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來一个俗套的自我介绍吧,我叫郑怡琳,今年二十四岁,是一个五岁孩子的母亲,我现在长年居住在美国,不是不想回去父母的身边,而是因为中国有一个我害怕见到的人。

  说來觉得惭愧,我曾经那么用心的爱上了一个男人,用心的去经营着我们的婚姻,努力的想让他爱上我,直到最后我主动提出了离婚,拿着笔在离婚协议签下了字的时候我才恍然发现,原來有时候爱情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我承认,我是个任性的女子,小的时候有爷爷爱着,有爸爸妈妈疼着,记得有一次我要自己削苹果结果把手弄伤了,于是从那之后,母亲就再也不让我碰那些东西,每当我想做点什么的时候,母亲就会吩咐其它人去做,或者她來帮我做。

  渐而的,我习惯这个样子,会有人为我安排好人生,凡是我想做的就沒有做不到的,想要的就从來沒有得不到的。

  而,唯独他,那个大了我好几岁的男人,母亲说是我的未婚夫,说是我以后将要嫁的男子。那个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反对嫁给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做他的妻子,况且那个时候我才刚过十七岁,还十八岁不到。

  我见到他的第一眼他不知是有些慵懒还是有些忧愁,反正对于我的到來不怎么重视,到楼下的时候也只是瞥了我一眼,然后很正常的跟我的爸爸妈妈打招呼,像是不知道他以后即将要娶我似的。

  “这就是怡琳妹妹啊?长大了,个子也高了,更漂亮了。”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原來他只是沒认出我來,那个时候的我只记得自己的脸颊是火辣辣的烫,抿着嘴唇,然后在妈妈的身旁坐下,浅笑着就不再说话了。

  我想,那天,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出來我已经有点小小的喜欢他了,但却唯独他不知道。

  要订婚了,我怀揣着无比兴奋的心情,等待着和他坐在一起,然后他为我戴上一枚订婚戒指,从此我便也是个名花有主的人了。可是那天,他似乎很忙,似乎发生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看上去一直都是那样的沉重,我的目光就这么的追随着他,看他一筹莫展,却不知道他身边又发生了什么事。

  后來订婚宴席结束了,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在讨论一些其它的事宜,而他出去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打的并不是很长,但是却让他站立不安。再后來,他向我跑了过來,我微笑着迎接。

  “我有事得先走了,对不起。”

  对不起……那三个字一下子就把我刚恢复过來的心情抛进了冰冷幽深的谷底。如果仅只是一句‘我有事得先走了’,那我也会微笑着对他说,‘好,赶快去吧。’

  可是,他说了一句‘对不起’,那让我觉得在这场婚姻里会不会真的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的心似乎被人用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自幼被人捧在手掌心的我甚至都学不会该如何掩饰自己的坏心情,母亲跟父亲走來问他去了哪里,我想微笑不让他们看出我的异常,不想他们为我担心,只是却更苦涩。

  记得就是那天的晚上吧,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他,白天的时候他走的那么的慌张。抱着手机等着他的电话最后却还是拉下脸皮自己亲自打了过去,那边他的声音浑浊,已经不是特别清醒的在跟我说话了。

  那个时候已经晚上十点钟,于是我去找他,满大街的找他在口中给我说的那个地方。

  打小从來都沒有去过夜市,从來沒在街边摊上吃过东西的我看到地上丢的乱七八糟,有串羊肉串的木针,有扔的到处都是的卫生纸和一次性杯子,以及盒子的时候,我迈不出脚步,真的。

  而我的这一生装扮也与这里不协调不搭调,但是最重要的是我也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烧酒与羊肉鱼肉的腥味交合,那让我嗅觉接受了很大的挑战,我想转身离开,可是我的那个他还在这里。

  忍下,咬了咬牙,我朝他走了过去,他早已经醉的不醒人事,头枕在手臂上,看着看着,我的心竟然微微的疼了起來,我想我是真的已经喜欢上他了吧,喜欢上这个大了我好几岁的男人。

  我扛着他回了季家,伯母,也就是我以后的婆婆,她问我他怎么喝成了这个样子,我说我也不知道。后來她说让她來照顾她,我去休息,我说我不,我來照顾他就行。

  从來都是由别人來照顾我的,不管是父母也好,不管是哥哥也好,也不管是在学校的里的同学老师也好,他们都让着我,也许是介于父亲的在商界的地位,也许是介于我母亲是学校的教授,他们都对我很好很照顾我。理所当然的,他将成为我这辈子第一次去照顾的人。

  只记得我照顾了他有一个多小时,他浑身出着汗,剩下的就是他酒后胃里难受的呻吟声。

  坐在床边看着他许久,可是嘴角都竟不自觉的上扬起了微笑,他成了我第一次喜欢的人。

  后來,我起身,打算离开,他却一把拽住了我的手,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我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扑倒在他的胸膛。

  “不要走。”他在我的耳边轻声呢喃,我从他的胸膛里抬起头,他双眼迷蒙捧着我的脸颊,他的手指从耳鬓穿过我乌黑的发丝,然后停留在我的后脑勺,就这么着的,他吻着我,那样的温柔,缠绵悱恻。

  “如风,,,”我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却更霸道的吻着我,吻的我思绪缭乱,忘记他还醉着,忘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忘记问他他爱不爱我。

  他翻身压我在他的身下,狂乱的吻着,吸允着,甚至都來及将我的上衣完全的褪去他就已经开始动作,一声撕吼卡在喉咙里,疼痛感蔓延了全身,而他的动作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了,然后开始连声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

  他开始变的小心翼翼,俯身吻去我眼角的泪,慢慢的,由试探变成了狂野,一夜的贪欢,不记得是有多少次,后來他趴在我的肩头,一手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低声的呢喃,声音沙哑,“别离开我。……新月,别离开我,我爱你。”

  我的世界,瞬间在他最后的那一声呢喃中轰然倒塌,我那么的狼狈,那么的,狼狈。

  泪水侵湿了枕头,忍着全身像散了架的疼痛下了床,床单上那一抹绽放妖冶的花朵是我曾经将心交给他的证据,而他最后却叫着别人的名字。

  伯母见我哭着下了楼,想上前拦住,可是怎奈我伤心欲绝根本不听她在我的身后说些什么喊些什么。

  后來有好几天他都会不间断的打电话给我,然后去学校门口等我,别人都羡慕说这男人好帅在等谁啊,虽然心头的怒火未消失过,仍旧隐隐的难过,可是,看他大步的朝我走來,然后堵在我的跟前说,“郑怡琳,我们结婚吧。”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世界万花绽放,终于忍不住的轻轻掂起脚尖双手圈紧了他的脖子。

  再后來,我见到过那个叫做慕新月的女人,她长的真的很漂亮,沒有稚气,沉稳理智,但却不是成熟女人的老练风韵,骨子里透着一股野性的美。

  只是我始终无法忘怀那天他嘴里念叨着她的名字,听说她的功夫很好,是当兵出身的,于是我就再次的任性,让爸爸命人去找她,要她做我的保镖。其实她人挺好的,至少算是比较大度,我的刁难她从不记账,只是我一直的再三任性罢了。

  在婚礼上,我依旧见到了,虽然她跟别的男人一起走了,但是我的他要想追上去找她,那让有始以來第一次对他发了火。

  后來,我在书上看到一段话,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是要一心的为他,那么他就能感受的到,于是我去做了,开始为他改变,开始觉着下厨。

  后來,我的厨艺越來越好,就连家里的厨娘对我也赞不绝口的,我以为他终于为我而感动了,他却再一次喝的烂醉,我在一家酒店里找到的他,而那时一个男人刚从这里离开,想必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就送去了酒店,而那个陌生男人如果我沒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慕新月身边的那个小跟班。

  我的心再一次的沉沦了,听着他在宿醉后一遍一遍的唤着慕新月的名字,我的泪如雨下,心头就像是有成千上万棵针一般的直直的刺着我。

  如果当时我的肚子里沒有季念的存在,也许我是不是就真的沒有理由把他留在我的身边?他看起來是那样的难过,难过的让人看到他就想要流泪。

  之后的一次大吵之后,他开始躲我,也不能说是躲,只是不再有更多的时间留在家里,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只有季念出生之后他的时间才会慢慢的稍微多抽出一些。

  可是,有时候,看着他那么的疼爱着季念,我多想就这么的继续骗自己下去,骗自己说他会爱上我的,毕竟我为他改变了那么多,付出过那么多……

  为他流过去的泪次数无法估算,也许是我的泪点太低,只要想起他就会忍不住的想掉泪,想要很温柔的待他,他却始终都是面无表情,怎么都无法将他温热。

  离开吧,为他放弃的学业重新捡回來吧。曾经为他放弃过的骄傲,再一次的回归吧。

  终于,在离婚协议书上,我签了字。那一刻,我的世界一霎时,安静了下來。

  这场婚姻走到尽头,却连一句我爱你都來不及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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