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涌人世 第四章 将门虎子

小说:血涌人世 作者:野轩 更新时间:2024-08-04 20:46:11 源网站:顶点小说
  天启十年,天雷滚落,大地崩裂。

  世间异族精怪尽出,食人血肉,占人土地,天下子民,十不存一。

  各地藩王匪徒揭竿而起,时天下,有二十八人称王,不抵外患,反起内戈。

  天启二十三年,明思宗自畏天劫,心力憔悴,自缢于宫中。

  死前留诏:呜呼天道,人将不存,呜呼人世,万劫不复。

  昔年圣帝领军北荒,听闻此诏,独入终白山,斩北荒烛龙立誓:“此乃人世,吾等为主。”

  遂改元天祸元年,起兵北荒南下,转战三十载有六,驱鬼兽、降北蛮、收东夷……创当世十二奇功,受拥为帝王,为避刀兵,分封镇、宁、威、武四名国公,开天下百年太平。

  昏暗烛光之下,徐墨捧着一本泛黄的老书正聚精会神地读着。这是士卒从徐破山随身物品中找到交予他的,一本《天祸史》对他这与世隔绝九百年的老人如一场及时雨般。

  “将军,世子殿下请您过帐一叙。”一名小卒掀开帐帘说道。

  “好的,我现在就去。”徐墨起身,随小卒出去。

  “小兄弟,我有事不知可否请教于你。”走到主帐有点路程,徐墨便和眼前小卒攀谈起来。

  “将军有事吩咐便是,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卒见他客气,倒有些局促。

  “不知世子殿下的家严是帝国哪一位王爷?”徐墨也不吞吐直接道。

  没想后者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三秒,突然意识到自己失礼,红着脸笑了笑道:“此地乃蜀地,世子自是宁王家公子了。”

  宁王?不是书中写的宁国公吗?

  “小兄弟,你莫见怪,我久居深山荒村,不知天下事久矣,待会见了世子还望礼数上的事,你可提点一、二。”徐墨还是将狐疑吞进了肚子里。

  “将军莫急,帝国以仁爱平等为首,上至皇族贵胄,下至平民百姓都是平等的,见面多以鞠躬礼为上。军中上下级见面,从简则为立正敬礼,从重则为单膝礼,将军即是破山元帅义子,待会见了世子鞠个躬就是。”小卒娓娓道来。

  一旁的徐墨暗暗点头,心想,几百余年竟出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突然想起了姜太公六韬中的“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儿时,还因与先生辩论而被打过手心呢。

  “嗯,那你可知鬼兽来历?世间何处有此等怪物?”徐墨追问道。

  “小时候,我听家乡老人传言,云山以南有一片褐色草原,草原上的人多牧牛马羊,逐水草而居,性情豪爽,骁勇无匹。天祸之后,他们畜养的动物有了灵性,化作半人半兽,四处劫掠,逐渐北上,一度曾占据整个蜀地、黔地,直到圣帝起兵驱之。几百年来这些畜生也不曾渡过沧浪毒水,谁知今年初南疆的苗彝头人突然向宁国公求救,帝国这才发兵来援。”

  徐墨听了没有说话,如果真按小卒所说,千年前鬼兽肆虐,家乡怕是毁于一旦。

  不待二人多说,主军帐已到。

  小卒脚根用力一碰,挺胸昂首,大声喝道:“昔帝国天雄军元帅,徐破山麾下义子,徐墨将军到!”

  帐口两名值哨士兵闻言又大声复述一遍,徐墨理了理刚换上的长衫,正了正发髻,阔步进了帐门。

  帐内已是众将云集,世子居正,右边首位尚是空缺,众人此刻都瞪大了眼睛,打量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徐家义子。

  “见过世子,见过众位将军。”徐墨进帐长揖及腰,声音洪亮。

  “徐将军无须多礼,请坐。”世子还是一身素甲,英气逼人。

  徐墨落座,世子正待开口,却见下手一黑脸大汉突然离位喝道:“诸位,徐帅生无所出,怎的死后平白冒出个义子来,依我看,当是个欺世盗名之徒!”

  此人嗓门之大,真数徐墨生平所见了,桌上的一杯水居然翻起了浪来。不过徐墨感觉胸间一热,一股暖流升起,整个人如老僧入定般不为所动,颇让众人侧目。

  “唉,叶将军,你稍安勿躁,徐帅收义子也没必要和我们报备吧。”世子喝了口水,摆摆手道,随即又转头盯着徐墨说:“不过,徐帅乃帝国三帅之一,我们定不可不闻不问,还请小徐将军说一下吧。”

  徐墨脑子里转得飞快,总不能照实和这帮人说,自己在地底下睡了九百年被义父一刀劈出来,然后为圆老人心愿拜了个义父,还是帝国三大元帅之一。要是这样说,自己必定麻烦不断,只好打个诳语了。

  于是,他正色道:“说来惭愧,我本是这附近的乡野小民,鬼兽进犯后出来逃难的路上遇上了徐帅,昨日大战前,我去寻找流落的乡亲,没想归来时,义父他……”说着,徐墨低下头想起昨日种种,感慨万千,虽然说了谎话,但却是情真意切。

  “我看不然,这蜀地自天祸后,人烟稀少,乡间还时常有妖魔作祟,你说你是乡野小民,可能说出是何县何村?带我待人查看一番,不就真相大白咯!”黑脸叶将军不依不饶地逼问道。

  “我们本是船城人士,天启年间天下大变,为躲灾祸避入山中,至今九百余年了。我刚说了,前日里鬼兽来袭,家乡怕是已成白地!你为何还苦苦相逼!”

  “放屁!还桃花源啊,欺负老叶我没读过书?”叶黑脸怒喝一声,此话一出却惹得众人偷笑不已。

  “叶将军,你可别口不择言,没见小徐将军仍是明人衣冠吗?当今天下,哪还有人束发呢?”世子洞察力惊人,一口道破天机。

  的确,帝国境内早已无人束发当,其一是帝国尚武,束发的读书人形象不受欢迎,其二是帝国先贤鲁公将男子留长发、女子裹小脚列为十大陋习,倍受鄙夷。

  徐墨此时一头长发经过打理,又穿着世子殿下赠与的长衫,显得风流倜傥,就像是从画中走出的古人一般,众人仔细一想便想通了此节,那黑脸老叶也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嗯,除此,昨天我已看过小徐将军手上的白虎符节,经天机院加持,这符节只能自愿传承,还请出示。”世子微笑着向徐墨点点头。

  徐墨会意,撩起左手,一个猛虎刺青赫然在手腕之上。众人见了,皆微微点头,过了一会儿却不见大家移开目光,徐墨急了,难道这帮家伙看我手腕还看上瘾了?

  正进退两难之时,徐墨突然想起昨日义父所为,心道原来如此,可自己哪知道怎么把这白虎幻象召出来啊!就在此时,一道金光自他胸膛流出,顺着脉络进到刺青之下,白虎一跃而出,伴着一声虎啸,众人的一颗心也都放回了肚子里。

  “叶将军,这下当无话可说了吧!”世子淡淡笑着,又喝了口水道。

  “哼!徐帅英明一世,临了却糊里糊涂让个毫无军功的毛头小子窃据高位!”叶黑脸重重地哼了一声,扭着脖子道。

  一时间,帐中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世子气得手都抖了起,面色冷得能滴下水来。这次他独领一军,不是正中了这老叶这句话,如何能不怒?

  正待世子将要发作,徐墨却站了起来,怒发冲冠道:“叶将军此言何意!你先不信我身份,当处职责所在,怎么胡搅蛮缠我都接受,但这高位也不是我乞讨来的,家父英明与否也轮不到你来评说!”

  “好大的脾气,我征战十载,只服盖世勇将,最不服你这逞口舌之快的小白脸!”叶黑脸反瞪过来。

  “好!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徐墨怒不可遏,脱口而出。

  “这,小徐将军,不可,您是徐帅的继承人,刀枪无眼,伤着了我可担当不起!”谁料叶黑脸却大手一摆,不接招,一时间帐内众人也都出言相劝。

  “不必了,我也是习武之人,乡野间多有妖魔作祟,也曾除去一二,请吧叶将军,咱们校场见!”徐墨说罢,向世子及众人行了一礼,率先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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