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学的时候,时叙曾带着人给谢然解了次围。

  谢然还记得,少年半蹲着,动作很轻,给他拍了拍衣摆上的土。他的睫毛很长,唇形好看,好像被夕阳镀上了橘色的光。

  谢然被他握住手,感受到暖意一点点从那头传过来,只是丁点温度转瞬即逝,转眼就不见了。

  后来这几星期,他一句话也没能和时叙说上。

  时叙身边总是有很多人,来来去去,他们和他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叫他哥,陪着他,喜欢他,接受他的庇佑和温柔。

  谢然有点羡慕,他在体育课时远远看过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看到时叙穿着洁白的t恤,眼睛弯着,喝矿泉水时会露出漂亮的喉结。

  他披着外套,打完球,从飘着叶子的路那头走过来,抬眸间似乎不经意看了谢然一眼,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谢然站在树荫下,忽然有点想认识他,想和他说话,想让他的眼睛里从此也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机会来的意外又突然。

  时叙放学后偶尔会出来的特别晚,一般是老师留他,二中校霸,年纪第一,不仅是学生憧憬的存在,也是老师眼里的宠儿。

  老师留他批卷子,南街胡同们的小霸王们听说了,就习惯的蹲树下等,无所事事,偷偷摸摸打起扑克,也没人想着出门去转转。

  这就出了事。

  中学附近总是校园恶□□件的高频场所,这次的事其实和谢然没有什么关系,他背着包,从小胡同旁走过,听到里面的尖叫声。

  无非是欺凌那些破事,这次却过分了,隔着堵墙,谢然都知道里面的过火。

  他的脚步稍微顿一下,抿下唇,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来,他喜欢的人看不得这些。

  谢然扔了包进去,他这时候眉目上还有许多少年人的棱角,并不如日后那般冷静,不动声色。

  巷子里,男人们趴伏在人身上,姿态丑陋,令人作呕。谢然过去,提起一个手正往不该摸地方摸的人,往墙上撞,他力气大,那人猝不及防,磕了一头的血。

  谢然示意地上那小孩快走,他冷着眉目,淡淡与反应过来,眉心里掉血,满目可恐的人对视。

  谢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和人动手的经历,谢女士不待见他,他从小就是个透明人,小学安稳,到了中学,刚进门就遇见时叙,没有这样的机会。

  但谢家毕竟是谢家,即使再忽视他,他生出脱离的心思,有意识想学点什么,也不至于学不到。

  他有技巧,虽然吃了点没经验的亏,被阴了好几下,但一挑三也没落了下风,少年人眉目很凶。

  然后有慌慌张张的叫喊声由远及近,说的是:“时叙来了。”

  谢然犹豫一下,慢了个动作,后背被狠狠锤了一棍子。

  这一棍直接把他锤进了时叙怀里,谢然僵硬一瞬,感觉到少年抱住他,冷着眉眼,极其温柔的摸一下他的头。

  身后呼啦涌上来一群人,形势瞬间扭转,嘴巴骂骂咧咧,不干净的人也不吱声了,老老实实装孙子,也免不了被修理一顿。

  他们鬼哭狼嚎,时叙好心的帮他们报了警,因为性质极其恶劣,至少也得蹲上段时间。

  整个过程里,谢然都被时叙半抱着,原本让他感觉转瞬即逝的温度,烫到他皮肤微红。

  等到处理好一切后,时叙像初见时那样,半蹲下来,摸下他的头,问他:“伤口疼不疼,我们去医院处理一下好吗?”

  跟在时叙身侧的少年们眉目张扬不羁,乍一看会有点凶,但也担忧的看过来:“对,去看看吧。”

  有人也道:“你小子不错啊,今天真是天秀,以后有困难就来找咱们时哥,时哥罩你。”

  他们嘻嘻哈哈,七嘴八舌,似乎不过因为一个微小的举动,就毫无芥蒂接纳了谢然,把他当成自己人,过分的好相处。

  谢然犹豫的看时叙,小声说了句不喜欢医院,也绝口不提回家看看,时叙看着他,避开他的伤口,力道轻轻捏一下他的脖颈。

  没说什么,带他回了家。

  时叙家在南街深处,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住,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

  他握着谢然手腕,告别祝许妈妈,离开牌场,从不算平坦的水泥路上走过。

  很多店铺的人看起来都认识时叙,见到他,探头和他打招呼,说给他留了吃的,时叙都一一问好,然后问着谢然,买了几个甜饼。

  “你爱吃甜的呀。”时叙开着门,弯眸看乖乖提着甜饼的谢然,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少年听了,抬眼看过来,抿下唇,是和面容一样清冷的声音,道:“……谢然。”

  这是个很随意的名字,谢然是谢女士报复下的产物,谢女士后来又后悔,恨他和父亲破坏了自己的真爱,不喜欢他,自然不会好好给他取名字。

  把这个名字说给时叙听,谢然莫名有些难以启齿。

  时叙不知道内幕,听了,捏一下他的脸,说:“真好听。”

  谢然心里好像有一块被戳了一下。

  *

  吃完饭,上了药,时叙说送谢然回家。

  他一开始以为谢然不喜欢医院,也不愿意回家,是怕父母知道自己在外面打架了。

  直到他说送人回家,少年一瞬间苍白了脸色,神情僵硬,吓得唇角沾的饼渣都掉了。

  时叙感觉到有些不对,他不知道是谢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那些不堪和狼狈,还以为谢然是在恐惧什么。

  他不放心的送人回去,出门时屋外飘了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叙甚至感觉身旁的少年浑身僵冷。

  这让他更不放心了。

  可是一直到陪着人回去,到踏进南街人可能永远也接触不到的高档别墅区,时叙也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

  他撑着伞,眉目温和又可靠,目送着谢然进门,想了想,没立刻离开,而是在别墅旁边的防雨檐下站了会。

  可能是他想多了,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谢然不知道他没走,他推门,看到谢女士翘着二郎腿吃水果,旁边坐一个比他小一点的少年喂她,母慈子孝。

  少年看到谢然,翻了个白眼:“怎么又回来了,还以为长大了,能独立行走了,不回来了呢。”

  谢女士仿佛听不见,继续看电视。

  少年看到她的反应,眼轱辘一转,他撑着沙发坐起来,看谢然,不喊哥,喊:“那个谁,我听说你们那学校能住校啊,你去呗。”

  “不是,我家你就真能心安理得天天住啊,不觉得很不要脸吗?”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这样的,跟个哑巴似的,出去也没人喜欢吧,同学也不喜欢你?怪可怜的?”

  他嘻嘻笑起来。

  平心而论,谢然眉目生的好看,少年人挺拔如松,虽话不多,但也是非常讨人喜欢的模样。

  但他被谢女士耳濡目染,从小不喜欢这个仇恨下的产物。

  只是谢女士当年一念之差,跟谢然父亲结了婚,谢然活着,就总比他多了个名分。

  他又从小被谢女士养的病态,因此每日所思所想,就是压制谢然。

  他不觉得自己说话有多恶毒,因为对于这些,谢女士是不管的。

  毕竟他才是谢女士费尽心机得来的,她爱情的结晶,即使没得到另一个当事人承认,也没人敢小瞧他。

  带着巨大恶意的话语从身后传来,别墅宽敞的空间仿佛一瞬间被压缩了,浓稠的令人窒息。

  谢然对此习以为常,垂下眼,没说什么,转头往外面走去。

  一般来说,谢安这么说,他晚上是留不下来的,谢女士不会明着赶他,因为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暗地里却有的是办法让他呆不下去。

  谢然有时候也费解她为什么选择把自己生下来,可是看到她对着真爱的照片声嘶力竭,抱着谢安痛哭流涕,把人吓傻的模样。

  又觉得神经。

  神经病的思维是无法理解的。

  谢然甚至有点庆幸她从不关注自己。

  如今日这般的情形,当然不是第一次了,一开始谢然只知道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待一会,到后来,长大一点,知道要攒点钱。

  至少能找个不需要身份证的旅馆安稳睡一觉。

  他推门出去,谢安还在后面幸灾乐祸:“下雨了,嘻嘻嘻。”

  谢然神情冷淡,淡淡回过头看他一眼,他闭了嘴,过一会,似乎是觉得丢脸,莫名其妙生起气,骂骂咧咧。

  那几声叫骂刚好被外面的时叙听见。

  他抬眼,原本撑着伞,靠在墙边站,想着站几分钟,等到心里的不安稳过去再回家。

  没想到从少年进去开始算,连几分钟也没撑到。

  时叙微微皱眉。

  谢然淋着雨出来,没人给他伞,少年柔软的黑发瞬间湿了,他抿着唇,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

  他看到门口的时叙,愣一下,有点不自在的伸手,拨一下湿透的衣领。

  他身后还有闷棍留下的淤青,但身躯挺得笔直,水自他皮肤上蜿蜒而下,顷刻浇湿了后背,想想都是疼的。

  他一声没吭,看着时叙,只觉得有些尴尬:“您……还没走。”

  磕磕巴巴的,您都出来了。

  时叙对他伸出手指,旁边的树枝被风吹动,哗啦啦开始往下滴水,时叙握住谢然的手,微微用力,把他拉到伞下。

  明明只是遮蔽了风雨,却好像浑身的寒意都被驱散了。

  谢然忍不住看时叙,又垂下眼,不敢看他,他有点怕少年问他那些不堪的事。

  时叙站在原地,没说话,半晌,摸摸他的头,带着他往前走。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谢然才听到他开口,什么也没问,轻声道:“没事了。”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八零电子书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五个男主非要当我好兄弟,五个男主非要当我好兄弟最新章节,五个男主非要当我好兄弟 顶点小说!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本站根据您的指令搜索各大小说站得到的链接列表,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版权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有损您的利益,请发邮件至,本站确认后将会立即删除。
Copyright©2018 八零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