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他眸光一黯,视线落在阮墨用右手圈着的地方,将水囊塞进她的怀里,然后拉开那只碍眼的手,三下五除二褪下她的鞋袜,这才看见她已然高高肿起,红得不像话的脚踝。

  只消他伸指轻轻一碰,看她咬住下唇的牙关又紧了几分,眸边几乎要泛出泪来的模样,便知有多严重了。

  依他的经验,这伤若是不及时处理,拖久了必定会发炎,只怕到时小姑娘还得发高烧,就更难办了。

  “麻烦。”

  单逸尘冷哼一声,倏地站起身迈步离开,还未走出半步便被人攥住了袍脚,垂眼一看,恰对上小姑娘迎着光线眯起的双眼:“你……要去哪儿?”

  “放手。”

  他说放就放,万一人又跑路了怎么办?

  吃过一次亏,这回阮墨学聪明了,光凭嘴是不顶用的,没有听话地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你先不要走,我的脚……我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你要是嫌扛着我重,我自己走也……”

  “谁说走了。”单逸尘打断她语无伦次的话,眸色沉沉望着那只固执的小手,“若是不想右脚废了,就放手。”

  ……啊?

  阮墨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要去采药吗?”

  他彻底失去耐性,不等她放手了,身形略一动,便将衣袍从她手里解救出来,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去了。

  当真是捡了一个大|麻烦。

  ******

  “轻、轻点……疼……”隐忍压抑的叫声断断续续,微微带着哭后的沙哑。

  单逸尘手下未停,毫不怜惜地沉声回应:“忍着。”

  “……”

  原本平整的袖角被抓得皱褶层层,阮墨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脚踝那处……以及正低着头为她搓揉伤口的男人,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是个孤儿,从小到大,无论挨苦受伤,都是打碎牙齿和血吞的,哪有什么人来关心她、照顾她,便是进了红鸾门以后,同门顶多就是不欺负她,自然也谈不上待她好不好。

  然而,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至少在梦中是素不相识的,一边嫌弃她麻烦,一边采了草药来,磨碎了给她揉脚,即便一直冷着脸,力道也不见得有多温柔,可于她而言,已是莫大的厚待了。

  “啊……”可是真的好疼啊喂能稍微轻那么一点点吗!!

  可惜单逸尘一个眼风扫过来,她便怕得连痛都不敢再叫出声了,只得默默含泪忍着,等他揉够了为止。

  方才追他追得急,阮墨把包袱孤零零落在了后头,手边什么也没有。单逸尘将新的草药磨碎铺平在伤处后,正思索用什么包扎,旁边突然响起一道布帛撕裂的声音,一条卖相不大好看的白布条便递到了面前。

  他垂眸扫了一眼,一言不发地接过,一手托住她的脚,另一手牵引着布条往脚踝处绕,一圈又一圈,动作干净利落地缠好,打上了结。

  不知是疼得麻木了,还是草药起作用了,阮墨轻动了动脚,已经没有刚才那般剧烈的痛楚了,长舒了口气,朝撑地站起来的男人扬唇笑了笑:“谢谢。”

  “……”其实也没什么好谢的,他不过是为了避免,出现更多麻烦罢了,“不谢。”

  然后阮墨就眼睁睁看着高大的男人走近,背朝着她,屈膝蹲在了她的面前。

  “……”她只是道个谢而已,又没让他蹲……蹲在这儿……

  “上来。”

  阮墨瞪大了双眼:“你……背我?”

  这人……

  刚不还各种嫌弃她碍事麻烦吗,现在竟然自愿背她走?

  男人懒得再说,丢了一个“你再废话我就立马走人”的不耐眼神过来,吓得她不敢再磨磨唧唧了,扶着树干单脚站起,慢慢趴上他的背。

  可他似乎总是处于耐心告罄的状态,还未等她调整好位置,人便一把站了起来,她一个不备便要往下坠……

  一双大掌往后一兜,便将下滑的她稳稳托住了……托在了她的屁股上。

  还、还往上掂了掂!

  尽管在红鸾门已见识过不少“世面”,但阮墨表示,她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被一个男人……好吧,虽然她相信这绝非有意为之,但毕竟是……被摸了屁股……

  阮墨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僵硬,脸红得几欲滴血,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单逸尘看不见她的神情,手很快顺着大腿往下,勾住她的膝弯,背着人走。

  她的脚踝受伤,若再如刚才般扛着,恐怕容易磕碰而加重伤势,故只好把她背在身上,省力,也能稍微顾着点儿她的脚。

  但走了数十步,单逸尘便觉得腰部隐隐疲累,眉角更是止不住一抽一抽――

  他都纡尊降贵好好背着她了……这姑娘把腰板子挺那么直,是刻意不配合还是找茬?

  怕他占便宜?

  笑话,若真怕,那她为何跟着他,求他带她一起走?

  这么一想,强压下去的不耐又隐隐有了冒头的迹象,他再次为自己一时不慎的多管闲事后悔,顿了一瞬,两手突然一松,僵在背上的某人立刻极快地往下掉去。

  “哇……”阮墨急促地惊呼一声,瞬间回神,下意识便贴上男人的背,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生怕他真把自己丢下去。

  “怕了?”单逸尘不冷不热地问。

  “……”敢情您老是故意吓我的?

  可惜她现在身残志坚,要是人家真把她放开了,遭殃的还是她自己,当即识时务地乖乖伏在他结实的背上,不再顾念那些个害羞不害羞的了。

  横竖只是一场梦,管它呢。

  感觉到小姑娘终于顺服下来了,他又往上提了提,迈开步子继续走。

  ******

  下午未时左右,日头正盛,阮墨伸着腿坐在树荫下,双手捧着半张比脸还大的烙饼,吧唧吧唧啃着。

  较上路前又过去半个时辰,她轻轻松松让单逸尘背着,除了有些热外,根本谈不上累,但实在是饿得不得了了,一路上却连一户人家都没见着。最后肚子不买她的账了,响亮高歌起来,声音是相当的……嗯,总之,当时他转过来时,俊脸上寡淡的表情也难得地有了那么点儿……缤纷。

  不过阮墨没想到,他还真有私藏的干粮,随手从怀中掏了一张饼,毫不在意丢给她。

  至于为何现在剩下半张……当然不是因为她吃得太快!

  她虽然有这个肚量,但没好意思把属于人家的口粮独吞,便小心地撕开两半,稍大的给他了,小的留着自己吃。

  估摸着他也是饿了,没推辞,叼着半张饼就往溪边去装水,回来时已经吃完了。

  “你……”单逸尘将鼓鼓的水囊塞给她,在另一块树荫下席地而坐,说话时皱了皱眉,顿住了话头。

  “阮墨,我叫阮墨。”她莫名地看懂了他的眼神,飞快地接了一句。

  “阮墨……”他神色淡淡地重复,继续问,“你家住哪儿?”

  “红……”糟糕,吃饱喝足太舒爽了,险些说漏了嘴,“我……我不回家。”

  “为何?”单逸尘眯眸,探询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放过一丝表情,“离家出走?”

  额,虽然这貌似是事实,但阮墨又不傻,若回答是的话,想必这个一点儿都不想管她的人,绝对会想尽办法把她弄回家去,那她还能如何跟他发展后续?

  当即摇头否认:“不是离家出走……我是被赶出来的。”

  然后她声情并茂地讲了一个可怜的庶女,遭主母所害,被家主逐出家门的凄惨故事。

  要说阮墨在红鸾门多年,实战经验不足,编故事的能力却是练得相当不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听者即便不是全信,至少也能信个七八分。

  单逸尘显然是后者,但由于剩下的两三分无从考究,也算是全信了,便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转而问她:“去城里的话,翻过前面的山便到了,我送你过去。”

  “那你呢?”阮墨问。

  他瞥了她一眼,冷然道:“与你何关?”

  “……”

  当然有关,关系大着呢。

  要是他送了她过去就走,那她前面赖了这么久的功夫不就全白费了?

  不行,得想法子让他松口。

  思及第一回时单逸尘是被她给“哭”回来的,阮墨决定故技重施,悄悄往自己受伤的脚踝掐了一记,眼泪真是说来就来,挡也挡不住:“我一个人无亲无故,流落在外,去城里人生地不熟,活得多艰难……呜呜……”

  那双水汪汪的泪眼一瞅着他,他便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做了罪大恶极之事一般……虽说他过去也并非没有做过,可不知怎的,总归心里头有些揪着,愣是无法再横眉冷对,叹了口气:“那你想去哪?”

  她心下一喜,等的正是这一句:“你去哪儿,我就去那儿。”

  单逸尘挑眉:“你确定?”

  “嗯。”她抱着他的牛皮水囊,双眸亮晶晶地望着他,“确定。”

  “……那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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