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耶西像往常一样清扫积尘,阅读典籍,抄录图志,编写精要,闲时就打坐思定,不觉便是数注香的光阴。
这日正在神游之际,那女子又来了,换了一身紫色衣装,手里还拿着一串烤好的鹿肉在耶西的鼻子前晃悠。
女子道:“我看你都坐了快半日了,应该饿了吧,来闻闻这个香不香?”
耶西双眼闭着,气息匀和,没有丝毫异动。
女子奇怪地左右打量,道“这练的是那门子法术,看你在呼吸,没有理由闻不到香味。”说着撕下小块肉,便往耶西嘴里塞。
耶西身无所动。只是一个声音传来:“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但这等污秽之物,在下消受不起。”
女子一阵骇然,连忙回头,却不见一人,而那声音偏偏是从背后传来,再看耶西形同槁木,嘴唇纹丝未动,但声音很明显是他的。
女子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功夫,有意思,快教我吧。”
耶西没有回应。
女子道:“这样好了,如果你教我这门功夫,大不了以后我就不做你主人,还连叫你三声师傅如何?”
耶西突然睁开双眼,冷然地看着那女子,女子又是一惊,转而笑道:“你答应了?好,那我就叫你三声师傅。”
不等她开口叫,耶西便道:“你明知道我是法士,又岂能收女子为徒?”
女子神色得意地:“我叫你三声师傅,并不代表我要拜你为师,只是为了答谢你教我这门功夫。”
耶西冷然:“没有师徒情份,又怎么能师徒相称。”
女子怒道:“你这死法士,真是愚蠢之极,我是向你表示感激,才叫你三声师傅,难道还让我叫你三声阿爹不成?”
“你叫我什么,我也不会教你的。”耶西言毕,起身而去。
女子没好气地说:“谁稀罕学你那破玩意,我不过是逗逗你而已。”
不一会,女子拿着那串肉又追了上去,递到耶西面前:“这个送给你了,我已经看过了,发现你每日都是青菜素食,一定很想吃肉了吧。”
耶西怫然道:“污秽之物,快快拿开!”
女子生气了,直挡在面前:“你不爱吃,不吃就是,为什么将我辛辛苦苦烤出来的美食说是污秽之物?”
耶西道:“天下美食,无论做工如何精良,入口落肚,最后还不是化为污秽?”
女子面露厌恶之色,将肉扔在地上,骂道:“臭法士,满口污言秽语,坏了本姑娘的兴致。”
耶西也不争辩,去柴房取来一些又冷又硬的面馍,悠然地吃了起来。
女子见了冷笑:“有肉不吃,偏偏吃这面馍疙瘩,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肉食者鄙,身为修法之人,怎么能吃肉食?”耶西有滋有味地吃着。
“自古强者食肉,弱者肉被人食,这道理你都不懂吗?”女子侃侃而谈,“你知道为什么人族打不过兽人狼人吗?因为他们吃肉,还吃生肉,人族吃肉少,力气也小,所以打不过,就好比吃草的牛羊斗不过吃肉的虎狼一样。”
“我看未必,”耶西微笑着说,“牛羊虽然弱,但为什么牛羊能生生不息,虎狼反而越来越少呢?”
女子说:“那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而牛羊却喜欢成群的在一起。”
耶西说:“你说的既对又不对,世间的强弱,绝不能以武力定论,否则,一百年前的圣战,失败的就不是兽人族,而是我们了。”
女子说:“那场圣战,是因为有了精灵族、矮人族还有其他的力量,否则单靠九夏国,肯定打不过巴尔的军团。”
耶西悠然说:“你说的有道理,但人类自身也有两件法宝,足以制胜。”
女子问:“什么法宝?”
“智慧和团结,”耶西回道。
女子道:“愚蠢的兽人族,确实不如人族聪明,而且野蛮人、狼人、半兽人之间也是貌合神离,不如人族团结,但这跟吃肉有什么关系?”
耶西不置可否,道:“世间唯一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便是精灵族,但他们从不食肉食;人类荤素杂食,但只吃熟的,所以算是二等聪明,相貌也不算难看;蛮族爱吃肉食,夹杂少量素食,因而要比狼族兽族聪明一点,长相虽不丑恶,但过于凶狠;而兽族狼族,他们只食肉,无论老幼,都是茹毛饮血,因此最为卑贱愚蠢,至于长相,也最是丑陋不堪。”
女子说:“至于爱吃什么,不吃什么,都是天命所归,命中注定,你总不能让虎狼去吃草,牛羊来食肉吧?”
耶西笑了,“你说得没错,世间万物,各安天命,小道作为修道之人,自然不能食肉,否则也是有违天命了。”
女子叹息道:“你们修法之人太多讲究,我爹娘也有很多禁忌……”
耶西说:“原来姑娘尊上也是法道中人,敢问令尊法名道号?”
女子说:“我爹娘的大名自然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大名,不过你得先报上你的名号。”
耶西稽首道:“小道自幼随师傅修道,只有一个法名,叫耶西。”
“耶西,名字还不错,”女子道,“我叫修若,不过有别人的时候,你不准叫我的名字,因为我娘不准我把名字说出去的。”
耶西还没回应,这时一个人走过来,拊掌笑道:“好名字,修若姑娘名字美,人更美。”
女子修若回过头,见来者也是一名年轻的青紫袍法师,他阴声怪气,举止轻浮,目露淫光,修若打第一眼就很不喜欢他,便道:“什么人,好生没有礼貌,本姑娘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么?”
耶西正待引见,那法师却向前稽首道:“在下曲林子,九夏国国师弗林大法师座下大弟子。”
修若冷笑道:“什么弗林大法师,本姑娘从没听过。”
那叫曲林子的法师得意的笑容顿时凝住,修若故意问耶西:“耶西法士,敢问你师承何人啊?”
耶西谦恭地说:“我师傅一生淡泊名利,云游四海,名号不足于外人道。”
那曲林子讥笑道:“什么不足于外人道,是你羞于出口吧。”然后淫光闪烁,一脸嬉笑地对修若道:“姑娘有所不知,他那师傅,道号玄清,可是远近有名的邋遢法师,性情古怪,也不知假痴还是真癫,总之言行举止,绝不像一名有道法师,反倒与装疯卖傻的巫师无异。”
耶西正欲发作,修若却道:“是巫师又怎么啦?我听说巫师上通天神,下知地灵,比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法师可是强多了。”
曲林子忙辩道:“此言差矣,巫师巫女均是见不得光的宵小之辈,只知道装神弄鬼,岂能与法师相比?”
耶西也道:“曲师弟说得没错,我们法门中人,修道练法,为的是匡扶正义,普渡天下,巫门之流,不过是为了一己之利,而甘作妖魔的奴仆,来获取邪恶的力量,法门与巫界,根本就是黑白不同天,正邪不两立。”
修若生气地冲着耶西道:“你这臭法士,他羞辱你师傅,我帮你说你说话,你却反过来教训我,真是好坏不分。”
耶西笑道:“我和曲师弟都不希望听到有损法门声誉之言……”
曲林子却不耐烦地止住他:“嗳,你我师承不同,我何时成了你的师弟了?就算有天你转投到尊师门下,按照入门先后尊卑,你也该叫我师兄才对。何况你是法士,我是法师,高你一等,你该称我师长才对!”
耶西道:“我们同出法门,我虚长你两岁,自然叫你师弟,你若不愿意,以后不叫就是。”
曲林子不耐烦地伸手止住他,只是跟修若道:“姑娘哪里人氏,怎么来这荒僻之地?”
修若道:“怎么?来这里还非得报上家门吗?你们来这里怎么不跟我自报家门啊?”
曲林子面色微微一红,转而笑道:“在下是奉国师之命,为某个放逐之人送粮物而来,平时都是在王城中,与国师主持道场法事。”说着手一挥,外面一名仆役牵着一只驴子走了过来,驴子背上正驮着不少粮物。
耶西忙向前连声致谢,帮忙卸下东西,搬到了柴房。
修若渐渐没了兴致,便对耶西告别一声转身走了,曲林子本多想和她说几句,然而修若却当他不存在一般,让他气恨不已。
修若走了,曲林子更是没有留下的兴趣,只是对耶西说:“师傅叫我来问你,山海图志抄录得如何了?这项工作完成后,你就可以回神道院,你要是不愿意,就继续在此做你的神殿法士。”
耶西道:“山海图志已经抄成三份,曲师长可以带一份给国师过目,至于回神道院之事,就多谢国师美意了,我还是想留在神殿……”
可不待耶西说完,那曲林子早已不耐烦地匆匆离去了,他希望能追上修若,能了解一些关于她的更多情况。然而修若如一阵风般,来之无声,去之无影,哪里还见得到她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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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西像往常一样清扫积尘,阅读典籍,抄录图志,编写精要,闲时就打坐思定,不觉便是数注香的光阴。
这日正在神游之际,那女子又来了,换了一身紫色衣装,手里还拿着一串烤好的鹿肉在耶西的鼻子前晃悠。
女子道:“我看你都坐了快半日了,应该饿了吧,来闻闻这个香不香?”
耶西双眼闭着,气息匀和,没有丝毫异动。
女子奇怪地左右打量,道“这练的是那门子法术,看你在呼吸,没有理由闻不到香味。”说着撕下小块肉,便往耶西嘴里塞。
耶西身无所动。只是一个声音传来:“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但这等污秽之物,在下消受不起。”
女子一阵骇然,连忙回头,却不见一人,而那声音偏偏是从背后传来,再看耶西形同槁木,嘴唇纹丝未动,但声音很明显是他的。
女子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功夫,有意思,快教我吧。”
耶西没有回应。
女子道:“这样好了,如果你教我这门功夫,大不了以后我就不做你主人,还连叫你三声师傅如何?”
耶西突然睁开双眼,冷然地看着那女子,女子又是一惊,转而笑道:“你答应了?好,那我就叫你三声师傅。”
不等她开口叫,耶西便道:“你明知道我是法士,又岂能收女子为徒?”
女子神色得意地:“我叫你三声师傅,并不代表我要拜你为师,只是为了答谢你教我这门功夫。”
耶西冷然:“没有师徒情份,又怎么能师徒相称。”
女子怒道:“你这死法士,真是愚蠢之极,我是向你表示感激,才叫你三声师傅,难道还让我叫你三声阿爹不成?”
“你叫我什么,我也不会教你的。”耶西言毕,起身而去。
女子没好气地说:“谁稀罕学你那破玩意,我不过是逗逗你而已。”
不一会,女子拿着那串肉又追了上去,递到耶西面前:“这个送给你了,我已经看过了,发现你每日都是青菜素食,一定很想吃肉了吧。”
耶西怫然道:“污秽之物,快快拿开!”
女子生气了,直挡在面前:“你不爱吃,不吃就是,为什么将我辛辛苦苦烤出来的美食说是污秽之物?”
耶西道:“天下美食,无论做工如何精良,入口落肚,最后还不是化为污秽?”
女子面露厌恶之色,将肉扔在地上,骂道:“臭法士,满口污言秽语,坏了本姑娘的兴致。”
耶西也不争辩,去柴房取来一些又冷又硬的面馍,悠然地吃了起来。
女子见了冷笑:“有肉不吃,偏偏吃这面馍疙瘩,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肉食者鄙,身为修法之人,怎么能吃肉食?”耶西有滋有味地吃着。
“自古强者食肉,弱者肉被人食,这道理你都不懂吗?”女子侃侃而谈,“你知道为什么人族打不过兽人狼人吗?因为他们吃肉,还吃生肉,人族吃肉少,力气也小,所以打不过,就好比吃草的牛羊斗不过吃肉的虎狼一样。”
“我看未必,”耶西微笑着说,“牛羊虽然弱,但为什么牛羊能生生不息,虎狼反而越来越少呢?”
女子说:“那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而牛羊却喜欢成群的在一起。”
耶西说:“你说的既对又不对,世间的强弱,绝不能以武力定论,否则,一百年前的圣战,失败的就不是兽人族,而是我们了。”
女子说:“那场圣战,是因为有了精灵族、矮人族还有其他的力量,否则单靠九夏国,肯定打不过巴尔的军团。”
耶西悠然说:“你说的有道理,但人类自身也有两件法宝,足以制胜。”
女子问:“什么法宝?”
“智慧和团结,”耶西回道。
女子道:“愚蠢的兽人族,确实不如人族聪明,而且野蛮人、狼人、半兽人之间也是貌合神离,不如人族团结,但这跟吃肉有什么关系?”
耶西不置可否,道:“世间唯一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便是精灵族,但他们从不食肉食;人类荤素杂食,但只吃熟的,所以算是二等聪明,相貌也不算难看;蛮族爱吃肉食,夹杂少量素食,因而要比狼族兽族聪明一点,长相虽不丑恶,但过于凶狠;而兽族狼族,他们只食肉,无论老幼,都是茹毛饮血,因此最为卑贱愚蠢,至于长相,也最是丑陋不堪。”
女子说:“至于爱吃什么,不吃什么,都是天命所归,命中注定,你总不能让虎狼去吃草,牛羊来食肉吧?”
耶西笑了,“你说得没错,世间万物,各安天命,小道作为修道之人,自然不能食肉,否则也是有违天命了。”
女子叹息道:“你们修法之人太多讲究,我爹娘也有很多禁忌……”
耶西说:“原来姑娘尊上也是法道中人,敢问令尊法名道号?”
女子说:“我爹娘的大名自然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大名,不过你得先报上你的名号。”
耶西稽首道:“小道自幼随师傅修道,只有一个法名,叫耶西。”
“耶西,名字还不错,”女子道,“我叫修若,不过有别人的时候,你不准叫我的名字,因为我娘不准我把名字说出去的。”
耶西还没回应,这时一个人走过来,拊掌笑道:“好名字,修若姑娘名字美,人更美。”
女子修若回过头,见来者也是一名年轻的青紫袍法师,他阴声怪气,举止轻浮,目露淫光,修若打第一眼就很不喜欢他,便道:“什么人,好生没有礼貌,本姑娘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么?”
耶西正待引见,那法师却向前稽首道:“在下曲林子,九夏国国师弗林大法师座下大弟子。”
修若冷笑道:“什么弗林大法师,本姑娘从没听过。”
那叫曲林子的法师得意的笑容顿时凝住,修若故意问耶西:“耶西法士,敢问你师承何人啊?”
耶西谦恭地说:“我师傅一生淡泊名利,云游四海,名号不足于外人道。”
那曲林子讥笑道:“什么不足于外人道,是你羞于出口吧。”然后淫光闪烁,一脸嬉笑地对修若道:“姑娘有所不知,他那师傅,道号玄清,可是远近有名的邋遢法师,性情古怪,也不知假痴还是真癫,总之言行举止,绝不像一名有道法师,反倒与装疯卖傻的巫师无异。”
耶西正欲发作,修若却道:“是巫师又怎么啦?我听说巫师上通天神,下知地灵,比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法师可是强多了。”
曲林子忙辩道:“此言差矣,巫师巫女均是见不得光的宵小之辈,只知道装神弄鬼,岂能与法师相比?”
耶西也道:“曲师弟说得没错,我们法门中人,修道练法,为的是匡扶正义,普渡天下,巫门之流,不过是为了一己之利,而甘作妖魔的奴仆,来获取邪恶的力量,法门与巫界,根本就是黑白不同天,正邪不两立。”
修若生气地冲着耶西道:“你这臭法士,他羞辱你师傅,我帮你说你说话,你却反过来教训我,真是好坏不分。”
耶西笑道:“我和曲师弟都不希望听到有损法门声誉之言……”
曲林子却不耐烦地止住他:“嗳,你我师承不同,我何时成了你的师弟了?就算有天你转投到尊师门下,按照入门先后尊卑,你也该叫我师兄才对。何况你是法士,我是法师,高你一等,你该称我师长才对!”
耶西道:“我们同出法门,我虚长你两岁,自然叫你师弟,你若不愿意,以后不叫就是。”
曲林子不耐烦地伸手止住他,只是跟修若道:“姑娘哪里人氏,怎么来这荒僻之地?”
修若道:“怎么?来这里还非得报上家门吗?你们来这里怎么不跟我自报家门啊?”
曲林子面色微微一红,转而笑道:“在下是奉国师之命,为某个放逐之人送粮物而来,平时都是在王城中,与国师主持道场法事。”说着手一挥,外面一名仆役牵着一只驴子走了过来,驴子背上正驮着不少粮物。
耶西忙向前连声致谢,帮忙卸下东西,搬到了柴房。
修若渐渐没了兴致,便对耶西告别一声转身走了,曲林子本多想和她说几句,然而修若却当他不存在一般,让他气恨不已。
修若走了,曲林子更是没有留下的兴趣,只是对耶西说:“师傅叫我来问你,山海图志抄录得如何了?这项工作完成后,你就可以回神道院,你要是不愿意,就继续在此做你的神殿法士。”
耶西道:“山海图志已经抄成三份,曲师长可以带一份给国师过目,至于回神道院之事,就多谢国师美意了,我还是想留在神殿……”
可不待耶西说完,那曲林子早已不耐烦地匆匆离去了,他希望能追上修若,能了解一些关于她的更多情况。然而修若如一阵风般,来之无声,去之无影,哪里还见得到她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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