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来的变故,让安和贵一愣,王玉娟吓了一跳。

  在那姑娘话落之后,身后的男子立即举了棍棒上前,作势就要打人。

  安和贵怒喝,“住手!”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饶是我做错了什么,自由官爷前来,而不是你们,不管你们是谁,今儿若敢在安记伤人,我安和贵都不会善罢甘休!”

  姑娘闻言,蔑视笑了笑,“你就是安和贵,安迎喜的爹?”

  “是!”

  安和贵站出身,他可不相信安迎喜做了什么事儿,惹恼了面前的姑娘。

  相反,安迎喜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儿来。

  所以安和贵身正不怕影子斜,在恶势力面前,安和贵不惧不怕。

  “你们,给我去打,就打他,打死了他,我看安迎喜那小贱人还敢不敢在外面勾三搭四!”

  几个彪形大汉得到命令,就上前举棍棒打安和贵,安记里的小厮一下子也涌了出来,拿着板凳,跟那些彪形大汉打成一团。

  凳子断了,人受伤了,流血了,打红了眼,却不罢休。

  他们是安和贵买回来的不假,可没有一个东家会跟下人一起吃饭,会给下人添菜,更别说一套一套的新衣裳,新鞋子,新被褥。

  学过拳脚功夫,也是三脚猫,可不代表他们怕。

  场面那叫一个乱。

  男人们打成一团,王玉娟带着几个丫头,把那趾高气扬的姑娘打的鼻青脸肿,衣裳也扯碎,一个个都狼狈不堪。

  来买包子馒头的人都瞧得咋舌。

  平日里,这安记老板娘那是温温柔柔,对人说话都没大声过,今儿真是……

  你仔细瞧,她没骂人,就是一个恨劲。

  她打不赢那些男人,就专挑女人打,也是下了狠手。

  那厢,安和贵就没这么幸运,被一棒子敲在了脑袋上,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头脑剧痛,两眼昏花,身子一软,重重的朝地上倒去。

  廖傲是来安记买包子的,他喜欢吃安记的包子,无关喜不喜欢安迎喜,就是单纯的喜欢吃。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议论安记在大家,廖傲还嗤之以鼻,安伯父,伯母可都是温柔的人,怎么可能和人打架。

  推开人群走进,却见安和贵身子朝下倒。

  “和贵……”王玉娟惊呼。

  廖傲哪里敢犹豫,上前一脚踹一个彪形大汉,快速抱住了安和贵,不让他倒地上。

  “安伯父……”

  王玉娟也快速跑到安和贵身边,抱住安和贵,“和贵,你可不能有事,不能吓我,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迎喜可怎么活……”

  廖傲也是气极。

  尤其是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姑娘,站起身,“你们给我打,往死里打!”

  廖傲武艺不错,对付这些彪形大汉,还算轻松,没下死手,却是下了狠手,打得他们倒在地上,嗷嗷直叫疼。

  “青青姑娘……”

  名唤青青的姑娘深吸一口气,恨恨道,“你们等着……”

  “我们走!”

  安记。

  安和贵倒在床上,大夫来了,检查,开药。

  “大夫,我安伯父如何?”

  廖傲是忙前忙后,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这时刻,他也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毕竟,安迎喜不在,王玉娟哭成了泪人,剩下的人也没个能做主的。

  “那棒子打在脑袋上,弄不好……”大夫说着,略微犹豫。

  “大夫你说实话吧,免得迎喜妹妹回来,我也没法说清楚!”

  “事实是,弄不好,怕是再也醒不来……”

  廖傲愣住,深吸口气,“大夫,你开药,什么药好使,你开什么药,银子的事儿……”廖傲说着,摸出华丽不多的三两银子,塞到大夫手中,“大夫,这点银子,你先收着,等我迎喜妹妹回来,她知道要怎么做的!”

  大夫也是个人精,行医这么多年,岂会不知道。

  加上安记生意好,安家小姐他也见过。

  真是一个懂事,明事理的。

  接下了银子,“廖小哥,你放心,我一定开好药,倒是你,快派人去请安小姐回来!”

  廖傲点头,“大夫说的是!”

  大夫去开药,廖傲找到高粱,“你现在必须得去定河村,把你家小姐接回来,高粱,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疼,可是高粱,你东家待你不薄,这痛,你可的忍了!”

  高粱红着眼眶点头。

  他跟大米、小麦、玉米一起被买进来,与王玉娟,安和贵的感情很好。

  如今安记有难,他身上这点伤算的了什么。

  “廖大哥,安记就交给你了,我代我家小姐谢谢你!”

  “快去吧,为了不走弯路,你去掮客行叫个认得路的小厮,知道不!”

  “廖大哥,我知道!”

  高粱驾了马车,为了安全,又唤上了一个小厮作伴。

  药熬好,廖傲是亲自喂了安和贵吃下。

  想要安慰王玉娟几句,却第一次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只得去安记门口守着……

  古城华丽客栈。

  “什么?”玉心蓝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丫鬟。

  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身上衣裳被撕烂,更别说那几个随从。

  “你们……”

  不是说安记的人温吞好欺的吗?

  怎么被收拾的这么凄惨?

  “小姐,你是没看见,安记那些人,跟土匪一样,我们还没动手,他们到先抄起家伙打我们,小姐,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青青跪在玉心蓝面前,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玉心蓝冷了眸子,“起来,去洗把脸,然后派人去找古城的地痞流氓,我还不信了,重赏之下,还没人收拾得了安记那些喽啰!”

  “是!”

  大约一个时辰后。

  古城的出了名的赵八坡嬉皮笑脸出现在玉心蓝面前。

  第一次见着仙姿玉骨的女子,赵八坡眯了眼。

  “大胆,瞎了狗眼,我家小姐也是你可以看的吗?”青青怒喝。

  赵八坡撇撇嘴,看在银子的份上,不计较。

  嬉皮笑脸,“不知小姐找小的来?”

  “我要你去砸了安记,青青……”

  “是!”青青硬是,拿出一个锦盒,递到赵八坡面前,打开。

  金灿灿,一锦盒的金子。

  “这……”赵八坡犹豫片刻,才说道,“小姐,这点银子可不够!”“我知道不够,所以这是定金,等事成之后,在给你两个这个这么多,不过前提是你要把事儿给我办成了,如果办不成,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你也是知道的,我敢光天化日之下去砸安记,可见是有人给我撑腰的!”玉心蓝道。

  “是是是!”赵八坡不是傻子。

  光天化日之下,在古城,敢这么嚣张的,还真没几个。

  他面对玉心蓝,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安记。

  赵八坡带着人来的时候,廖傲守在门口,赵八坡愣了愣,这廖傲他可是知道的,武功了得。

  怎么和安记扯上关系了?

  “吆喝,这还没做上门女婿呢,就做起看门狗了,廖傲啊,你真是越活越猪狗不如,你这么作践自己,你大伯知道吗?”

  面对赵八坡的讥讽,廖傲毫不在意。

  他行的端,坐得正。

  他此刻守在安记,没有一点点要邀功的意思,也没有作践自己的意思。

  他就是想着,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不能见死不救,那不是人干的事儿。

  如果因此伯父要撵他离开掮客行,他也认。

  赵八坡见廖傲不为所动,心里着急,“我说廖傲,你可不能挡我财路啊!”

  廖傲闻言眯眼,“有人出银子请你来安记闹?”

  “不是闹,是砸!”

  “那你可能来的不是时候,赵八坡,只要我廖傲在,谁都休想!”

  赵八坡怒,“你是要和我对着干?”

  “赵八坡,我廖傲不怕你,更不怕你身后这些喽啰,还是那句话,有我在,你休息砸了安记!”

  赵八坡被廖傲气的不轻,又想着那金光闪闪的金子,心下一狠,“砸,都给我狠狠的砸!”

  “谁敢!”廖傲大喝。

  赵八坡的兄弟上来一个,廖傲就打一个。

  这个人都会些拳脚功夫,一个一个打,廖傲肯定占上风,若是全部一起上,以多欺少,廖傲渐渐有些缩手缩脚,身上还挨了几棒。

  虽然疼,廖傲却一声不吭,下手越发重,越发恨。

  安记里的小厮,带着伤也出来帮廖傲……

  秦捕头带着人来的时候,两方人还打得难舍难分,血染红了安记前的街道。

  “还不住手……”秦捕头怒喝一声。

  赵八坡一方一愣,他们只顾着打架了,压根忘记了还有衙门这一说。

  “把赵八坡的人都带走!”

  立即有人上前押赵八坡,赵八坡就吆喝起来,“为什么只抓我,不抓廖傲和安记的人?”

  秦捕头冷了脸,上前靠近赵八坡,沉声道,“你个白痴,你可知道安记背后的靠山是谁?你可知道那袁公子是怎么去的京城,你可知道宝王是谁?”

  赵八坡不傻,就是混蛋了些。

  “怎么?”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贪财丢了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秦捕头说着,怒喝一声,“带走!”

  又走到廖傲面前,“我回衙门之后,立即请示大人,亲自带人过来把守!”

  廖傲点头。

  不在多语。

  秦捕头深吸一口气,只要巴上安记,他的大仇指日可待……

  定河村。

  安迎喜一晚都睡不安稳,早上起床,在天井的时候,一觉踩空,吓了她一跳,也吓了宇文钰一跳。

  “怎么了?”宇文钰关心问,抬头探了探安迎喜额头,“可是病了?”

  安迎喜摇头,“不知道,心不在焉的,心里难受的很!”

  “想家了吧?”

  安迎喜歪头,“我想回家去看看,宇文钰,咱们吃了早饭就出发吧!”

  “好!”

  吃早饭,安迎喜舀粥的时候,又开始走神,滚烫的粥直接倒在端碗的手上,手吃疼,丢开了碗,碗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小姐……”

  “迎喜……”

  宇文钰拉住安迎喜的手,赶紧放在水缸里,伸出手给安迎喜清洗,然后上药。

  “迎喜,咱们不吃早饭了,现在就走,现在就回古城,都说心有灵犀,我看你魂不守舍的,可能是古城……”

  安迎喜摇头,“不了,吃个早饭要不了多少时间,咱们吃快一些就好!”

  早饭还真是快,安迎喜一碗稀饭,宇文钰几口,带了水,小米、大卖,玉米也想回去,安迎喜想了想,“那就一起吧!”

  来不及说什么,就走了。

  一上马车,安迎喜第一次鬼使神差吐得厉害,饶是从不迷信的安迎喜都一个劲的催促高随把马车赶的快些。

  一路颠簸,宇文钰也晕的难受,刘公公早忍受不住,下了坐玉米赶的马车。

  马车内,看着安迎喜这个样子,宇文钰是顾不得心疼自己了。

  他从不知道,一向温柔,和煦,暖如春风的安迎喜折腾起来,比她还羸弱,看那小脸白的。

  “迎喜,迎喜,难受就抱着我吧,我身上的药草香,有镇定的作用!”

  安迎喜看着宇文钰,鼻子忍不住发酸,“宇文钰,我心里难受,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宇文钰也难受。

  “没事的,真的,相信我!”

  到底是自己心爱的姑娘,宇文钰轻轻把安迎喜拥入怀中,“迎喜,睡一会吧,睡醒之后,我们就到家了!”

  “我睡不着!”

  “我帮你!”

  “我……”安迎喜话还未说完,宇文钰便点了安迎喜睡穴,让她倒在了自己怀里,昏睡过去。

  他实在看不得安迎喜这个样子,心疼坏了。

  马车一路狂奔,半路的时候,遇到了高粱,“驭……”

  高随是认得高粱的。

  虽都是高,可两人却绝对不一样。

  高粱也拉紧了马缰绳,让马儿停下来。“高粱,你干嘛去?”高随问。

  “我去定河村找我家小姐,安记出事了!”

  高随惊讶。

  安记出事了?

  那安迎喜这一早上的异样就解释的过去了。

  “别你了,你家小姐在马车里,我们现在就要回古城,高粱,我们先走一步,玉米他们在后面,你看看是要等,还是……”

  “我不等,我们也回古城去!”高粱担心安记,担心安和贵,担心王玉娟,也没来得急去想那么许多。

  比如他家小姐为什么没出马车,问他些什么?

  高随走到马车边,与宇文钰说着,宇文钰脸微微发狠,“回古城,不管是谁,都休想全身而退!别顾及我,此时此刻,她怕是比我还难受,还担心家里,赶快些吧,我身子好,熬得住!”

  “是!”

  马车再不复先前,多少还拿捏有度,现在真是一个劲的飞奔。

  马好,车子好,不出片刻,就把高粱他们甩在了后面。

  一进入古城。

  宇文钰犹豫着,要不要让安迎喜醒过来。

  又害怕安迎喜醒过来之后,要怎么跟她说?

  犹豫再三,宇文钰还是决定把主动权交到安迎喜手中,由着她闹腾反击,大不了闹到一发不可收拾,他在帮她收拾烂摊子。

  “迎喜,迎喜,醒醒,我们到古城了……”

  安迎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忽地坐起身,“宇文钰……”

  宇文钰揉揉安迎喜头发,“你先听我说,在路上,我们碰到了高粱,他说安记出事了,你爹被人打了,这会还躺在床上……”

  安迎喜不想哭的,至少现在不能哭。

  可眼泪不争气。

  她穿越而来,安和贵对她多好啊,好吃,好喝,什么都紧着她。

  为了她背井离乡,为了她,默默的接纳了宇文钰,就因为她喜欢。

  “别哭,迎喜,你家里现在需要你做主,你可不能……”

  “宇文钰……”

  “别怕,一切有我呢,回去先把事儿问清楚,咱们在商量对策,你爹爹的伤,若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爹看看!”

  “你懂医?”

  “恩,懂,只可惜,我可以医治任何人,却医治不了自己!”

  安迎喜没有说话,难得主动,紧紧抱住宇文钰。

  整个人抖的不行。

  她若是遇险,她还能沉着应对,可那是她爹……

  马车在安记大门口停下,安迎喜下了马车,安记门口,一地的血,包子馒头撒了一地,桌子板凳缺胳膊断腿,安迎喜红了眼眶,却意外坚强,泪水在眼眶打转,却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秦捕头,廖傲立即上前。

  “安姑娘……”

  “迎喜妹妹……”

  安迎喜看着廖傲,见廖傲一身是伤,心里明白,怕是廖傲一直守在这儿呢。

  “廖大哥,谢谢……”

  廖傲点头,“快进去吧,你爹……”廖傲语结。

  安迎喜却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

  廖傲跟上。

  希望自己在安迎喜最难受的时候,多少给予安慰。

  没有男女之情,这一刻,廖傲是真把安迎喜当妹妹了。

  哪怕在不愿意,也没得选择。

  宇文钰下了马车,看向高随,“你去查,不管是谁,都控制起来!”

  “是!”

  秦捕头立即上前,“属下倒是有些眉目,不知……”

  宇文钰看了一眼秦捕头,“你协助高随!”

  进了安记。

  安迎喜看着家里的人,一个个受了上,女孩子看她哭,男孩子看着她红了眼眶,脚步越发坚定,朝安和贵、王玉娟的房间走去。

  远远的,就听见王玉娟的哭声。

  安迎喜走进屋子,“娘……”

  王玉娟回头,双眼红肿。

  “迎喜,迎喜,你回来就好,你快来喊喊你爹,你爹他……”王玉娟说不出那些狠话。

  却是在见到安迎喜的时候,吃了定心丸。

  安迎喜握住王玉娟的手,把王玉娟乱糟糟的发抚顺,有用手给王玉娟擦拭脸上的血迹,“你呢,受伤了吗?”

  “没,没,我没事,你爹……”

  安迎喜点头,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安和贵手,“爹,我是迎喜,我回来了!”

  王玉娟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很多坏的结果,她都不敢想。

  安迎喜忽地站起身,朝外面走去,王玉娟忙唤,“迎喜……”

  “我去打盆水,给我爹擦擦脸上的伤!”

  安迎喜说完,走出去,碰到廖傲,朝廖傲点了点头,又碰到宇文钰,“你给我爹看看吧,我去打点水来,给他擦擦!”

  宇文钰点头,进了屋子,给安和贵把脉。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王玉娟一听,忙道,“早上,来了一个姑娘,带着一群人,二话不说就要砸了安记,还要打人,和贵气不过,就带着大伙还了手,不知道谁一棍子打在了和贵的头上……”

  哽咽,倒还咬字清楚。

  宇文钰听明白了。

  也明白,安记会有敌人,比如那些饭馆酒楼。

  毕竟安记生意太好了。

  但,宇文钰想想又觉得不对,一般人绝对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

  给安和贵把脉,宇文钰眉头紧蹙。

  情况很不好,一个弄不好,安和贵便再也醒不来,醒不来还好说,至少还有命在,就怕一口气上不来,去了。

  “宇文公子……”

  宇文钰看向王玉娟,“我尽力!”

  安迎喜端了水盆进来,“娘,你也去洗洗,换身衣裳,我一会还有话要问你!”

  安迎喜回来,王玉娟总算吃了定心丸,虽不愿意走开,只是这些日子的相处,王玉娟已经习惯听安迎喜的话。

  “嗯!”点头之后,去换衣。

  安迎喜一边给安和贵擦脸,擦手,整个人平静的不行。

  “宇文钰,我爹怎么样?”

  “迎喜,我不想骗你,你爹的情况很不好,如果能够醒来,一切好说,如果醒不来……”宇文钰收了话。

  安迎喜接话,“是不是再也醒不来,或许还熬不过这个坎?”

  “是!”

  安迎喜没有说话,继续给安和贵擦手,“我爹会醒来,他舍不得我跟我娘,从此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更舍不得把我们娘俩丢下,独自一个人去,宇文钰,如果你医术真的好,你就治好我父亲吧,哪怕药材再贵,弃家荡产我都不怕!”

  安迎喜说完,起身端着水离开。

  整个人平静的不得了。

  压根不像是遇见重大变故的人,也没有了先前在马车,那瞬间的脆弱。

  宇文钰知道,安迎喜在瞬间长大了。

  她的身上,温润依旧,却有了冷冽。

  宇文钰开的药,和大夫的开的,异曲同工,都是活血散瘀,安迎喜看不太懂,却还是按早宇文钰的吃了。

  廖傲也上了药回去。

  大厅静悄悄的,谁都没先开口,静静的等着安迎喜发话。

  “今天,你们表现的很好,我很感激,在最危险的那一刻,你们没有逃开,或者躲避,以后,我安迎喜也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

  “小姐……”

  安迎喜点头,起身,“都去洗洗睡吧!”

  “是!”

  这一刻他们无比信任安迎喜,也觉得,人生似乎也不一样了。

  从这一刻开始。

  不一样了。

  安迎喜站在屋子外,看着屋子里,王玉娟细心的照顾安和贵,安迎喜竟迈不动脚进去,转身朝外面走去。

  安迎喜站在院子里,黑狗在她脚边跑来跑去,“大黑,你说,如果最先没用绳子套着你,你会不会也跑出去咬那些人几口?”

  应该会的吧,这狗可顾家了。

  宇文钰听着高随的禀报,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

  “公子……”

  宇文钰深呼吸,要怎么跟迎喜说,来找茬的人是他的表妹,他母亲的娘家侄女,他舅舅的女儿。

  第一次,宇文钰心纠结了。

  若是换了别人,他一定亲手捏死了丢在安迎喜面前,可这个人是他舅舅的女儿……

  “宇文钰……”

  宇文钰吓了一跳,回头冲安迎喜笑。

  安迎喜却笑不出来,“你让高随去查,查到了吗?”

  宇文钰沉默,犹豫片刻,“查到了!”

  安迎喜凝眉,“是谁?”

  “迎喜,我没有想过,我会给你带来伤害,我……”

  “那个人是你的亲人?亦或者是爱慕你的姑娘?”

  安迎喜猜中了。

  “呵呵呵,宇文钰,这么狗血的事情,我居然猜中了!”

  宇文钰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此刻安迎喜想些什么,亦或者他们之间会不会还没开始,就完蛋了。

  “迎喜……”

  “宇文钰,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迎喜,我……”

  “宇文钰,别劝我,此刻我都不知道,我是该报仇雪恨呢,还是应该为了我们之间那从不存在的爱情,而放弃去报复,像个圣母,不管我爹娘,只顾着那半文不值的爱情?”安迎喜说着,笑了起来。

  安迎喜都觉得很奇迹的,她现在还笑的出来。

  不过,她还是谢谢宇文钰,没有瞒着她。

  一夜,未眠。

  宇文钰去见了玉心蓝。

  “表哥……”玉心蓝很开心,想着表哥还是最疼她的。

  “啪”一巴掌,很重,很重,大的玉心蓝脸都歪了,嘴角还流出了血。

  欢喜的双眸瞬间染上了恐惧。

  她喜欢宇文钰不假,想嫁给宇文钰也不假,可玉心蓝从来不敢想,宇文钰凶悍,冷厉起来,是这么狠。

  “表哥……”

  “你真是被宠坏了,仗势欺人,伤害无辜也做的出来,你爹妈真是教得好,就教出你这么个心思恨毒的混蛋玩意!”

  玉心蓝懵了。

  在她的记忆里,宇文钰从来都是温润的,更别说打人了。

  “表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宇文钰看着哭哭啼啼的玉心蓝,深吸一口气,“高随,把跟她一起来的那些人都打杀了,尸体送回去,至于玉心蓝……”宇文钰说着,抓住玉心蓝的手腕,不顾她的紧张,害怕,拖了出去。

  丢在大街之上。

  “派人送她回京城去,如果玉家还有她玉心蓝,我与玉家一刀两断,再无往来!”

  高随吓了一跳。

  后又想到,就算没有了玉家,宇文钰也不会咋样。

  点头。

  玉心蓝却是吓傻了。

  她这般被送回去,怎么可能还活得了。

  “公子,你还是去问问安姑娘的意思,免得……”

  宇文钰看向安记方向。

  “怎么问,她的性子,看着柔弱,实则刚毅至极,我……”

  竟是不敢面对她,看着她眸中似笑非笑。

  安迎喜一家子向来和善,却因为她宇文钰,遭受了无妄之灾。他们还没在一起呢,伤害就已经来了。

  宇文钰知道,安迎喜在看他的态度,看他的决定。

  看他肯不肯把玉心蓝交给她处置。

  可安迎喜没有想到,玉心蓝在不是,她都是国舅爷的女儿,他宇文钰打得,骂得,安迎喜却是不能……

  好在第三日,安和贵醒了过来。大夫也换了,在不吃宇文钰开的药方,宇文钰的东西,也被移出,放在了安记后门,却没人敢去拿。

  宇文钰看着那些东西,心口刺刺的疼“去,回京城去查,是谁告诉玉心蓝,并唆使她来古城这么干的,我要全部知道!”

  高随知道,宇文钰是真的生气了。

  气京城那些人是自以为是。

  宇文钰再次去安记,却见安记的大门紧闭,也挂上了暂时修业的牌子,安记门口,地已经被洗刷干净,赵八坡带着兄弟,跪在安记门口,早上到日落,到天明,安记的门依旧没有开,买菜什么的,都是从后门走。

  看着紧闭的大门,宇文钰沉声,“回去吧!”

  他相信,安迎喜想通了,想明白了,会原谅并理解他的。

  而安迎喜需要的是时间。

  安记。

  安迎喜喂安和贵喝药,“爹,你慢点!”

  安和贵点头,说话有些不利索。

  冲安迎喜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爹,打伤你的人是宇文钰的表妹,舅舅家的!”

  舅舅?

  那就是国舅。

  安和贵点点头,“迎喜啊……”

  “嗯,爹,你慢慢说,我听着!”

  “迎喜,不怪他……”

  安迎喜垂眸,“爹,我知道,我以后再不做梦了!”

  有的梦,该醒了。

  “迎喜……”

  安和贵想劝,后想想,豪门岂是那么好进。

  一个表妹都敢这么闹腾了,那母亲,爹还指不定闹腾成啥样子呢。

  沉默。

  安迎喜一样的活,一样的笑,只是多了坚毅,冷冽。

  安记重新开业,却出了一块新的告示牌,安迎喜要收徒弟。

  要求不高,正式拜师学艺,不管你多大年纪,只要你愿意学,她就教,不要拜师费,但是,需要你带着香料来。

  门口,各种各样的香料介绍,画的也不好看,可很多人还是看进去了。

  很多人开始进山,去找,去挖,不求找到多少,只求找到一两味,来安迎喜这儿学做菜。

  安迎喜更是把猪板油炼油炒菜的方子传了出去,一时间,古城轰动。

  几乎半月,整一个陈国家家户户开始炒菜。

  皇宫。

  玉贵妃看着跪在面前的玉心蓝,一身狼狈,身上衣裳沾污,本该惹人凉席,此刻玉贵妃眸子冷得很。

  沉声“下去吧!”“姑母,求你开恩!”玉心蓝吓坏了。

  她以为,回来之后,向来疼爱她的父亲,母亲会护她,结果,他们把她送进了皇宫。

  她也以为,姑母会原谅她,哪里晓得……】

  开恩?

  玉贵妃都要气死了,还管的了玉心蓝?

  就因为她的小家子气,弄得宇文钰被安迎喜赶了出来,又过上了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日子。

  能活多少日子都不知道,叫她开恩。

  可谁来开恩于她,让她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刘公公亲口把安迎喜对宇文钰的话说给她听了。让宇文钰把自己排第一,娘亲排第二,她排第三。

  玉贵妃觉得,安迎喜是个好姑娘。

  而宇文钰喜欢,她就会喜欢,哪怕安迎喜不是个好姑娘,她都会喜欢。

  只要自己的儿子能好。

  什么时候走都好,就是不要走在她的前面。

  “去吧,庵堂那边,委屈不了你,以后别出现在世人面前,最好不要出现在钰儿面前,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玉心蓝忽地笑了起来,“我喜欢表哥,错了吗?那个贱女人,勾引了表哥,魅惑了表哥,姑姑,她那么坏,你怎么不管管表哥!啊哈哈,我知道,你们都怕表哥死,都觉得那女人福气好,能给表哥冲喜,啊哈哈,啊哈哈!”

  语无伦次,玉心蓝疯了。

  身边的人一个个被打死在她面前,一路回来,她就睡在他们身边,回到京城,没有人待见她,一个个都嫌弃她。

  从千金小姐,到人人唾弃, 精神上压根接受不了。

  玉贵妃气坏,“送到庵堂去,叫人看好了!”

  真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脱,错,大错特错。皇帝得到消息,忙罢朝过来安慰玉贵妃。

  “皇上……”

  “爱妃不急,不气,有朕呢,朕给爱妃做主!”

  “臣妾想去古城,想去见一见这安迎喜!”

  她倒要看看,这安迎喜,到底何方神圣,吧宇文钰迷惑的六亲不认了。

  皇帝沉思,“朕陪你去!”

  玉贵妃诧异,“皇上?”

  皇帝把最近得到的消息一说,玉贵妃吃惊,“真这么厉害?”

  “可不是,如今,整个陈国,被推崇最多的就是她了,几乎所有厨子都扎堆去古城学艺!”

  “她想做什么,钰儿都不管吗?”玉贵妃惊讶问。

  “不知道,怕是想有所为,亦或者,为了以后配得上钰儿,爱妃不急,朕这就吩咐下去,隔几日朕陪爱妃微服私访,去会一会这安迎喜!”

  古城。

  安记真是热闹坏了。

  端盘子的,收碗的,指不定就是某个城镇的大厨,首富。

  厨房炒菜的,指不定也是身份了不得的贵公子,名门望族。

  可这些人见着安迎喜,都要规规矩矩唤一声师傅,进安记之前,都要规规矩矩给安迎喜磕头敬茶。

  安迎喜也是,心安理得坐在主位,接受着。

  安记的配料越来越多。

  许多因为不在季节,还没收获,但很多地方的农民都开始进山里找。

  然后种植。

  更有人开了香料铺子,专门卖配料,虽然品种还是不齐全,但是开始四处去收购。

  农民们,因为额外的收入,顿时富裕起来,安迎喜的名字更是家喻户晓,说起安迎喜,都竖起大拇指,这可是财神爷啊。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说要把以前天下楼买了送给师傅做礼物,也是为了更好的学习厨艺。

  所有人都以为安迎喜会拒绝,可安迎喜接受了。

  很快,房契,地契下来,安迎喜的名字,上面还有衙门的盖章。

  安迎喜忽地想起兰清雅,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安记搬迁,是件喜事。

  安和贵想要下床。

  “爹,娘,我在前街买了一个院子,你们搬进去吧,大米,小麦,高粱,玉米,以后跟在我身边,其他人跟你们去宅院,伺候你们!”

  安和贵看出来了,他的女儿变了。

  不止是容貌,以前带着孩子气,如今,越发精致,打扮也越来越富贵。

  那种气质,从内往外,越发的稳重。

  做事更是有条不紊,性子也改变了许多,她依旧在笑,可笑容里,有几分真切?

  安和贵看不出来。

  新安记开业。

  安迎喜在厨房教着一百来大厨切菜,配菜,“我跟你们说,这做菜啊,每一步都马虎不得,刀工也很重要,如今是没有配料,等配料齐全了,你们就会明白我这些话的涵义了!”

  安记对面,宇文钰坐在马车内,他希望,安迎喜可以出来见见他,或者派人过来跟他说一声,送点吃的给他。

  可没有,安迎喜已经许久不见他了。

  四月初八。

  安迎喜十五岁及笄礼。安迎喜没打算告诉任何人,悄悄办了就好,可不知道谁说漏了嘴,及笄礼遮天,收的礼物都堆成了山,贵重与否,安迎喜都没有去看。

  而安迎喜做梦都没有想到,兰清雅会来。

  一身男装,瞧着倒也清俊,就是女子气重了些。

  “你怎么来了?”

  兰清雅笑,“你及笄,作为你唯一的手帕交,我怎么能不来?”

  兰清雅说着,拿了一个锦盒递给安迎喜,“你看看,我亲手做的钗,你看看可喜欢?”

  安迎喜接过,打开,“你什么时候学的?”

  “这些日子,闲的无聊,刚好我嫂子会,就学了,迎喜,说实话,如今的你,看起来过的很好,可我为什么感觉你,笑的不那么真?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

  安迎喜摇摇头,“没的事儿!”

  兰清雅见安迎喜不语,也不在多问,“迎喜,你能帮着打听打听我二哥的消息吗?”

  “以前可以,现在无能为力!”

  兰清雅懂了。

  “没事儿,我二哥福大命大,会好好的,等着那天皇上大赦天下,我二哥说不定就回来了!”

  安迎喜点头。安记外。

  宇文钰坐在马车里,抱紧手里的锦盒。

  他不知道,安迎喜会不会见他。

  起身,下了马车,朝安记走去。

  被拦住,“对不起,宇文公子,我家小姐说了,不接见你……”

  宇文钰楞,好一会之后,才把锦盒递给拦住他去路的人,“把这个交给你家小姐,她会喜欢的!”

  “是!”

  安迎喜从一早就在等宇文钰,她知道他会来。

  只是,看着手中的礼物时,安迎喜还是比较错愕,“人呢?”

  “把东西给了迎宾,就走了!”大米道。

  安迎喜垂眸,不语,轻轻打开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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