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我带着洛璃匆匆赶到医院,已经快到中午十一点了。经过医生一上午的努力诊治,这个时候的医院终于稍显空闲,看完病的人们已经离去大半,探望病人的亲属也陆续走到外面的街上的饭店准备给病人买饭。
我让洛璃坐在门诊大厅的摄像头下面休息,叮嘱她不要乱跑,随后便匆匆赶往了虫秋所在的病房。其实这并不是我不愿意带洛璃过去,而是因为我担心虫秋病房外的那些人还在那里守着,万一发生了什么争执,很有可能会伤及到洛璃。
“咦?我不能去见秋秋姐吗?”对我做的这个决定,洛璃脸上有些小不满,不过她也从我的脸色可以看出我的心情不是特别好,于是便乖乖地点了点头,向着我保证:“哥哥放心,我会在这里乖乖等着哥哥的。”
我一路上一边跑着一边在脑海里想着该怎么觉得这件事情。虫秋说自己是因为出车祸导致的腿部骨折,说明她虽然需要我的帮助,但是不愿意让我过多参与进这件事情里面。也就是说,她不想让我知道她是因为外面的人而进的医院。
而外面的这些人又是谁呢?刚才打电话的护士是说他们是来向虫秋讨债的,可是我从来没听虫秋说过她有欠别人钱啊。而且如果虫秋欠别人钱自己又缺钱的话,我当初提出要还她拿笔救命时医院垫付的钱,她就不应该拒绝才对。
我知道虫秋的为人,该做的就去做,想做的就去做,如果自己需要钱,绝不会因为想和我客气而拒收我的钱。虫秋的性格虽然太过平淡,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从来不会拐弯抹角。
要么不说话,要么说真话。在这个虚伪的社会,有着虫秋这样性子的人,确实已经很难得了。
一路小跑来到了虫秋所说的那个病房,我先是在走廊看了一圈,除了穿着白色衣服的医生护士,居然连一个病人或者家属都没有在,更别说刚才护士打电话时所说的三五个气势汹汹的大汉了。
“难道他们现在在病房里?”我怀揣着紧张又担忧的心情,推开了病房的门。
虫秋的病房在阳面,中午的阳光恰到好处地照进来,斜斜的把金色的温暖洒在房间里面。虫秋躺在病床上,原本黑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在光线的映衬下居然变成了些许金色。
我一进门,那张清秀动人的脸便向着我转了过来,迎向我的是虫秋那冷冰冰的表情和深邃的眸子。让人仿佛不是身处阳光的照耀下,而是走进了凉爽的深秋。
发现走进来的是我后,虫秋冷冰冰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感情波动,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注意到她的小腿已经打了石膏,还吊在半空中,我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的脸,关切地问道:“你这腿怎么了?好些了吗?”
“车祸,小腿骨折,已经打了石膏了。”虫秋的回答十分淡然,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般。
“真的是车祸吗?”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车祸。”虫秋一副“我说是是车祸就是车祸”的表情,仿佛是一个丝毫不愿意接受别人辩驳的女王。
看到虫秋不愿意承认,我也没继续追问,毕竟我不可能当着她的面直接说:“别骗我了,我知道你不是车祸,是被别人打骨折的,哈哈哈哈我就是这么聪明,你瞒不过我的!”
这个时候确认是车祸还是人为暴力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最重要的是赶紧把那群所谓来“讨债”的人给解决好,保证好虫秋的人身安全。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让虫秋待在医院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一个是因为这里是公共场所,那群人随时可以过来守着,只要他们不动手,说自己是来看病或者看望亲人,医生和护士也没办法赶他们出去。谁规定混混不可以来医院了?谁规定混混不可以来“看望”病人了?
但是他们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他们永远不动手吧?就算他们真的不动手整天什么也不干就一直跟着你,看着你吃饭,看着你吃药,看着你睡觉,看着你上厕所……在这种情况下,我估计病人这腿伤还没好,人都快要被逼疯了。
另一个是因为住院不仅照顾起来很麻烦,而且每天的住院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我和洛璃都要上课,不可能天天跑到医院来照顾虫秋,而虫秋一个人躺在医院里也确实没什么必要。毕竟腿部已经打上石膏了,在哪里躺着休息其实恢复速度都是差不多的。
我轻轻用手摸了摸虫秋吊在空中,打上了一层石膏的小腿,说道:“如果你的腿没有什么后续治疗的话,出院后就去我家住着吧。”
注意到我的手摸在她的小腿上,即使是隔了一层石膏,虫秋的瞳孔仍是有些轻微地收缩了一下,仿佛我的手是直接在她的小腿上抚摸。
听到我所说的话,虫秋这才回过神来,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在你家不方便,你送我回滨江公园那边就好了。”
“什么不方便?你一个人在那边住着才是真的不方便呢。那边晚上比较潮湿,白天也照不进多少太阳,你又是一个人住在那里,无论是做饭还是其他活动都不方便。”
虫秋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在那边还有邻居,她们可以帮我。”
“可是你那边地方也快要拆掉了吧?她们肯定在那之前就搬走了,到时候你又得找地方,又得搬东西,太麻烦了。”
虫秋拒绝了我的好意,说道:“等到那片地方要拆了,我的腿也应该好了,到时候再找地方也很方便的。你要是愿意,可以帮我搬一下家,没时间的话我自己来也可以,反正东西也就这么点。”
我拉了一张椅子坐在虫秋的病床旁边,苦笑着说道:“虫秋啊,之前你还说让我不要把你当外人,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可我现在觉得是你在把我当外人啊。”
虫秋看着我,没有说话:“……”
“你是担心如果你去了念书岭,那些人会跟着来念书岭那边找事,影响我和洛璃的生活,所以你就想着先回公园附近住下,利用养伤的那段时间,赶紧把事情解决掉,免得以后给我们带来危险,是这样吗?”
虫秋看了一眼窗外,眼神中闪着些迷茫,像是原本精心准备的计划被人看穿之后的无奈,只是脸上的表情依然淡然:“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笑了笑说道:“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不是还有我吗?你一个人对付他们不容易,让我来和他们谈,不就简单了吗?”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就按我说得来吧,待会儿我们就办手续出去,你直接住在我家里就行了,那几个人的事情我帮你解决。不过在那之前,你得把他们的事情和我详细地说一说,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他们啊。”
虫秋原本还想埋在心里,继续一个人扛着,不过当她看到我脸上温和的微笑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件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还是在三四年前,虫秋的家庭还是很不错的。那时候她的爸爸生意越做越大,妈妈在家照顾妹妹梦蝶,而她则是在湘城上着大学,很普通也很温馨。这一年,她爸爸一个建筑工地上的朋友提着礼物来到了她家,对着她爸爸说自己想要去银行借钱,让她爸爸当一个担保人,并承诺工程结束后会给她们家一定的利润分红。
因为这个朋友和自己家关系很好,而且那两年的生意确实也是蒸蒸日上,所以虫秋的爸爸就答应了朋友的请求,为朋友做了担保。那几年朋友接到了钱,接了不少工程,工地的运转也一直很顺利,还给了他家不少分红。虽然后来这笔钱都给虫秋爸爸拿到棋牌桌上输掉了,但毕竟也确实是拿到了这笔钱。
一路顺风顺水的情况下,朋友的工程接的越来越多,却没想到这几年的宏观经济情况已经大不如前,再加上因为工地的上家拖欠了工程款造成资金链断链引起了连锁反应,朋友的好几个工程接连崩盘,资不抵债,最后只好偷偷跑路。
老板跑路还能带走些账目上的资金,可下面这些工人们可就惨了,很多人积压了一年多的工资,在事发后居然连一分钱都没有拿到。当天就有两个工友跑到了还没建好的楼顶上准备跳楼,要不是刚好被人发现,大声呼叫引来了其他工人把他们两个强行救了下来,估计当晚就要出人命了。
老板跑路、老板家人也跑路、项目总管和经理也跑路了。一群拿不到工资的民工不知所措,只好跪在烂尾楼面前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大哭。
受影响的不仅是民工,连银行的那笔贷款也拿不回来了,而借债的老板跑路了,担保人又进了监狱,剩下的女儿于虫秋也完全不具备还款能力。
由于这件事影响不小,最后还是政府出面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但是因为政府的效率也不是那么高,再加上资金补漏先补的是银行和拖欠时间久、欠款数额大的民工,还有一小部分民工到现在都还没拿到债款。
多次上访询问,政府工作人员一直在说已经在办了,会尽快安排下来,让他们耐心等待,但也许是政府的资金也有一定的缺口,居然拖了大半年也还没解决这个问题。
在某些官僚主义比较盛行的地方,民工原本就是最不受人待见的劳动人群,再加上这次拖欠的只剩下最后一小部分,人少钱款也少,所以一直不太受政府重视。
因此,那部分的民工中有人想到了当初老板的担保人,也就是虫秋的爸爸,又因为虫秋爸爸已经进了监狱,又辗转找到了在湘城的虫秋。
照理说,虫秋爸爸所担保的借款应该是来自银行的,和拖欠民工工资的并不是同一笔钱,但民工想得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资金的大头先补偿给了银行,所以他们一小部分人的工资到现在还没领到。不管怎么样,拿不到工资就是和担保人有关系。
可他们这些被派过来讨债的民工代表们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虫秋,却发现虫秋这个担保人的女儿居然也落魄至此,住在破破烂烂的待拆区里。
看着虫秋的屋里除了冰箱和电视居然也没有什么大电器,简直过得连普通人的生活都不如时,他们这些民工代表也一下子傻眼了。
有几个比较急躁的民工想着虫秋爸爸是大老板,尽管进了监狱,但肯定还有一大笔钱偷偷留给了她,只是虫秋不想给她们才故意藏了起来,又偷偷住在这个破房子里掩人耳目,于是那几个人便强行想要搜虫秋的家。
带队的队长连忙制止,可那几个人毕竟是暴脾气,好不容易赶到湘城找到了人,却没有收获,心情自然是不会好到哪里去,压根不听队长的劝告,强行搜查了起来。虫秋冷静地上前阻止,但她一个女孩子在力气上怎么可能比得上工地搬砖挑水泥的民工呢。
有人要强搜,有人在劝慰,有人使劲拦着。一时间屋里乱哄哄地闹成一片,结果在这推嚷中,虫秋被他们推倒在地上,小腿不慎骨折。那群人不知道具体情况,见虫秋没办法再站起来,只好先把虫秋送到了医院。
听虫秋这么一说,我便知道了为什么那些人要在外面守着,却又不进去打搅虫秋。因为他们担心虫秋是为了躲避他们,故意装作受伤了来试图把事情躲过去。而他们虽然是来要债的,也只是被逼无奈、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过来的,在发现虫秋的情况也是如此不堪后,他们却是也没有再逼债的理由了。
“那些人现在去哪儿了?”我疑惑地问道。
“你来之前,我和他们带队的队长说了,这笔钱数目太大,我管不了也没能力,但是我会想办法帮他们报销车费,而且如果我还有多余的钱的话,也会尽量给他们一些,毕竟他们很多人家里也已经断了收入很久了。”
“那你的伤……”
“这个当然不能算在他们头上了。”虫秋说道:“世人皆苦,他们也确实不容易,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还能责怪他们呢?”
我也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世人皆苦啊。”
我顿了顿说道:”虫秋,这件事……你终究还是太善良了啊。“
我让洛璃坐在门诊大厅的摄像头下面休息,叮嘱她不要乱跑,随后便匆匆赶往了虫秋所在的病房。其实这并不是我不愿意带洛璃过去,而是因为我担心虫秋病房外的那些人还在那里守着,万一发生了什么争执,很有可能会伤及到洛璃。
“咦?我不能去见秋秋姐吗?”对我做的这个决定,洛璃脸上有些小不满,不过她也从我的脸色可以看出我的心情不是特别好,于是便乖乖地点了点头,向着我保证:“哥哥放心,我会在这里乖乖等着哥哥的。”
我一路上一边跑着一边在脑海里想着该怎么觉得这件事情。虫秋说自己是因为出车祸导致的腿部骨折,说明她虽然需要我的帮助,但是不愿意让我过多参与进这件事情里面。也就是说,她不想让我知道她是因为外面的人而进的医院。
而外面的这些人又是谁呢?刚才打电话的护士是说他们是来向虫秋讨债的,可是我从来没听虫秋说过她有欠别人钱啊。而且如果虫秋欠别人钱自己又缺钱的话,我当初提出要还她拿笔救命时医院垫付的钱,她就不应该拒绝才对。
我知道虫秋的为人,该做的就去做,想做的就去做,如果自己需要钱,绝不会因为想和我客气而拒收我的钱。虫秋的性格虽然太过平淡,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从来不会拐弯抹角。
要么不说话,要么说真话。在这个虚伪的社会,有着虫秋这样性子的人,确实已经很难得了。
一路小跑来到了虫秋所说的那个病房,我先是在走廊看了一圈,除了穿着白色衣服的医生护士,居然连一个病人或者家属都没有在,更别说刚才护士打电话时所说的三五个气势汹汹的大汉了。
“难道他们现在在病房里?”我怀揣着紧张又担忧的心情,推开了病房的门。
虫秋的病房在阳面,中午的阳光恰到好处地照进来,斜斜的把金色的温暖洒在房间里面。虫秋躺在病床上,原本黑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在光线的映衬下居然变成了些许金色。
我一进门,那张清秀动人的脸便向着我转了过来,迎向我的是虫秋那冷冰冰的表情和深邃的眸子。让人仿佛不是身处阳光的照耀下,而是走进了凉爽的深秋。
发现走进来的是我后,虫秋冷冰冰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感情波动,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注意到她的小腿已经打了石膏,还吊在半空中,我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的脸,关切地问道:“你这腿怎么了?好些了吗?”
“车祸,小腿骨折,已经打了石膏了。”虫秋的回答十分淡然,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般。
“真的是车祸吗?”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车祸。”虫秋一副“我说是是车祸就是车祸”的表情,仿佛是一个丝毫不愿意接受别人辩驳的女王。
看到虫秋不愿意承认,我也没继续追问,毕竟我不可能当着她的面直接说:“别骗我了,我知道你不是车祸,是被别人打骨折的,哈哈哈哈我就是这么聪明,你瞒不过我的!”
这个时候确认是车祸还是人为暴力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最重要的是赶紧把那群所谓来“讨债”的人给解决好,保证好虫秋的人身安全。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让虫秋待在医院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一个是因为这里是公共场所,那群人随时可以过来守着,只要他们不动手,说自己是来看病或者看望亲人,医生和护士也没办法赶他们出去。谁规定混混不可以来医院了?谁规定混混不可以来“看望”病人了?
但是他们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他们永远不动手吧?就算他们真的不动手整天什么也不干就一直跟着你,看着你吃饭,看着你吃药,看着你睡觉,看着你上厕所……在这种情况下,我估计病人这腿伤还没好,人都快要被逼疯了。
另一个是因为住院不仅照顾起来很麻烦,而且每天的住院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我和洛璃都要上课,不可能天天跑到医院来照顾虫秋,而虫秋一个人躺在医院里也确实没什么必要。毕竟腿部已经打上石膏了,在哪里躺着休息其实恢复速度都是差不多的。
我轻轻用手摸了摸虫秋吊在空中,打上了一层石膏的小腿,说道:“如果你的腿没有什么后续治疗的话,出院后就去我家住着吧。”
注意到我的手摸在她的小腿上,即使是隔了一层石膏,虫秋的瞳孔仍是有些轻微地收缩了一下,仿佛我的手是直接在她的小腿上抚摸。
听到我所说的话,虫秋这才回过神来,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在你家不方便,你送我回滨江公园那边就好了。”
“什么不方便?你一个人在那边住着才是真的不方便呢。那边晚上比较潮湿,白天也照不进多少太阳,你又是一个人住在那里,无论是做饭还是其他活动都不方便。”
虫秋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在那边还有邻居,她们可以帮我。”
“可是你那边地方也快要拆掉了吧?她们肯定在那之前就搬走了,到时候你又得找地方,又得搬东西,太麻烦了。”
虫秋拒绝了我的好意,说道:“等到那片地方要拆了,我的腿也应该好了,到时候再找地方也很方便的。你要是愿意,可以帮我搬一下家,没时间的话我自己来也可以,反正东西也就这么点。”
我拉了一张椅子坐在虫秋的病床旁边,苦笑着说道:“虫秋啊,之前你还说让我不要把你当外人,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可我现在觉得是你在把我当外人啊。”
虫秋看着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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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秋看了一眼窗外,眼神中闪着些迷茫,像是原本精心准备的计划被人看穿之后的无奈,只是脸上的表情依然淡然:“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笑了笑说道:“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不是还有我吗?你一个人对付他们不容易,让我来和他们谈,不就简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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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秋原本还想埋在心里,继续一个人扛着,不过当她看到我脸上温和的微笑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件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还是在三四年前,虫秋的家庭还是很不错的。那时候她的爸爸生意越做越大,妈妈在家照顾妹妹梦蝶,而她则是在湘城上着大学,很普通也很温馨。这一年,她爸爸一个建筑工地上的朋友提着礼物来到了她家,对着她爸爸说自己想要去银行借钱,让她爸爸当一个担保人,并承诺工程结束后会给她们家一定的利润分红。
因为这个朋友和自己家关系很好,而且那两年的生意确实也是蒸蒸日上,所以虫秋的爸爸就答应了朋友的请求,为朋友做了担保。那几年朋友接到了钱,接了不少工程,工地的运转也一直很顺利,还给了他家不少分红。虽然后来这笔钱都给虫秋爸爸拿到棋牌桌上输掉了,但毕竟也确实是拿到了这笔钱。
一路顺风顺水的情况下,朋友的工程接的越来越多,却没想到这几年的宏观经济情况已经大不如前,再加上因为工地的上家拖欠了工程款造成资金链断链引起了连锁反应,朋友的好几个工程接连崩盘,资不抵债,最后只好偷偷跑路。
老板跑路还能带走些账目上的资金,可下面这些工人们可就惨了,很多人积压了一年多的工资,在事发后居然连一分钱都没有拿到。当天就有两个工友跑到了还没建好的楼顶上准备跳楼,要不是刚好被人发现,大声呼叫引来了其他工人把他们两个强行救了下来,估计当晚就要出人命了。
老板跑路、老板家人也跑路、项目总管和经理也跑路了。一群拿不到工资的民工不知所措,只好跪在烂尾楼面前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大哭。
受影响的不仅是民工,连银行的那笔贷款也拿不回来了,而借债的老板跑路了,担保人又进了监狱,剩下的女儿于虫秋也完全不具备还款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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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些官僚主义比较盛行的地方,民工原本就是最不受人待见的劳动人群,再加上这次拖欠的只剩下最后一小部分,人少钱款也少,所以一直不太受政府重视。
因此,那部分的民工中有人想到了当初老板的担保人,也就是虫秋的爸爸,又因为虫秋爸爸已经进了监狱,又辗转找到了在湘城的虫秋。
照理说,虫秋爸爸所担保的借款应该是来自银行的,和拖欠民工工资的并不是同一笔钱,但民工想得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资金的大头先补偿给了银行,所以他们一小部分人的工资到现在还没领到。不管怎么样,拿不到工资就是和担保人有关系。
可他们这些被派过来讨债的民工代表们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虫秋,却发现虫秋这个担保人的女儿居然也落魄至此,住在破破烂烂的待拆区里。
看着虫秋的屋里除了冰箱和电视居然也没有什么大电器,简直过得连普通人的生活都不如时,他们这些民工代表也一下子傻眼了。
有几个比较急躁的民工想着虫秋爸爸是大老板,尽管进了监狱,但肯定还有一大笔钱偷偷留给了她,只是虫秋不想给她们才故意藏了起来,又偷偷住在这个破房子里掩人耳目,于是那几个人便强行想要搜虫秋的家。
带队的队长连忙制止,可那几个人毕竟是暴脾气,好不容易赶到湘城找到了人,却没有收获,心情自然是不会好到哪里去,压根不听队长的劝告,强行搜查了起来。虫秋冷静地上前阻止,但她一个女孩子在力气上怎么可能比得上工地搬砖挑水泥的民工呢。
有人要强搜,有人在劝慰,有人使劲拦着。一时间屋里乱哄哄地闹成一片,结果在这推嚷中,虫秋被他们推倒在地上,小腿不慎骨折。那群人不知道具体情况,见虫秋没办法再站起来,只好先把虫秋送到了医院。
听虫秋这么一说,我便知道了为什么那些人要在外面守着,却又不进去打搅虫秋。因为他们担心虫秋是为了躲避他们,故意装作受伤了来试图把事情躲过去。而他们虽然是来要债的,也只是被逼无奈、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过来的,在发现虫秋的情况也是如此不堪后,他们却是也没有再逼债的理由了。
“那些人现在去哪儿了?”我疑惑地问道。
“你来之前,我和他们带队的队长说了,这笔钱数目太大,我管不了也没能力,但是我会想办法帮他们报销车费,而且如果我还有多余的钱的话,也会尽量给他们一些,毕竟他们很多人家里也已经断了收入很久了。”
“那你的伤……”
“这个当然不能算在他们头上了。”虫秋说道:“世人皆苦,他们也确实不容易,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还能责怪他们呢?”
我也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世人皆苦啊。”
我顿了顿说道:”虫秋,这件事……你终究还是太善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