蛋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哪?这叫声东击西,待机而动。“他刚说出这话,颇觉失言,对着杨琼尴尬的笑了笑道:我是说禁王手下的那些笨蛋,不是说哥哥们。”
杨琼笑道:真不知道你两个学的都是些什么旁门左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要立志做贼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王青凤努嘴道:哥哥可不许侮辱我们,我们可是良家好人。
杨琼笑道:反了,你们倒成了好人,天理何在?忽疑道:你们两个小小年龄,武功却这么高,都是谁教你们的?王青凤得意道:哥哥猜猜看,猜对了我给你奖励。杨琼道:我如何猜得出来?王青凤笑道:那就慢慢猜,反正有的是时间耗着。
杨琼知他一向是刁嘴滑头,言不着边。若想从他口中套出可靠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一时也不想把话牵扯得更远。闷叹了一口气后,只是紧紧将他看住,免得他冷不防的溜走。
这时正直是四更天,月光寒阴,气息微凉。夜空上一轮孤满之月十分明亮,照耀得万物清晰。那王青凤却似个不知疲倦的精灵虫,十分活泼好动,一会跳跃上树枝荡弄,一会用一片树叶吹出清脆的鸟叫声,时如百灵,时如夜莺,有时又像是鬼哭狼嚎,十分扎耳。
杨琼初时也不管他,但见他越闹越欢,笑道:你这样吹个没玩没了,就不怕把其他的英雄引来,把你捉拿了去?王青凤觉得有理,吃了一惊。连忙跳下树枝后,又将匕首把一根树枝来削。
杨琼觉得他都是些出人意料的怪形举止,不但不谙事理,且调皮任性,反复无常,一身的野性十足。若是想将其教化从善,却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眼下也不急着管他,只要他不暇空逃走就已心满意足。
王青凤原地玩弄一会,突然将手中的匕首扔掉,起身埋怨道:这样一点也不好玩,我有点困了,要回家去。杨琼道:你倒很有打算,把这荆州城当做马戏团了,可以让你随便玩弄?
王青凤努嘴道:你又不放我走,又不陪我玩,那你想让我怎么样?杨琼道:你再玩一会不迟。“他想待天亮之后携带着这厮去找文朗和燕中云做个见证,以免他日后又耍赖无常。他两人皆是为人豪爽的首领英杰,必是不会在意这等赏金。若是这小厮不听良言,日后再闹出事来,那么杀之也就问心无愧了。”
正想着间,王青凤道:我就知道哥哥想拿赏金,把我坑杀了,你在骗我。杨琼早习惯了他的苦笑无常,也不管他是出于何故,道:你看我是那等爱慕钱财的俗人么?你尽管放心好了。
王青凤嗯声,笑了笑后,但不及一刻却又愁眉苦脸道: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天亮,现在总能做些什么吧?杨琼道:那你想怎么样?王青凤笑道:那哥哥说故事给我听,我就不烦闷了。杨琼道:好是好,只是我没有什么故事好说的。王青凤道:那就编一个故事吧!杨琼摇头道:我可编不出。
王青凤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武夫子,没有什么文墨,不过本大侠可就是文武双全。杨琼见他夸夸其谈,便道:你这么厉害,那就你来说。王青凤笑道:你以为我不行吗?你坐下,我说与你知。
杨琼不便与他多费口舌,果是坐下静听。但心中却提防得紧,明里暗里都在防住他的举止,唯恐遭了他的算计。
王青凤清了清喉咙,踱步在他的胸前背后,徐徐说道:十年前的荆州有一起冤案,有一个地方财主看上了一家姑娘,他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便强凶霸道的要把那姑娘夺过门来。可那姑娘死活都不依,你说那姑娘该怎么办呢?杨琼见他疑惑的看着自己,便道:这是你的故事,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王青凤接道:那姑娘知道斗不过那财主,便上告到知府衙门,可官府里的老爷是个贪官,接受了那财主的银子,便不理会此事。那姑娘得知后十分恨怒,为了不让财主的阴谋得逞,她便用小刀把自己的脸上划得横七竖八,十分难看,以为这样能躲过财主的欲望。杨琼道:这倒是个悲剧。
王青凤接道:那财主一看抢夺不成,反被人耻笑,便恼羞成恨。教人把那姑娘一家老小全部坑杀了,焚尸灭迹。那姑娘没由来便遭受这罪孽,死不瞑目,心中有着极大的仇恨。她便在阴间告状,要追杀仇人的魂魄。那十殿阎君听说此事后也是个个愤然慷慨,便容许她前去报仇,可那姑娘手无寸铁之功,你说她该怎么报仇呢?杨琼道:你怎么老问个没完?我怎么知道?
王青凤哀叹了一口气,久久不语,杨琼见他伶牙俐齿,把事情也算说得淋漓畅尽,便更为用心的听他说下去。王青凤徐步走在后面,笑道:那姑娘说“你好好歇着,姑娘要走了。”
杨琼回神一愣,来不及反应。顿时感觉腰背上被人以五指掌法击中,身体一阵麻木剧痛,动弹不得。极力挣扎之际,但稍一运气,浑如撕心裂肺,极为痛苦。他初时原本是暗中提起催烟功力相护,但听那小厮把故事说道精彩处,精力意念全然被那小厮牵导而去,催烟功力也就无法相护。却不想在最为紧要的关头突遭封穴,这是催烟大法也无法轻易解开的事情,只气得他万分悔恨。心中暗叹道:早闻听众豪杰说这贼十分难对付,我原本不信,今番算是栽了个大跟斗。这厮真是绝顶聪明,分散我的精力后再突以迅雷手法封紧穴位,我真是输的一败涂地。
王青凤从身后走出,哈哈大笑道:好哥哥,你真是太有趣了。竟然听故事听到了痴迷的份上,我都发现自己有些对不住你了。
杨琼见他羞辱自己,怒道:你这狼子野心的小贼,算杨琼瞎眼了。“刚一动气,腰背上便如针刺刀割,脊梁骨上酸麻无力,丝毫动弹不得。”
王青凤笑道:好哥哥笨哥哥,你虽然有心救我,但我觉得不如让我来想办法。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你可别怪我。
杨琼只道他是以为自己会把他捉去领赏,便解释道:我若真心捉拿你,就不会听你说故事了。你如此捉弄一个救你的恩人,还有良心吗?
王青凤笑道:就算你不想捉我,可我也不能跟你走啊?你不放我走,那我只好自己想办法走了。
杨琼怒道:你当真不肯听我一句良言,还要去做贼?王青凤伸伸舌笑道:看你这么苦口婆心的份上,我就答应你不做贼了。不过,你可要在这座等一个时辰了。
杨琼运气挣扎不开之下,心头也就软了一半,问道:你这厮用的什么掌法,这么奇怪?王青凤笑道:我用的是黑莲神教的震心掌,你是解不开的,别白费力气了,弄得自个的穴道疼。
杨琼暗惊道:这厮居然能用神教的武功?“他在复仇门时曾听叶挻说起过这震心掌的功效,一掌可点击腰背上的五个穴位,重指在于易筋滞血。可将丹田内力尽数锁缚在腹下阴,有气力也运不上来。花蝴蝶也曾用震心掌封锁他的穴位,但他当时已运使催烟大法相抵,也就无事。叶挻欲传他解穴之法,但他自语有催烟大法的功效,便委然拒绝不学,不想今日却正吃了这震心掌的苦头,心头上大悔不迭。”
王青凤嘻嘻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往他的周围撒了一个圆圈,将一撮粉末弹在指心道:这是化骨粉,哥哥怕不怕?杨琼一惊,说道:你要干什么?
王青凤笑道:你别担心,这林中潮湿多蛇,这是用来防住蛇虫来袭击你。这化骨粉见肉必烂,剧毒无比,哥哥的穴道解开后千万不要踩到这些粉末,否则后果不妙。
杨琼怒道:你这厮还有心顾得上我的死活,又想耍什么花招?王青凤笑道:哥哥可不能不领我的情义。我虽然不想让你捉进王府去,可也没有加害于你不是?你对我这么好,我能对你不好吗?
杨琼见事已如此,只得由着他去,忽道:别吓唬人了,你说这是化骨粉,那你怎么碰了就没事?王青凤一愣,哈哈道:笨哥哥,你真是傻得可爱。这化骨粉乃是天下第一奇毒,我若手指上不先涂抹解药,谁敢碰这玩意?你说话真是有趣。
杨琼暗叹道:惭愧得紧。若论武功,这厮十个也不是我的对手。若论心计,十个杨琼也不如他。这厮外行内道、察言观色无有不精,知我为人不忍在先,料我好奇无备在后,层层引诱,我却毫无察觉。难怪这厮两个就能把禁王府的高手耍弄的团团转,原来是这么回事。王青凤双掌一拍,将那金银包裹背了,笑道:我要走了,恕不奉陪。杨琼叫道:快把我的穴道解开,我放你走便是。王青凤做个鬼脸笑道:你想得美,我若解了你的穴道,我可打不过你,我还走得了吗?再说了,我只会点穴不会解穴。要是帮你解错了,那不是害了你?
杨琼忿哼一声,只得是眼睁睁看着他一蹦一跳的往深林里走去,不住的感叹!座无顷刻,突然想道:我可不能如此受制于人,该当是想个办法。我当时若早提防这厮的诡计,那有这般的窘境?“脑海中想起了殷慕然前辈所说的催烟大法能解百穴。闭目运气下,意念集中。从小腹下导引出一股轻柔的精气上胸口,扩散肺腑。循环导气一刻,胸中真气越聚越多,掩住鼻息后,以硬气膨胀的冲血解穴之法一个反震。腰背上顿时喷散出一道烟气,穴道解开,顿时倍感一身轻松。”
跳出了圈子,寻思道:这小厮以为把我困在这里,现在必然是大意无备,不曾走远。我如今正好赶将上去,好歹将这厮拿下,再也不和他啰嗦。“心中想定后,奋然的力赶前去,身影在林中的小径上快如旋风。
王青凤正得意的在前方的林径中悠闲的走着,不曾察觉。杨琼施以急速的轻功追赶而上后,大喝一声:兀那贼厮哪里走?“身影一梭,一道寒光剑风如卷东风袭去,快剑直穿。”
王青凤未料他能自解震心掌的穴道,吃惊不小,连忙挥手止住道:有话好说,不要杀伤人命。
杨琼喝道:和你这厮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剑刺空,又鞭荡一剑而起。剑锋劈斜里斩下,将一棵青松拦腰斜砍成两段。王青凤又是惊叫,见他气势凶猛,分说不得。身影只顾往前窜逃,忽飘不定的身影大有叶玉荣的武功迹象。
杨琼急追不穷。他虽不愿伤害到这小厮,但也不能太便宜他,免得他在言语上到处都是疯癫戏语,毫无正经摸样。
他轻功本是极高,在这树林之中更是运用得如鱼得水,极易发挥出轻功的长处。几个跳跃之下便又赶上,喝骂道;这厮不要走。“双足在树干上一蹬,身剑如开弓弩,力奔长河。王青凤的却也十分聪明,借着树林里枝干的障碍来巧妙躲避,见杨琼不能近身,一时倒也颇为得意。“
杨琼见他能敏捷的躲开剑式,便也不再出剑,只是以轻功紧随。相距得近时,这才掠上两剑。王青凤的轻功都是些散漫的招式,并非一艺精熟。若轻功不胜他者,自然是奈何不了他。但杨琼的轻功正是自己的所长,可任意发挥得行云流水,王青凤的功力低弱,却是做不到随心所欲。躲避不及下,被一剑割伤左臂。大叫一声后,登时坐地大哭,如初时一般在地下耍赖不起。
杨琼本意是以剑法将他降住,不想到伤他,心中也好生过意不去。但见他只是皮外伤时,心中这才放下心来,替他止血上药后,在旁边紧紧的看护着他。王青凤兀自哭闹不休,只是哇哇嚎哭。
杨琼忍不住笑道:你就知道跟我来这哭的一套。不过,你的眼泪可真是不值钱,稍不留神就会流了出来。看来你的父母为了你倒也费了不少的心思,我也不知道说你是可爱还是可笑。
王青凤抹了两把泪,叫道:你才可笑呢!出手这么狠毒,这世上还没有人把我伤得这么重,你是第一个。杨琼大笑道:那又怎么样?不让你长点见识,你还以为我是在和你捉迷藏。其实我已经够客气了,若是换成别人,如此的胡闹,我早就把他的脑袋割掉了。
王青凤道:你才不客气,我把你当哥哥,你却把我当仇人,把我伤成这个摸样,日后我还怎么见人?杨琼道:你这张嘴真是能言善辩,算我说不过你。
王青凤嘘嘘几声鼻涕,怒道:我不要你的可怜。杨琼笑道:谁可怜你了?你可不要那么自恋。
王青凤见被人抢了白,又是大哭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再也不想受你的侮辱了。杨琼道:你这厮倒敢反将一军,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来着?现在反而说我侮辱你,真是胡说八道。
王青凤想起自己曾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扑哧的泪中带笑,摇头道:可你把我打成了重伤,这公平吗?杨琼不欲明说,轻笑道:你也没有伤多重,不要小题大做,咱们可是打了一场平手。
王青凤愤愤反唇道;才不呢!我可吃了老大的亏。“他一张樱桃巧嘴似黄鹂鸟一般的叽叽喳喳,绵绵不绝,尽情的数落彼处的不是。杨琼也不与他斗嘴,任由他说。心中只想等待天亮后,带他和众英雄相见,私下里解决掉这事情。
王青凤一口气说完,也累得唏唏嘘嘘,便闷蹲在那树脚下一声不响,只是不停的耸眉嘀咕。杨琼看着他暗笑了一声,与他轻道:等天亮之后我带你去见几位英雄豪杰,把你解救中原老百姓的事情和他们说一说,他们肯定喜欢。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又敢耍什么歪主意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王青凤道:你以大欺小,欺压无辜的人,你不是好人,我才不听你的话。杨琼见他说得极为认真,忍不住大笑道;我说你这厮幼稚,你却一身都是歪主意。说你聪明,你却说出这般可笑之言。依你这么说,你倒是无辜清白的,我们就是胡作非为的人了?
王青凤努嘴道:我要告你冤枉好人,你不是一个真豪杰。杨琼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天亮以后往官府走一趟。杨某胸中的墨水不多,但一张状纸还是能写的,你若想去告我冤枉好人的话,那我就陪你去,倒要看看你在官堂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青凤支吾难言,紧耸了眉目。眼睛滴溜溜一闪,这才另说道:你的剑气好凌厉,把我的眼睛都伤着了,你要赔银子给我。杨琼骂道:放屁,我什么时候伤到你的眼睛了?在那乱咬舌根?
王青凤急道:我哪有乱说?你来看看我的眼睛里还有血迹,这就是控告你的证据。你若不管我,我便要说给武林豪杰知道,让他们为我做主。
杨琼见过不一会便会天亮,倒也担心他会真个在群豪面前乱说。以他一个孩童之言,能相信的豪杰却也不乏有之。便看了看他的眼睛道:哪有什么血迹,分明是无理取闹?王青凤道:你认真点看、慢慢看就能看到了。
杨琼不知是计,趁着月光明亮,将他拖到一处阔地上,仔细的看过。却只见他双睛如荧光一般闪亮,夺人视觉而去。看不一时,呆愣无语,稍一动身,便觉得头晕目眩,身躯也渐渐麻木,摇摇欲坠。好在他的意念一直坚定,并不轻易倒下,脑海中尚余一丝丝的清醒,摇了摇头后,嘀咕道:“我的眼睛怎么感觉这么模糊,真似雾里看花。这小厮的眼睛怎么会如此的明亮,真是奇怪。”
一阵香风扑鼻而过后,他顿感一身的疲倦和虚弱,连肌肉都松弛了去,好似喝醉了酒一样。想伸手去捉那小厮,却怎么也够不着边,只得瘫软在树脚下。隐约之间那小厮在呵呵的欢笑,心头惊骇而问道:你这厮又对我做了些什么?王青凤笑道:我什么也没有做啊!难道你看到我对你做什么了吗?
杨琼转首看了看模糊的周围,只是觉得入眼怪异,有些怀疑是这林中不干净所致,问道:你没事吧?王青凤笑道:我没事啊!难道你希望我有事啊!
杨琼颇觉他此时的眼睛与常人有所不同,点头苦笑道:你真是个可怕的人,我又输给你了!
王青凤呵呵道:知道刚才你为什么会输给我吗?杨琼道:你说说看。王青凤道:你刚才中了我的摄心术。不过我功力不深,所以你只是暂时的陷入幻觉。后来你闻到的那阵香风其实是我暗放的软风清香散,这是一种迷药,可以教人一身疲惫。你现在没有了力气,终于拿我没有办法了吧?
杨琼苦笑,果然察觉到神智虽然清醒,但气力却不足。他这才知道自己并非中邪,而是当时在仔细看他眼睛的时候,被他以怪异邪术摄入了虚迷境中,接着又是软风散的功效才没了一身的气力。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却知道自己又一次反落入了他的手里,说不出是可笑还是可叹。无力点头问道:你很聪明,也很厉害,我输的心服口服。
王青凤得意笑道:这是你自找上门来的,和我无关。你若不来找我,不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吗?你也真是没事找事。杨琼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王青凤愤哼,将青玉剑夺在手中,抽剑逼住他道:你刚才刺伤了我一剑,现在我要报一剑之仇,你不会怪我吧?可怜杨琼无丝毫气力,只得任由他去,勉强道:那你动手吧!
王青凤扑哧笑道:我终是不舍得杀你。“把剑交还后,突然的在他脸上一个轻吻。杨琼一愣,诧异中只见他既是有些羞愧又是有些得意,欢笑不止。想起他这怪异的举止,也不禁笑道:你这小怪物,真拿你没有办法。”
王青凤得意道:我见你长得俊美,所以便宜你了。杨琼道:你这厮不是个男孩吗?王青凤撅嘴道:男孩也行的啊!我以前就经常这样。杨琼笑道:真不明白你是什么星宿下凡,这么怪异。王青凤微微一笑,手指往夜空上指道:我是织女星下凡的,你是牛郎星下凡。
他正要返身自去,忽然耳畔边一怔,似乎听到了什么怪异之声。清风之中隐隐有风铃的脆响,遂停下身来观看,却见是杨琼的青玉剑在自鸣清啸,剑柄颤抖。他好奇将剑锋抽出后,只觉剑锋上一道道的清凉寒光之气如镜耀光,在黎明夜里显得十分雪亮。惊喜之下问道:哥哥的宝剑叫什么名字?
杨琼回道:青玉剑。王青凤惊奇道:原来这就是青玉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是非比寻常,你能把它送给我吗?杨琼道:你拿去吧!只是答应我不要在做盗贼了。
王青凤道:哥哥人真好,我再也不做贼便是了。不过我可不敢贪图你的宝剑,反正你给我也没有什么用,迟早会把这宝剑卖了换银子。杨琼道:那你还不如还给我。
王青凤把剑还了,不急着走,笑道:今晚上咱们可真是有趣,你先捉了我两次,我也反过来捉住了你两次,这可是互不相欠了。
杨琼见说也对,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其实他压根并不憎恨这小厮,反觉得他是个特达聪慧的小子。心中也不再将他视作盗贼,却将他当作了朋友。”疑惑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王青凤道:我会如实回答的。
杨琼道:你小小年龄怎么会通晓这么多的武林高招,想来不是一个师傅教你的,你能说说这是为什么?王青凤呵呵道:不为什么。因为我从小就喜欢漂泊江湖,拜了很多师傅,都是他们教我的。
杨琼赞道:你真了不起,那你拜过的师父都有哪些人?王青凤得意道;这可多如牛毛了。北有逍遥庄、少林寺的人。西有黑莲教、飞剑门。南有禁王府、尚武堂。东有巨鲸帮、淮南帮。我的师父前前后后有一百来位,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不是高手我也不拜他。
杨琼笑道:那你可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到处投师学艺,背叛师门。不过他们怎么可能都情愿教你武功?王青凤笑道:我也不多学,只是学习一两招,他们当然愿意教我了。只要他们教会了我,我也不亏欠他们。杨琼道:这怎么说?
王青凤道:我会投其所好,以利相诱。他们有喜欢财帛的,也有喜欢美酒的,也有喜欢女人的,还有人喜欢古玩乐器。我就送了一副古琴给叶玉荣,她便教会了我几招冰影术,怎么样?杨琼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这么拜师学艺的,凭你这张伶俐嘴,难怪人人都愿意教你。你可真是智胆超群,天生奇才。
王青凤得意道;那是。这叫天下无难事,只要厚脸皮。你只要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吃苦耐劳,当然能学会一身本领了,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吗?杨琼笑道;算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武功学多了可不是件好事,弄不好会反噬起来,到时荒废了你一身的武功不说,还会有性命之危。王青凤捂嘴笑道:别吓唬人了,你是不甘心落在我的手里,所以才会危言耸听、聊以自慰。杨琼被他说得哭笑不得,见他不愿听良言劝告,不禁摇头叹息!
王青凤忽笑道:哥哥知道摄心术吗?杨琼点头道:听说过。摄心术是江湖上的邪门武功,练习此术者须存练邪戾之气,阴气过重则自僵而死,阳气过重也会引火自焚,杀人于十步之间,十分可怕。你说刚才你使用的是摄心术,你从哪里学来的?
王青凤得意道:我是从柳叔叔哪里学来的,不过他可没有像你说得这么吓人。他只是说少学一点有益无害,防身是绰绰有余了,你刚才不就试验过了吗?
杨琼道:看来你说的是柳燕章。他是武林前辈,既然肯教你这门武功,想必也曾想过利害,倒是杨某多心了。王青凤努嘴道:柳叔叔说过不会害我的,我还远赴杭州,找了两坛百年佳酿送给他呢!杨琼笑道:真有你的。
王青凤又问:听说你会乱剑斩的剑法,有空便教我也使使看。杨琼道:你这厮好大的胃口,天下武功你都要学,不怕撑死你。王青凤道:我就是要学遍天下武功,这样才会不被人家欺负。“言毕,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瓷瓶往杨琼送去。”杨琼止住道:你干什么?
王青凤笑道:这是软风清香散的解药,我若走了,你总不能在这不走了吧?杨琼道;你不怕我再一次拿了你?王青凤欢笑道:你就算拿我一百次,我也能逃走一千次,你是捉不了我的。杨琼道:你这厮倒是把我看得很通彻。“鼻尖往药瓶嗅了一嗅,不一刻果是感觉到气力有所提升。”
王青凤道:你也不谢我?杨琼道:你这厮把我捉弄了几遭,还敢让我谢你,你想得美。王青凤闻言十分欢畅,笑声震动山林。
他见杨琼无事,才放心的往原路而去。杨琼也不再去拦他,只是目送他离去,忽见他行无几步后,突然叫声哎哟,扑倒在地,半天也挣扎不起。杨琼疑道:你怎么了?王青凤皱眉叫苦道:我被人暗算了。杨琼一愣,只见那小厮从大腿处取出几根寸余银针,愤愤的丢在地下,只是不住的叫疼。
杨琼暗道:看来是玉荣姐来了。将身掩住,正等待间。忽见右侧林中飞跃出一个书生汉子,却见是上官能,不禁有些失望。他走近那小厮后喝骂道:好你个小飞贼,今夜总算是逮住了。
王青凤道:现在都已经是黎明啦!还谈什么今夜?上官能笑道:你这厮倒还有些幽默。“过去便要将他制服,树后转出杨琼挥手道:前辈且慢。”
上官能一愣,见是杨琼,呵呵道:杨少侠来得正好,咱们一并将这厮捉往王府去。杨琼勉强的笑道:量这厮不过童蒙小辈,怎有翻覆荆州城的能耐?前辈高估他了,这其后还有高人指使。上官能惊疑的看了看四周,徐徐嘀咕道:莫非这厮是个马前卒?
杨琼寻思道:我与这上官能并无任何交情,若是教他放了这厮,他必然生疑,岂能答应?看来我须有最坏的打算。“如此想定,先以试探的言语说道:这小厮已被晚辈用严词教化说服,他答应日后不再做贼了,还请前辈饶了他这一次。常言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前辈意下如何?”
上官能惊愣不已,相视而笑道:少侠初到荆州,便知此贼为祸荆州已达数月之久,百姓早已是苦不堪言。今日被我等相擒,他自然是好言求饶,口蜜腹剑。你今日若是放了他,过不多久他又会重操旧业,那时可不会像现在这般容易擒获。我等豪杰为这厮日夜忍受非人之责,今日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少侠何以言其放他?
杨琼见他的话不乏有些道理。“若这飞贼是个狂恶的江洋大盗,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但听闻这小厮说了中原难民一事后,心中倒也大为赞他敬他。今夜两人又一连窜发生如此多的趣事,自然不能把他交到王爷的手上,有损他的性命。”回道:这小厮倒也不是个害民之贼的人,反是个义贼。还望前辈宽宥他这一遭。
上官能笑道:这倒是新闻了,这厮怎么也能称作义贼,杨少侠是不是玩笑开重了?杨琼不便自个解释,转首对那小厮说道:你来给上官前辈解释。
王青凤极不情愿的说道:中原大旱,颗粒无收,我把偷盗得来的钱财都分散解救中原难民了。上官能喝骂道:你这巧言令色的贼厮,倒敢把自己束装成活菩萨了,死到临头还在撒谎。王青凤怒道:我怎么胡说了?你不也是中原人,难道不知道这事情吗?
上官能怒道:你这厮还敢顶嘴,不怕我宰了你。王青凤怒哼道:就算你把我捉进了王府我也死不了,你现在若是把我杀了,你也活不了。
上官能冷笑道:好一个油嘴滑舌的小贼,真是鬼话连篇。“他虽然不完全相信,但见这小厮说得沉着冷静,心中有几分相疑。倒也有些踌躇,不敢打他。”王青凤只是哀声楚楚的眼睛往杨琼看,过去拖住他的臂膀不放。
上官能见他俩言语亲热,好似早已相识,哂笑道:杨少侠怎么能和这贼厮称兄道弟,你不也是来捉贼的吗?怎么反而被贼诱惑了?
杨琼安抚下他,笑道:前辈言重了,晚辈只是见他答应弃暗投明,所以想给他留一条活路。他已经答应不再做贼了,请前辈看在他无知的份上,也算是晚辈相欠了一个人情,饶了他这次吧!
上官能道:少侠可不要被这厮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这贼厮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稍不留神他便能算计你。我等既然答应了王爷前来捉贼,又岂能擅自做主放贼而去,这可是有与贼私通之嫌。事关重大,少侠可不能妇人之仁。
杨琼笑道:只要前辈与晚辈达成一致,此事并无他人知晓,晚辈必然感激不尽。上官能笑道:少侠这话可就显得有些昧心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岂会无人知晓?
杨琼曾听说他是个不及第的书生好汉,口才之能定然会胜过自己,遂也不再与他斗嘴,直言道;实不相瞒,晚辈与这厮曾有约定。只要他答应往后不再做贼,那么晚辈必然给他一条生路自去。还请前辈看在大义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晚辈终生不忘。
上官能哑然长笑道:杨少侠可真幽默,为了救这厮竟说出这话来,莫非是私欲过重了?杨琼道:没奈何,晚辈从不敢食言,既然答应了,就要尽力做好。王青凤拍掌欢喜道:哥哥真是好样的。“转头对上官能做了个鬼脸,嘲弄不跌。”
上官能道:这荆州城的飞贼本不干小可的事,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等既已答应了王爷要捉贼归案,就当是同心戮力。可少侠却反其道而行之而行,自个专营起救贼之事来了,此事不经得众豪杰的商议,如何能将贼人私了?王青凤道:你才是贼人呢!上官能怒道:你这厮倒敢顶嘴?王青凤扑哧一笑,又忙躲在杨琼的身后。
杨琼这时的力道已恢复得八九分,喝止住他道:你这厮不要乱说话。王青凤点头应允后,暗自嘻嘻发笑。
三人沉静一时,杨琼拱个拳礼道:若是前辈能给晚辈一个面子……
上官能不待他讲话说完,挥手止住道:即便不将这厮送往禁王府,也得让众路英雄都来看看,至于放不放他,那需要众人一致认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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