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琛沉默片刻,“我叫林墨琛,是你姐夫。”

  小男孩瞪着双眼,上上下下把林墨琛打量了一遍,用力拍响大门,“姆妈!姆妈!开门!传说中的姐夫上门了!”

  “哦呦!你就是小予的老公啊?”

  何桂芳提着锅铲直勾勾盯着林墨琛,那眼神简直跟小男孩如出一辙。

  林墨琛一愣,没想到不过十几年的功夫,孟阿姨竟然老了这么多,他缓缓点头。

  “阿姨,我来还保温桶。”

  何桂芳抬手在身上擦了擦,接过保温桶。

  “哦呦!好好好!快请进来。”

  记忆中孟阿姨是个非常温柔,注重生活品质的人。

  会画画,会弹钢琴,还会跳舞,讲故事生动有趣,说起话来轻声细语,令人如沐春风。

  那时候徐家墙上挂了很多画,大多都是徐妈妈画的,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徐家的床单被罩永远都是一套的,就连床头柜上的桌布也是跟床品是一样花色。

  徐嘉予小时候的衣服也是平平整整,没有一点儿折痕,白鞋也永远干干净净。

  无论他跟徐嘉予把玩具丢得多乱,只要孟阿姨回来,不一会儿功夫就又收拾的整整齐齐。

  而眼前的孟阿姨妈似乎跟记忆中不一样了。人也黑了,也变老了,唯有发型跟当年一模一样。

  眼前的客厅,小孩玩具,书本,零食包装袋随意摆放,地板也很久没清理了,沙发上更是高高堆了一摞衣服,记忆中的钢琴落寞地蹲在墙角,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只有厨房看起来是敞亮干净的。

  徐嘉予原来住的小卧室,隐约可以看见凌乱的床铺,小男孩没脱鞋就直接爬上了床。

  主卧的门是打开的,另一间卧室门把手是空的,上面加了好几把老式锁头,看样子不经常用的样子。

  那么徐嘉予住在哪一间呢?

  林墨琛的目光落在了书房门上。

  “哎呀!小林你坐呀!阿姨给你倒杯水。听说你在市一院工作呀?你们医生一个月能开多少工资呀?”

  何桂芳提着锅铲匆匆走进厨房,林墨琛还没坐下,她又提着锅铲跑回来,从茶几上拿了个用过的杯子,“哦呦!小林别傻站着呀!嘉予呢?我不知道你们过来,没准备你们的饭菜。”

  徐嘉予竟然没回来?

  “阿姨!不用麻烦!小予让我来还保温桶,她做了饭的,我回去吃的。”

  林墨琛当机立断提出告辞。

  “好好好!那你先回去呀,家里没收拾,下回你们两个一起回来,阿姨做好吃的招待你们!”

  等从徐家出来林墨琛才彻底松了口气,不是那个小男孩叫徐嘉予姐姐,他真的不敢相信徐家会变成这样。

  他揉了揉眉心,只是因为多了一个孩子,生活品质就下降了这么多?

  “咕噜噜。”

  肚子一阵作响,五脏六腑提出抗议,林墨琛按了下行键,准备去便利店买三明治。

  夜色愈发深沉,林墨琛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徐嘉予的电话,对面依旧是冰冷的自动回复。

  看来那丫头离开以后一直在跟人通电话,想来应该是闺蜜之类的,他收起手机向便利店走去。

  “你好,请问三明治没有了吗?”

  林墨琛翻遍了冰柜,没有一个三明治。

  营业员伸头看了眼,“不好意思,三明治补货还没到,要不然试试鸡扒饭?今天刚上的新品。”

  “不用,我去别家看看。”

  几乎每一个门诊的午后,他都靠三明治度过,便捷方便,还能边吃边看病例,这对于工作繁忙的他来说是很好的选择。

  林墨琛已经习惯。

  离常青城小区一公里处还有家便利店,他看了下时间,全当锻炼了。

  “您好,欢迎光临。”

  林墨琛径直走向冰柜,三明治安安稳稳排列,正好有他喜欢的味道,伸手去拿三明治的瞬间,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喂?秦叔叔您好!】

  【真的?那可太感谢秦叔叔了,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女人声音带笑,手指沿着咖啡杯沿来回摩挲。

  忽然她微微一愣,【谢谢秦叔叔,真没想到您还记得,连我自己都忘了。】

  挂断电话后,女人一动不动望着面前的咖啡杯,神色却多了几分落寞,

  好半天之后,她忽然挺直背脊,对着玻璃窗举起咖啡杯。

  “生日快乐呀!徐嘉予。”

  声音很轻,林墨琛却听得异常清楚。

  一时间,被深埋在心底许久的记忆像是突然被打开。

  记忆中的小男孩十指交错,闭着双眼虔诚地许愿。

  “林墨琛!你快点!我还等着吃生日蛋糕呢!”

  “囡囡,今天是小琛生日,你耐心一点。”

  小林墨琛睁开双眼,看见小徐嘉予正盯着他,红扑扑的圆脸蛋气鼓鼓的,像一只可口的红苹果。

  “徐叔叔,孟阿姨,我许好愿望了。”

  徐博远呵呵一笑,“好好好!那快吹蜡烛吧!吹了蜡烛愿望就能实现了。”

  孟阿姨也笑,一边笑一边给每个人面前摆上盘子。

  小林墨琛点点头,就在这时一旁的小徐嘉予突然凑上前,一鼓作气吹灭了所有蜡烛,“哈哈!蜡烛熄灭了,林墨琛你的愿望实现不了了!啦啦啦啦!”

  小徐嘉予得意洋洋,还冲小林墨琛做了个鬼脸。

  依稀记得,那是他跟父母搬来H市的第一年,生日那天父母已经定好了生日蛋糕,可都被临时手术叫回医院了。

  父母临走前,把小林墨琛送到了楼下徐嘉予家。

  他哭着度过了七岁生日。

  希望爸爸妈妈不当医生,这是他七岁时许下的心愿。

  没有实现。

  “便利店的咖啡很好喝?”

  徐嘉予抬头,落地窗上映出个熟悉的身影,男人站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是林墨琛。

  “林医生还不是一样?”

  徐嘉予看见林墨琛手中的三明治,不甘示弱,笑着回了一句。

  林墨琛挑眉,在她身边坐下,“该说不说,你刚才对着玻璃祝自己生日快乐的模样真可怜。”

  “那是别人提起我才想起来,顺便罢了。”

  “那就更可怜了。”

  徐嘉予被林墨琛的话噎住,鼻头发酸,还是抿着嘴挤出个笑。

  “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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