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达广场是京城的亿达集团斥巨资建设，集写字楼、商业区为一体，建成于2015年。当年商场落成之际，远在京城的集团大亨还带着自家公子前来视察，连省市领导都来接待了。如今城市发展重心西迁，亿达广场有些落寞，却依然是城东的地标性建筑。
清晨五点的城市尚在沉睡之中，一夜未眠的杨雨声依然坐在公司电脑前奋战着，他花了三个昼夜，终于将公司要求记住的所谓的“话术”背了出来。杨雨声长吁一口气，将面前堆积的可乐罐和零食袋统统扫进垃圾桶，拿出新买的荣耀10手机，和尚在刑警学院念书的小师妹一边玩在线枪战游戏一边卿卿我我。
“师兄，你这半个月怎么都不理人家啦。”游戏里，夏冬一边跟着杨雨声跑毒，一边在后面埋怨。她小杨雨声两届，按照警校生的规矩，称呼杨雨声师兄。在普通高校，这个称呼一般是学长。
“别提了，我被老大坑了，现在上两份班。最近没啥时间陪你，照顾好自己。”杨雨声对准女友好言安慰，如今两人之间只是一层窗户纸，就等夏冬今年毕业考回来，基本上事就定了。
夏冬到底是警校生，明白两份班的涵义，也不多问，只是叮嘱杨雨生注意安全。
半个月前，杨雨声面试成功，进入爱之心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招商部做实习生，今天是实习生考核的日子，打发完小师妹，八点差五分，杨雨声骑着共享单车出现在亿达广场楼下，受了爱情滋润的他精神充沛，红光满面，准点走进爱之心公司大门，前台小姑娘秀秀冲他嫣然一笑，将一个面包塞了过来，小声叮嘱：“中午休息时再吃，别让经理看到。”
每天上班，杨雨生都把头发梳得光可鉴人，还从队里食堂里找了个热茶钢，把白西服熨得笔挺。本来就挺拔帅气，打扮起来竟然有了几分王力宏的感觉，才半个月就把几个小姑娘迷的五迷三道的。他对自己的行头很满意，干特勤就要学啥像啥。
时间还很早，头头脑脑们都还没来上班，公司人事部便让那十多个实习生统一等在会议室门口，男男女女都有。男的像他一样西装革履，容光焕发，提着手提包；女的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青春亮丽，提着小手袋站在一旁。大家都有默契，遵守先来后到站在会议室门口一侧靠墙站着。
雨生暗想，竞争蛮激烈嘛，不亚于老子考警。看到这些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投入狼窝，小杨心里唏嘘不已。人都是有贪欲的，特别是在就业压力巨大的今天，可能有不少学生明明觉察到了公司的种种问题，依然选择了留了下来。手上沾了赃，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大家左顾右盼，因为彼此不算熟悉，都没有搭腔，都关注着楼道，等着公司来一个可以负责的人。
千盼万盼，终于听见高跟鞋敲打楼道的笃笃声，大家都往后回望，不一会晃上来一个女的，白皙的皮肤，娇好的脸蛋，乌黑的眼睛藏在黑框眼镜后面，那万种风韵尽收在含情的眼眸中。
上来的女人正是季梅梅，爱之心公司的副总。传闻季总年不过三十，但家财千万，名牌装扮不计其数，每天上班都不带重样的。今天的装扮虽然比之前少了几分知性，但愈发风情万种。
她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守候在会议室门口，被吓了一跳，但很快稳住神，笑吟吟地从人林前走过。
年轻人们齐声道：季总早。季梅梅含笑点头，走了进去。
人进去了，纯天然的香奈儿香水味还留在原地，沁人心脾。半大的小伙子们当时就架不住晕了起来。光看公司领导的派头，这公司的效益铁定差不了，大家纷纷被季总的美貌和气场所感染，疲倦一扫而光，精神抖擞准备面试。
杨雨声暗暗赞叹，大城市的骗子格调之高，让他颇为满意。
终于开始放人进面试了，群情亢奋，一时有点混乱，像百多只蚊子嗡了一下，随即又静下来。杨雨声的脑子飞速运转，将自己的资料默背了一遍：“我叫杨雨声，本地人，怀江学院毕业。。。。。。大学念农学专业。”除了名字是真的以外，二十多条个人信息都是编的，还做了全套的假证书。
假证是三天之内做好的。
楼可俞给一个“老朋友”打电话：“阿宝，给我弄套假的履历出来。”
“楼警官说笑了，我还在取保候审呢，办假证的事我绝对不再干了。”
“别装了。照片发给你邮箱，拿不出来你就回来报道吧。”
阿宝再三确认楼sir没有耍他，第二天一套假证就寄到了警队。
“妈的，果然还在干，腾出手再收拾他。”楼可俞骂了一句，在备忘录上记了下来。
“这不合适吧。”沈泰觉得探长这手玩的不大厚道。
隔着窗户，杨雨声看见季梅梅开了会议室内间单间的白炽灯，整个办公室顿时亮堂了。
内间里摆放几件考究的红木家具，一个玻璃茶几，端庄典雅，据说那是季梅梅接待某些大人物的地方。他在心里嘀咕了老半天，看这小姐姐的派头，若不是自己知道底细，大街上遇见也是屌丝看女神啊。
季梅梅拨通了老板的电话，那边老板问道：“有什么事？”
“老板，今天实习生考核好多人哟，人家安排不过来嘛。”季梅梅嗲的是个男人都架不住，没有半分知性女强人的感觉。
“是吗？多大事啊，你看老黄来了没有，让他帮忙看看。要不你拿主意，嘴巴麻溜的都先要了。”老板似乎在忙，对招聘这种事很不耐烦。
季梅梅嗲嗲埋怨了两句，说自己为公司熬尽了心血，红颜白发。挂了电话，就给经济顾问老黄打了电话，老黄电话关机，不知道昨晚在哪风流快活。季总只好挂了电话，恢复了女强人的模样走了出来。
“张鹏，安排考核吧，一次一个到会议室里来”。前台的小伙子得令，立即从人事部讨来了十几个人的资料，备季总审阅。
“请大家等一下。每次进来一个人。”张鹏说完站在门口拿眼四下瞟了好一会，笑吟吟的，随后就进了房间。他安排秀秀坐到电脑后面开始打印考核顺序号。
这前台文员的接待功底倒是扎实，怕是进了正规公司也不是干不下去。小杨替张鹏可惜了起来，好好的小伙子，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救出来。
妹子打印好顺序号，就出来，手里拿着纸条，开始按着顺序派发。轮到小杨时，秀秀甜甜地笑笑：给，18号，不错哟。
这时又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进公司，他们看到会议室门口站着新人，便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这些是公司的中层，也就是部门或小组的头头，他们不用考勤，一般来的比一般员工晚一点。说话间就从众人身前走过，进了各自的房间，一个个衣冠楚楚。
杨雨声还在盘算着自己到底有多少的把握能赢得这份工作，就听到身后咳咳咳的一阵咳嗽，只见一个中年人背着手从外面踱了进来，径直走向会议室。一身考究的中山装，头发向后梳的整整齐齐。门口的实习生们虽没见过他，却被这领导气场镇住，赶紧给他闪出了一条道来。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目不斜视从人群前走过。
“老黄，你可来了。”男子走进去后，里面传来季梅梅的嗔怪声。
面试者一个一个进去，一个一个出来，大部分都面露喜色，显然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轮到十八号时，季梅梅问：小杨是嘛，学的农学呀，不知在哪高就过？可有销售经验？
小杨羞涩的说：在农科所干过半年种苗选育，商业经验这块。。。
季梅梅打断他：小伙子一表人才，经验的事不打紧，我会安排组长先带着你做几单业务。
小杨做惊喜状：我被录用了？
季梅梅优雅而含蓄的微笑。
沙发上的老黄盯着杨雨声冷笑不已。杨雨声感受到了寒意，却故作不知，只管痴痴的盯着女总裁美丽的脸庞。
前脚走出会议室，后脚杨雨声就把手上的“话术”小册子撕的粉碎扔进了垃圾桶。妈的，这算哪门子考核，坑的老子三个通宵背书，小杨恨恨的骂道。
所谓的“话术”，说白了就是一种沟通的技巧，就是教业务员们怎么说话能和客户建立信任和联系，然后忽悠客户在公司的平台上认购商品。爱之心公司并没有长期培养员工的打算，于是公司老板找了部队的老战友老黄，编写了一本速成手册，里面集中了几千句经典推销用语，要求员工死记硬背下来。
比如，要是客户说：没听过你们公司呀，投资会不会没有保障？
话术里的应对是：你可以来公司实地看看，眼见为实，我们总不会跑了吧。况且，大部分人都知道的机会就不是机会了，等公司知名度高了，我们可就只接待大额投资的大客户了。
沈泰听了小杨的汇报，好奇道：那我要是问，为什么我不能见到我认购的实物呢？话术里怎么说？
其实那天“刘小文”向季梅梅试探着提出过购买实物的问题，却被季梅梅软挡了回来，沈泰当时心里就想，要是我他妈的一定要购买实物，这*要怎么忽悠呢？
杨雨声眼中一亮：你问到点子上了，我这两天才搞清楚，这公司和以往咱们办的诈骗公司还真的不一样呢。
清晨五点的城市尚在沉睡之中，一夜未眠的杨雨声依然坐在公司电脑前奋战着，他花了三个昼夜，终于将公司要求记住的所谓的“话术”背了出来。杨雨声长吁一口气，将面前堆积的可乐罐和零食袋统统扫进垃圾桶，拿出新买的荣耀10手机，和尚在刑警学院念书的小师妹一边玩在线枪战游戏一边卿卿我我。
“师兄，你这半个月怎么都不理人家啦。”游戏里，夏冬一边跟着杨雨声跑毒，一边在后面埋怨。她小杨雨声两届，按照警校生的规矩，称呼杨雨声师兄。在普通高校，这个称呼一般是学长。
“别提了，我被老大坑了，现在上两份班。最近没啥时间陪你，照顾好自己。”杨雨声对准女友好言安慰，如今两人之间只是一层窗户纸，就等夏冬今年毕业考回来，基本上事就定了。
夏冬到底是警校生，明白两份班的涵义，也不多问，只是叮嘱杨雨生注意安全。
半个月前，杨雨声面试成功，进入爱之心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招商部做实习生，今天是实习生考核的日子，打发完小师妹，八点差五分，杨雨声骑着共享单车出现在亿达广场楼下，受了爱情滋润的他精神充沛，红光满面，准点走进爱之心公司大门，前台小姑娘秀秀冲他嫣然一笑，将一个面包塞了过来，小声叮嘱：“中午休息时再吃，别让经理看到。”
每天上班，杨雨生都把头发梳得光可鉴人，还从队里食堂里找了个热茶钢，把白西服熨得笔挺。本来就挺拔帅气，打扮起来竟然有了几分王力宏的感觉，才半个月就把几个小姑娘迷的五迷三道的。他对自己的行头很满意，干特勤就要学啥像啥。
时间还很早，头头脑脑们都还没来上班，公司人事部便让那十多个实习生统一等在会议室门口，男男女女都有。男的像他一样西装革履，容光焕发，提着手提包；女的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青春亮丽，提着小手袋站在一旁。大家都有默契，遵守先来后到站在会议室门口一侧靠墙站着。
雨生暗想，竞争蛮激烈嘛，不亚于老子考警。看到这些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投入狼窝，小杨心里唏嘘不已。人都是有贪欲的，特别是在就业压力巨大的今天，可能有不少学生明明觉察到了公司的种种问题，依然选择了留了下来。手上沾了赃，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大家左顾右盼，因为彼此不算熟悉，都没有搭腔，都关注着楼道，等着公司来一个可以负责的人。
千盼万盼，终于听见高跟鞋敲打楼道的笃笃声，大家都往后回望，不一会晃上来一个女的，白皙的皮肤，娇好的脸蛋，乌黑的眼睛藏在黑框眼镜后面，那万种风韵尽收在含情的眼眸中。
上来的女人正是季梅梅，爱之心公司的副总。传闻季总年不过三十，但家财千万，名牌装扮不计其数，每天上班都不带重样的。今天的装扮虽然比之前少了几分知性，但愈发风情万种。
她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守候在会议室门口，被吓了一跳，但很快稳住神，笑吟吟地从人林前走过。
年轻人们齐声道：季总早。季梅梅含笑点头，走了进去。
人进去了，纯天然的香奈儿香水味还留在原地，沁人心脾。半大的小伙子们当时就架不住晕了起来。光看公司领导的派头，这公司的效益铁定差不了，大家纷纷被季总的美貌和气场所感染，疲倦一扫而光，精神抖擞准备面试。
杨雨声暗暗赞叹，大城市的骗子格调之高，让他颇为满意。
终于开始放人进面试了，群情亢奋，一时有点混乱，像百多只蚊子嗡了一下，随即又静下来。杨雨声的脑子飞速运转，将自己的资料默背了一遍：“我叫杨雨声，本地人，怀江学院毕业。。。。。。大学念农学专业。”除了名字是真的以外，二十多条个人信息都是编的，还做了全套的假证书。
假证是三天之内做好的。
楼可俞给一个“老朋友”打电话：“阿宝，给我弄套假的履历出来。”
“楼警官说笑了，我还在取保候审呢，办假证的事我绝对不再干了。”
“别装了。照片发给你邮箱，拿不出来你就回来报道吧。”
阿宝再三确认楼sir没有耍他，第二天一套假证就寄到了警队。
“妈的，果然还在干，腾出手再收拾他。”楼可俞骂了一句，在备忘录上记了下来。
“这不合适吧。”沈泰觉得探长这手玩的不大厚道。
隔着窗户，杨雨声看见季梅梅开了会议室内间单间的白炽灯，整个办公室顿时亮堂了。
内间里摆放几件考究的红木家具，一个玻璃茶几，端庄典雅，据说那是季梅梅接待某些大人物的地方。他在心里嘀咕了老半天，看这小姐姐的派头，若不是自己知道底细，大街上遇见也是屌丝看女神啊。
季梅梅拨通了老板的电话，那边老板问道：“有什么事？”
“老板，今天实习生考核好多人哟，人家安排不过来嘛。”季梅梅嗲的是个男人都架不住，没有半分知性女强人的感觉。
“是吗？多大事啊，你看老黄来了没有，让他帮忙看看。要不你拿主意，嘴巴麻溜的都先要了。”老板似乎在忙，对招聘这种事很不耐烦。
季梅梅嗲嗲埋怨了两句，说自己为公司熬尽了心血，红颜白发。挂了电话，就给经济顾问老黄打了电话，老黄电话关机，不知道昨晚在哪风流快活。季总只好挂了电话，恢复了女强人的模样走了出来。
“张鹏，安排考核吧，一次一个到会议室里来”。前台的小伙子得令，立即从人事部讨来了十几个人的资料，备季总审阅。
“请大家等一下。每次进来一个人。”张鹏说完站在门口拿眼四下瞟了好一会，笑吟吟的，随后就进了房间。他安排秀秀坐到电脑后面开始打印考核顺序号。
这前台文员的接待功底倒是扎实，怕是进了正规公司也不是干不下去。小杨替张鹏可惜了起来，好好的小伙子，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救出来。
妹子打印好顺序号，就出来，手里拿着纸条，开始按着顺序派发。轮到小杨时，秀秀甜甜地笑笑：给，18号，不错哟。
这时又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进公司，他们看到会议室门口站着新人，便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这些是公司的中层，也就是部门或小组的头头，他们不用考勤，一般来的比一般员工晚一点。说话间就从众人身前走过，进了各自的房间，一个个衣冠楚楚。
杨雨声还在盘算着自己到底有多少的把握能赢得这份工作，就听到身后咳咳咳的一阵咳嗽，只见一个中年人背着手从外面踱了进来，径直走向会议室。一身考究的中山装，头发向后梳的整整齐齐。门口的实习生们虽没见过他，却被这领导气场镇住，赶紧给他闪出了一条道来。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目不斜视从人群前走过。
“老黄，你可来了。”男子走进去后，里面传来季梅梅的嗔怪声。
面试者一个一个进去，一个一个出来，大部分都面露喜色，显然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轮到十八号时，季梅梅问：小杨是嘛，学的农学呀，不知在哪高就过？可有销售经验？
小杨羞涩的说：在农科所干过半年种苗选育，商业经验这块。。。
季梅梅打断他：小伙子一表人才，经验的事不打紧，我会安排组长先带着你做几单业务。
小杨做惊喜状：我被录用了？
季梅梅优雅而含蓄的微笑。
沙发上的老黄盯着杨雨声冷笑不已。杨雨声感受到了寒意，却故作不知，只管痴痴的盯着女总裁美丽的脸庞。
前脚走出会议室，后脚杨雨声就把手上的“话术”小册子撕的粉碎扔进了垃圾桶。妈的，这算哪门子考核，坑的老子三个通宵背书，小杨恨恨的骂道。
所谓的“话术”，说白了就是一种沟通的技巧，就是教业务员们怎么说话能和客户建立信任和联系，然后忽悠客户在公司的平台上认购商品。爱之心公司并没有长期培养员工的打算，于是公司老板找了部队的老战友老黄，编写了一本速成手册，里面集中了几千句经典推销用语，要求员工死记硬背下来。
比如，要是客户说：没听过你们公司呀，投资会不会没有保障？
话术里的应对是：你可以来公司实地看看，眼见为实，我们总不会跑了吧。况且，大部分人都知道的机会就不是机会了，等公司知名度高了，我们可就只接待大额投资的大客户了。
沈泰听了小杨的汇报，好奇道：那我要是问，为什么我不能见到我认购的实物呢？话术里怎么说？
其实那天“刘小文”向季梅梅试探着提出过购买实物的问题，却被季梅梅软挡了回来，沈泰当时心里就想，要是我他妈的一定要购买实物，这*要怎么忽悠呢？
杨雨声眼中一亮：你问到点子上了，我这两天才搞清楚，这公司和以往咱们办的诈骗公司还真的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