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潭温柔地看着薄若烟,低头柔声道:“若烟,我抱你去屏风后躲一躲。”

  薄若烟乖巧顺从地点了点头,“都听明潭的。”

  她今日的目的是想让陆明潭对戚九珠生厌,破坏了这门亲事,现下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若是再闹下去,陆明潭该对她不满了。

  她在那种地方讨生活,早已经学会了见好就收。

  不过戚九珠有一点说的对,像镇国大将军府这样的高门显贵,必定最注重名声,待那些贵女们闯了进来,她和陆明潭之事可就瞒不住了,她身份卑微,若是惹恼了长公主和陆将军,日后她再想嫁给陆明潭可就难了。

  陆明潭抱着她去了屏风之后躲着,临走时还鬼神差使的看了戚九珠一眼,只见她眼中信心满满,势在必得,让人觉得她定有把握应对这种场面,莫名地让他觉得很安心。

  那些贵女们进来时,并未发现太子殿下的身影,只见戚九珠从容地坐着扶琴,她手指轻柔地拨动着琴弦,琴声婉转,如潺潺流水,山涧清泉,和缓优美的琴音中透着丝丝缕缕的忧愁。

  屏风之后的陆明潭微微一怔,有一瞬间的愣神,隔着屏风怔怔地望着她,分明方才她还一副情绪低落,委屈到落泪的模样,此刻她却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镇定自若地抚琴。

  琴音反映了一个人的心境,她此刻的心境必定是如琴音这般柔和平静,却透着悲凉。

  看来这戚家嫡女并不简单。

  “你是谁?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间禅房,太子殿下呢?”沈素娥扑了个空,见到一个女子出现在秦公公说的这间禅房中,她颇为不悦地看着戚九珠。

  难不成又是宫里的某个娘娘安排了自己的人,打听了太子殿下的行踪,和她一样,想在此处和太子殿下来一场偶遇。

  “戚九珠,怎么会是你!”顾盼兮圆睁双眼,尖声尖气道。

  戚九珠从容起身,盈盈一福:“见过沈娘子,二表姐。”

  顾盼兮傲慢地抬头,神色不虞地看了戚九珠一眼,目光在房中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屏风之后。

  这间禅房本就不大,一眼便能望到头,靠窗的位置有道楠木雕花屏风,她伸长脖颈望向那道木屏风之时,戚九珠不觉心头一颤,捏紧了手中的丝帕。

  她深知顾盼兮的性子,像只骄傲跋扈的孔雀,她便连忙转移话题:“今日我来兰济寺上香,走得累了,便在此处休息片刻,并没有见到有旁人前来。”

  顾盼兮收回视线,轻蔑地看向戚九珠,只见她发髻有些歪斜,一缕青丝垂在额间,那月白襦裙的下摆处还染上了一些脏污,她便不怀好意一笑道:“你为何会如此紧张,难不成你这屋里藏了个野男人?”

  她颇为了解戚九珠,戚九珠最注重自己的形象,最爱整洁,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端庄得体的模样,何时会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戚九珠脸色一白,一时有些语塞,顾盼兮说话刁钻,最是难缠,偏偏眼神犀利,不好糊弄,若是顾盼兮执意闯进去,她也不一定拦得住,她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若是她闯了进去,发现了屏风之后的陆明潭和薄若烟,传出去,她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事关九珠的清誉,还请表姐慎言。”她低垂眼眸,那浓而密的双睫遮住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眸,也掩盖了她眼底的慌乱。

  她怎会如此倒霉,她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她不该答应陆明潭的,让人撞破他和那外室的丑事,也是他活该,世人也只会同情怜悯她,不会像今日这般,若是事发,她便是落得个私会外男,名声尽毁的下场。

  “罢了,既然太子殿下不在这里,我也没心思听你们在这里争论不休。”

  沈素娥今日天没亮就出门,又排队去求姻缘签,从那佛塔到这后院有很长一段的距离,她一路走来,早已疲累不堪,可她并未见到太子,又担心自己找错了地方,被旁人抢了先,更不想在此处浪费了时间,便对身后的彩霞道:“殿下定然还在这间佛寺中,咱们再去别处问问。”

  她今日是打听清楚之后才出的门,太子魏宣的确是一早出了东宫,来了兰济寺,只是这兰济寺实在太大,偏偏今日来求签之人络绎不绝,也不知太子殿下到底身在何处。

  沈素娥离开后,那些贵女也都散了,戚九珠总算松了一口气,对顾盼兮屈了屈膝道:“出来已经大半日了,九珠也该回去了,二表姐要和九珠一起走吗?”

  顾盼兮冷哼一声道:“我还有正事要忙,哪像表妹如此清闲。告辞!”她扭着身子出了禅房。

  戚九珠长吁了一口气,拿手中的丝帕掖了掖额上的汗珠,沉香搀着她坐下,感受到她的身子都在发抖,“娘子没事吧!方才可要吓死奴婢了。”

  戚九珠摇头一笑,总算将那些贵女都打发了,只是今日之事还没完,她还要应对陆明潭。

  “陆郎君可以出来了。”

  对于戚九珠的仗义相助,陆明潭脸上挂着善意感激的微笑,气氛也不像方才那般剑拔弩张,他对戚九珠拱手作揖,心怀感激道:“多谢戚娘子出手相助。”

  他暗暗观察着戚九珠,这才发现,戚九珠虽算不上极美,但生了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眸,那眼中绽放着自信和冷静的光芒,看久了,那灼灼的光芒,竟让人有一丝眩晕之感。

  他其实并不讨厌这个未婚妻子,甚至还觉得有这样一个遇事冷静又聪慧的妻子感觉还不错。

  心里一旦生出了这种感觉,他便觉得戚九珠静静地坐在窗边,捧茶轻抿的动作分外柔美,整个人都绽放着柔和的光芒。

  “我说过我帮助陆郎君是有条件的。”

  陆明潭那灼热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她拿着帕子半掩容颜,轻咳了一声,陆明潭回过神来,才觉自己失态,面色一红,眼神从戚九珠身上移开。

  “戚娘子请说,若是我陆明潭办得到的一定答应。”

  “好。陆郎君也是爽快之人,九珠就直说了。”她稍作停顿,缓缓道:“我想和陆郎君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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