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佛爷看向顾淼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无法解读的微笑，“顾小姐是明白人，她清楚怎样做对秦先生有好处。”

“着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秦向焱接过话，在人多的场合，他的表情会自动变成一种固定模式，你猜不透他的心思。

“M先生有事跟你说。”

老佛爷说完，自顾低头倒茶，浅饮一口。秦向焱目光转向他身旁的那位M先生，语气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有事？”

“今天不谈事，改天再说。”

M先生说完，目光停留在顾淼的脸上，继续道：“你过来陪我喝一杯吧。”

“她不能喝酒，我来。”

秦向焱已经起身了，周围几个人朝他看过来，谁也没见过大明星秦向焱向人低头的时候。

顾淼拉住秦向焱的衣角，“医生叮嘱你不能喝酒的。”

秦向焱微笑看着她，而后轻轻将她的手推开。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就义的悲切，也有一种被看穿的释然。

对啊。这才是他，这才是他的生活。

他所有的光鲜亮丽全都来自于这污浊的一切。这是戏子的生活，穿着美丽的外衣，裹着孤独而脆弱的灵魂。

这些年他极力掩藏的一切，今天就要全部扒开给她看。他不奢望她能接受，只是不想欺骗她。和她重逢之后，他那无聊的自尊心总提醒他时刻维持表面的风光，可是啊，风光不是他。

孤独和破碎才是。

秦向焱坐到对面去了，娴熟地倒酒，娴熟地谈笑喝酒，仿佛变成了某一个电视剧里的他。顾淼怔在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不知为何而起的笑声，只觉得荒唐至极。

尹芙蕖已有七分醉了吧？从进来伊始就没见她手里的杯子停过，也不曾说一句话，看他们一眼。也许她记着那日的“仇恨”。以前顾淼觉得尹芙蕖这样的女人很可恶，可现在她只觉得她可怜。

那些在外界面前的正经君子此刻全都换了副嘴脸，嬉笑，粗鄙的话语不堪入耳。顾淼想，如果她还是个纯粹的记者，肯定会把这些人的真实嘴脸全都公之于众。

可是现在。

她还是吗？

她不禁扪心自问。其实她也心虚了。秦向焱说得没错。娱乐圈就是个充满魔幻的大染缸，走进来，就别想干干净净走出去。

眼看着秦向焱连喝了好几杯酒，顾淼终于坐不住了，她起身，对着M先生大义凛然道：“秦先生不能再喝了，我来吧！”

在场的人全都停了下来，看向她，仿佛她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的确不可思议。

想必除了顾淼之外，所有人都知道M先生什么来头吧？不知者无畏。M现在倒也没有为难她，只是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摸棱两可的笑意，“你来？”

“对，我来。”

顾淼已经在往前走了，秦向焱起身，将她按回原处，“别闹。”

“你不能喝酒。”顾淼的语气很倔强。

“乖乖待着我才能早点脱身。”秦向焱低声说道，同时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顾淼不知怎么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向焱又回到了M先生身旁，以此同时，左右还有几位文学界的名人也凑了过来。其实他们并没做什么，就只是喝酒谈笑而已。可秦向焱越是笑得开心，顾淼就越觉得难受，仿佛心底扎进了一根刺一样。

丁琪儿一直坐在门口的位置，目光不曾远离秦向焱。这样的场景她见惯了，所以即使内心仍觉得心疼不已，可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跟随秦向焱两年了，她陪他走过了所有的繁华落寞，她的心境早已经变得和他一样了。

M先生自若地喝着酒，余光再次扫过顾淼身上，心里已经有了另一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