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天明山脚下，一道长亭边停着几辆马车。几个少年以及一位穿着黑衣长纱的女子正缓缓从山上走来。

“大师兄，你会试准备得怎么样呐？能不能给我们几个先临时开开课？”莫染原本走路走的好好的，忽然眼前一晃出现了一个坏笑的脸。

“……”莫染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绕道走开了……

落云雁见状，伸手一拍他的脑袋教训道：“平时不见得你多么勤奋，现在倒是知道着急了？我告诉你，就是着急也得给我拿下这次殿试的名额，否则回天明山，我有你好看的。”

吴一心将她说完还要打，连忙抱头直呼“师父饶命！”一下窜开了老远，却又不得不在落云雁“凶狠”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走回来。

“师父……”他垂着头，耷拉耳朵，难得的一副吃瘪的模样。

落云雁心里却稍微好受起来，好在这家伙还是听话的。来到马车边，她转身望着自己跟前的几个小少年。

那还带着褪不去的稚嫩的脸上，一双双眼懵懂却又带着好奇，小脑袋在空中晃来晃去，像是永远都没有个安静的时候。

可是这些少年，将来却是要扛起重负的人，这样的他们，可以吗？

“此次会试务必小心应对，诸多事宜为师已经让天宁儿去操办了，你们只需听从天宁儿的话。”

这话一出，底下原本就不安分的几个少年就更加站不住了。落云雁说的是天宁儿啊，那金陵城内仙乐宗分宗天恒门门主的儿子，曾经会试的夺魁之人！

听说，他那一套天恒门独学的剑法很是恐怖，去年围剿昆仑墟金翅蚕的时候，他便用过，活生生将那蚕给肢解了。

“没想到他这次也会前去，难道是为了殿试的名额？看来这次的会试会有一场恶战啊。”尹羽闻言忍不住感叹道。

方信义在一旁眉头微蹙，他一手托腮作沉思状。“嗯。不过听说这天宁儿倒是个好相处的人，至少到时候我们不必太僵。”

尹羽闻言却忽然头疼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苦着脸道：“我们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家伙是天恒门的人，那就是说他那好爹爹也要来了。”

这话一出，五师弟也哀嚎一声，就是连一旁立得跟根柱子似的莫染面色都微微有些变动。

这真是个很奇怪的事情。

明明天宁儿是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名气能力品行都是被同宗的人所称道。偏偏他的父亲天唐却是一个奇怪的老头。

据说前不久何莫清才发火想要把他给抓起来关着。原因似乎是因为他老是骚扰同宗的女弟子，说是……要给他的儿子找个媳妇？

总之，这个老头的想法很奇怪，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想到的。而天宁儿这一生的优秀里，最大的败笔怕是因为有了这个奇怪爹爹。

“天老爷子……忘了还有他，看来这次会试不能进行得那么顺利了。”方信义也绝望道。

只有吴一心没有去想这些，他抬起眸望着台上的人儿，开口问道：“师父不去吗？这么重要的比试，好希望师父能在身边。”

“……为师，还有别的事情。”落云雁也难过，但她真的没办法抽身去看他们。

别了天明山，少年们又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前进。

四辆马车前后而行，最前的是吴一心和方信义的，之后是莫染与五师弟，然后是尹羽和冉冉，最后一辆是心梦的。

莫染一直都在马车内闭目，至于五师弟有时候好奇就掀开帘子一角朝外看去，而他只要看到什么新鲜的玩意就会忍不住兴奋地朝莫染喊。

“师兄师兄，你看外面有只绿羽毛鸟，可好看了！”

“师兄师兄，那个带斗笠的女人好奇怪啊。红红的……啊看错了，是只站在草堆的鸡……”

可是他说了好多，莫染还是没有回话，仍旧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五师弟见状也不看外面了，收回手默默放下了车帘。他回头，静静地看着那车上闭着眼的少年。

长长的睫毛在他雪白的脸上轻轻颤动起来，在那一双好看的眼眶下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层淡淡的青色，他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吗？

五师弟看着，眼睛一转又落到了他一直收在手袖里的剑。口里不由自主道：“大师兄，这次还是用凌云吗？”

“为什么这么问。”出乎意料，少年睁开了眼，一双淡色的眼眸望着他。

原来他没睡！

“啊？”五师弟闻言，有些难堪，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皮，移过眼道：“嗯……我看到大师兄还有别的法器，并且还一直带在身边，我想大师兄应该是很喜欢的吧？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看到大师兄用过它们，反而一直是用凌云居多，所以有些疑惑。”

他说着，还指了指莫染腰间悬挂的太极纹盘。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长得那样的法器，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能感受到那盘子里散发出的力量。”……”莫染却沉默了，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太极纹盘。纹盘置于掌心，一股淡淡的光芒就在他的手上旋转升起。

五师弟看呆了眼，微张着口没有说话。

而莫染仍旧举着纹盘，金色的光芒在他手上愈来愈亮光芒中，他睁开眼，他的眼神透过那光望向对面的小少年。

“秦，把手放上去吧。”

五师弟愣住了，大师兄这是要做什么？但是他没有怀疑，还是乖乖把手放在了太极纹盘上。

本来以为会有什么奇怪的触感，然而当他放上去的时候却觉得什么都没有，就像自己的手放在一片虚无中。

他吃惊，忙睁开眼看，却见那纹盘就在自己的手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的触觉。

莫染就坐在他对面，他望着眼前的小少年一脸惊慌的模样，他看到就在他的手放上纹盘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变得虚无。

“原来是这样……”莫染沉声道，手中的纹盘开始旋转，金色的光芒也随之慢慢消失。

“怎么了？”五师弟焦急地问道。

莫染却摇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妨，秦，没事的。”

就在他还想追问的时候，前方的马车忽然爆发一声大喊。“吴一心！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