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娲安排的考验世界中,顾承化身先天生灵飞蓬,也亲眼目睹了盘古开天辟地的一幕。

  那里的盘古,起初并不似后世所认为,是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它没有具体的形体,而是一团先天之炁,一股形而上的纯粹能量。

  当时顾承是这么理解的,盘古等同于超脱境,是混元之上另一种境界,独一无二。

  如果说混元道境是驾驭本源,那么盘古就完全由本源构成。

  因此盘古的苏醒,代表着一方天地的正式诞生。

  当其形体不断变大,虚无也有了极限,盘古感到不适,摇身一变,便有了头颅与四肢,化作赤裸的巨汉,握住巨斧,信手一劈,破开虚无,轻灵高缈的清气与浑浊沉重的浊气,开始分离,但很快又纠缠不清,直到盘古撑住两端,令清气越来越往上升,形成天穹,浊气越来越往下沉,形成大地,天地才彻底成形,盘古使命完成,身陨化作日月星辰,天地万物。

  这就是传统的盘古开天辟地版本。

  可现在,九天息壤出现的画面里,却非如此。

  这位盘古大神懒洋洋地在混沌中翻身,好似刚刚睡醒,虚空的极限并没有被牠撑开,反倒原本就是广阔无边,空空荡荡。

  似乎是过了无尽漫长的岁月,远处突然涌动出一股狂澜,另一尊身躯透明,尖嘴体长,四臂八足,其内也孕育着恐怖本源的存在,飞速逼近,遥遥看到盘古,立刻现出了敌意。

  盘古起初不理,但那怪物连连挑衅,吵得牠无法入眠,终于怒啸一声,翻身挥拳。

  顾承看得啼笑皆非,怎么有种睡觉被打扰,起床气极大的感觉。

  但无论起因是什么,这两个超越混元的存在,终究是干上了。

  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展开。

  乍一看起来,并不精彩,反倒有些单调,因为都是直来直往的拳脚轰击,贴身肉搏,没有武器,没有神通,没有法宝,九尾狐狸感到很是无聊。

  但顾承却看得如痴如醉。

  唯有达到他这种境界的,才知道这种本源的运用,看似朴实无华,实际上多么玄妙。

  即便是混元道祖,对于本源之力的驾驭也是有几分小心,就好像武者运用内力,不可能肆无忌惮的胡乱使用,而是顺着经脉,以一定的路线催动,才能施展种种绝学,不至于走火入魔。

  但眼前这场交锋,对于本源的驾驭几乎是本能,力随心起,心随意动,举手投足之间,就是本源的磅礴大力,若非周遭空空冥冥,一片虚无,诸天大世界恐怕早就在余波中,被打成齑粉,连混元道祖都要全部陨落。

  相对论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真实,九尾狐狸百无聊赖,觉得时间无比漫长,顾承则意犹未尽,觉得片刻之后,两者就分出了胜负。

  盘古硬生生将挑衅者打死,然后大手一伸,将其脊骨抽出,又掰下那尖嘴,随意一合,一柄粗糙的斧头出现。

  盘古挥了挥,感觉十分称手,就将斧头劈下,正落在那怪物天灵上。

  虚空中仿佛响起了一声哀鸣,直至此刻,敌人才真正死去。

  “盘古斧……”

  “莫非是命运魔神?”

  顾承看着巨斧,瞳孔微微收缩。

  盘古斧,诸天第一神器,其内拥有命运之道,伴随着盘古大神屠戮三千魔神,以魔神气血为根基,开辟三千大世界。

  这是关于开天纪诞生之初的传说,如今出现在眼前的,却是真实不虚的画面。

  只是与传说不同的是,盘古斧并非最初就有,而是盘古击杀了命运魔神后,以其部分尸骨所铸。

  不过接下来依旧是如传说中那般,命运魔神死后,气息传播向远方,数道身影向着此处赶来,正是排在其后的轮回、时空、乾坤等魔神。

  “盘古所在,似乎是这片混沌的中心!”

  顾承细细观察,很快发现这些魔神蜂拥而至的原因。

  这片混沌内虽然是空冥一片,除了这些本源所化的生物外,没有其他的生灵存在,但也有好坏高下之分。

  盘古方才沉睡的地方,正是混沌的中心,用后世的话就是占据了洞天福地,才会引得四方觊觎,齐齐争夺。

  但灭了命运魔神,铸就斧头后的盘古,战斗力显然大不一样了,面对数尊魔神围攻,都是怡然不惧,左劈右砍,只杀得七进七出,无一是对手。

  最初还是魔神蜂拥而来,渐渐的,盘古开始主动出击,手拿斧子砍魔神,一路火花带闪电。

  一时间陨落如雨,一具具尸身漂浮在空中,显得无比震撼。

  顾承开始计数。

  “一百……两百……三百……”

  “一千……一千一……一千二……”

  “两千……两千一……两千二……”

  盘古砍,顾承数。

  往三千逼近了。

  这个时候,放眼望去,全是魔神的尸骨,起初魔神蜂拥抢夺,现在吓得四散奔逃,甚至有躲在别的魔神尸骨内,瑟瑟发抖的。

  从这方面来看,倒不像是传说中的血战四方,除了排名前列的魔神能给盘古带来威胁,后续的几乎都是虐菜,一面倒的屠戮。

  杀着杀着,盘古似乎也有几分疲倦,盘古斧的挥斩,也变得机械。

  不过冥冥中似有一股力量在驱策着牠继续追击,气息越来越浩大沉凝。

  顾承有所推测,这不是在完成着某种使命,也不是后人所认为的牺牲自我,而是想要破开这片空冥虚无的混沌,必须要如此。

  唯有将魔神全部除去,盘古才能离开那里。

  于是乎,两千七百,两千八百,两千九百……

  终于,到了两千九百九十八。

  还剩下最后两个魔神!

  但是放眼望去,一片寂静,再无活动的存在。

  最后两个躲起来了。

  盘古搜寻一遍,没有找到牠们的下落,并不着急,回到混沌中心,盘坐下来,盘古斧横在膝盖上。

  气氛变得沉凝,就连顾承的呼吸都微微急促,感到一股难言的紧张。

  终于,一道身影突然从命运魔神的尸骨中破出,倏然间冲向盘古。

  那股气息一现,顾承目光顿时一动:

  “终结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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