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母亲消消气。”

  时清坐在银行大厅的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把手机贴在耳侧,安抚着母亲。

  他刚得知,时闲又闹别扭了。

  “哥哥,到我们了。”

  时乔看了眼手上拿的号码牌,扭头看向后排的时清,甜甜地来了一句。

  福汇私人银行虽然是上流社会首选的存钱地点,但也要根据存款金额来分客户等级。

  时家虽是名流,也有家族企业,但到底因为政策形式不利,在现金流上差了不少。

  他们只能在楼下拿号等着。

  “嗯。”

  时清提了点声音,看了眼门口层层围住的安保,确保电话对面能听到。他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示意她稍等。

  临近一中开学,时乔需要办一张银行卡与学校账户绑定,才能完成正常的缴纳学费流程。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并非什么特殊的日子,门口的安保却足足增加了一倍,安检极其严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近开学的业务量增加的缘故。

  门口有点吵。

  “我回头问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时清嗯嗯两声,安抚了对面一句。

  时闲,到底是乡野出身,眼界狭窄,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颇爱好高骛远,根本不懂母亲为她花费了多少心思。

  这是从小地方来的人的通病。

  “哥哥,母亲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有关于姐姐?”

  时乔看着哥哥挂断电话,疑惑地歪歪头,点了点嘴角。

  “嗯。”

  时清默认了,连一句好话也不想说。

  “母亲给她准备了学费,但她闹了些别扭,不愿意上私立。”

  时清起身,语气稳重,带着时乔往柜台那边走,大致把事情讲清楚了。

  “噢。”

  时乔一脸了然地点点头,声音颇有些意味深长。

  她对时闲的选择似乎丝毫不意外,还像小时候那样牵住了哥哥的手。

  “其实姐姐只要愿意学,底子再差也能跟上进度的,无论是私立公立都一样。”

  时乔抿抿嘴,抬眼望向哥哥。

  “她出身不好,读的书也少,能明白什么道理?”

  时闲长于穷乡僻壤,又从没见过富贵人家的生活,看到时乔处处比自己优秀,心理落差大闹脾气很容易理解。

  毕竟,旁支出身是她这辈子永远也跨不过的鸿沟。

  可她要总是这般给他们脸色看,那谁也不想管她。

  时乔微叹一声,欲言又止,语气里满是不解:

  “按理说,姐姐虽然出身乡野,但从小也有旁支教导着礼仪规范,怎么会……”

  她是知道母亲要求她改学籍的事情的,但她只是朝着哥哥遗憾地摇摇头。

  什么都没说。

  时清皱眉,捏了捏眉心。

  虽说不知为什么考的是一中内招卷子,但时闲底子差,想必内招没过。母亲为了让她有个学上,才按照原来的安排,为她选择了更贵的私立学校。

  家里托了人花了钱,私立学校师资力量又不差,时闲怎么就不愿意去呢。

  不懂事。

  时闲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人糟心。

  “能有个学上,本就是她的好机会。”

  “她不上进,能怪得了谁?”

  时清声音冷冷,显得有些硬梆梆的。

  柜台又重复了一遍叫号,他们才过去。

  “您这边请。”

  时清时乔正在柜台办业务,门口却突然安静一瞬,然后猛地躁动起来了。

  似乎有很多人都往门口涌动。

  很大的阵仗。

  “我们去会客室谈。”

  他们听到了大堂经理的声音。

  办卡、转钱、绑卡号……东西很多,时清操作起来一时有些复杂。

  门外实在吵闹,时乔身体刚刚坐直了一些,不由自主地侧头往后看。

  时乔张了张嘴。

  身形僵了一瞬。

  时清签字的笔尖沙沙作响,如同鼓点一样打在时乔心尖。

  纤细的手指头攥紧了复又松开,没让人发现异常。

  不远处的正厅,年纪不大的姑娘被拥在众人的中心,旁人却不敢有一丝不敬,都以她为首。

  那张脸精致冷艳,皮肤如雪一般白皙,侧脸棱角却又显得她极有个性。她从不像其他女孩那样笑,嘴唇抿起,身上只有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

  高傲,孤冷。

  独自绽放。

  那是时闲。

  皮鞋敲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清晰,很特殊,在一中杂声中脱颖而出。

  鞋底像是用的西南小岛特供的皮革做的。

  时清心念一动,签字的手一顿。

  很熟悉的声音。

  他也有这样一双皮鞋,还是托人从主星专柜买的,预约了三年才有货。

  因为是主星所出,价格高昂,又是经典款不过时,他每次出门见大客户他都会穿那双鞋。

  “这边上二楼。”

  动静越来越大,像是奔着他们这个方向来了。

  时乔低下头咬了咬牙,缓缓靠回椅背上,避开了正面对上那群人的可能。

  她的手紧紧攥着。

  一旁的时清因为要确认文件的内容和正确性,所以晚了一步回头。

  但他只看见了一个颇为儒雅温和男人的侧脸,和他穿着的风衣一角。

  容瑟的脸颊带着柔与和气,清隽俊逸,像是书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样。

  这男人他从没在“W”市见过,时清恍惚间以为他是从主星来的。

  曾经,他也远远遥望过主星顶级家族的真容,他们或张扬恣意,或者沉稳内敛,可那身气质,却都是如同容瑟一般贵气。

  那种家世,是他比不了的。

  时清微叹一口气,摇摇头,余光却瞟见了自己妹妹。

  她的小脸上有些恍惚,颇为奇怪。

  “怎么了?”

  时清拿着卡,抬头看了眼空调,觉得可能是屋里太冷的缘故。

  “我没事,可能看错了。”

  她死死攥住衣摆,垂下眼睑,咬咬唇不再言语。

  ……

  福汇银行内,焦虑的气氛一直在蔓延。

  徐旭微叹,紧张的很。

  今天接待客户的行程早就定了下来,可是分行长却亲自出面,提前两个月开始从内部筛选能完成任务的人。

  部门那么多人,没有一个能入行长的眼的,直到看到徐旭的长相和业绩,行长才终于定下了他作为负责接待的人员。

  可是徐旭愁啊。

  哪家的客户资料是只有几行字的。

  姓名,性别……然后没了。

  “唉。”

  他叹了口气。

  不是他能力不行,关键是这剩下充数的资料还是对方在福汇银行历史操作的简略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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