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敦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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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远望着阿木尔双目出神,瞳炬迷离,面孔表情透着一丝怀念和感伤,成谔忙关慰的问道:“皇上,您可是听到这《胡笳十八拍》后追忆起庄慧固伦长公主?”

皇帝有些凄楚苍凉,摇头淡淡道:“不仅是让朕想起了已故的皇姐,她那一身装束也颇像早登极乐的皇额娘。唉,原以为至亲辞世已有二十余年,朕可以坦然面对这物化之痛,可是没想到今日依然却……”

佩儿的视线被翩腾的喜鹊给吸引,正巧看到了皇帝和成谔,忙伸手攀住阿木尔的五指道:“小主,快别弹了,皇上来了!”

曲声终了,余音袅袅,阿木仓促起身,转身朝前方望去。只见高大挺拔的青松之下,一中年男子身着五爪金龙明黄单袍,虽站在庇阴处,但是那天神般的威仪却依旧彰显得格外耀眼。这是阿木尔第一次见到皇帝,她有些不知所措,忙携着佩儿跪下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的嘴角明春一笑,慢步上前扶她起身:“又不是什么大日子,行什么跪拜之礼?寻常请安便可。”

阿木尔静默了片刻:“臣妾方才正用心抚琴,没有给皇上行礼恭迎,实在是不合礼数,所以只得行跪拜大礼向您谢罪了。”

皇帝牵住阿木尔的双手向跟前拉了拉,阿木尔的样子有些不情愿,但是因为惧畏只得半依半地迎上两步。

皇帝那黑如墨玉的瞳仁注视着阿木尔的脸蛋良久:“庄敬长公主说你可以引鸟逗鹊,朕原是不信,今日来这花园小亭一睹,方才知道宫里当真隐匿着如此佳人。”

阿木尔的视线投递在地面上,淡淡的水墨色睫毛像一层帘子,严严实实地将皇帝给遮挡在外:“皇上真是谬赞臣妾了,论姿色,宫里姊妹个个都比臣妾体盈貌美;论才情,臣妾也就只会弹奏一些普通的胡弦汉调而已;至于这逗鹊,不过是臣妾常来这里投喂,有点感情罢了。”

皇帝笑了笑:“说话谦虚,性子也和这身衣服一般纯净,你可知你今日的打扮与朕的亲额娘孝淑睿皇太后神似三分?”

阿木尔听了皇帝这话,不禁想起庄敬那天的叮嘱,越发觉得自己是被她给上了套:“臣妾这身打扮只是一时性起,没想到竟与太后娘娘相仿,荧光之辉不敢与日月星芒相提并论。”

皇帝仰起脸,缓缓地浮起一层喜爱的笑意:“这穿着打扮是一时兴起也就罢了,这琴曲乃是一首悲伤断肠的哀调,这合宫中除了朕以外,恐怕没有人会欣赏这《胡笳十八拍》,你不妨和朕谈谈为何会喜好此曲,看看咱们是否有同病相怜之状。”

阿木尔乌澄晶萤的眼睛掠过一丝慌乱,她何曾喜欢过这种曲调,只是听庄敬说此乃绵忻所爱,所以才特地寻来琴谱演奏,为的便是今日相会,可以投其所好,可是此刻怎么就变成皇帝的钟意之曲呢?她嗫嚅地开口:“臣妾…臣妾闲暇时常会弹奏此曲,以抒解思念亲眷之情。”

皇帝举眸良久,不知是在看着阿木尔还是望着北方幽蓝辽远的天际:“你比朕要幸运,至少思念的是仍然健在的生者,而朕所思念的却都是离世的亡人至亲。朕的生母病故之后,长姐就一直照料我的生活起居,可惜还未等到我报答恩情时,她便就远嫁蒙古直至去世。这《胡笳十八拍》乃是汉末远嫁匈奴的蔡文姬所作,皇长姐离开京城时曾在家宴上抚琴此曲话别,从那以后,朕便令和声署每岁演奏,遥祭哀思。”

阿木尔道:“臣妾年幼时听说过宗伯嘉亲王迎娶庄慧长公主的联姻美谈,公主为人和善,待百姓同家人一般不分彼此,当年长公主病逝时,族人无不悲痛欲绝,祈祷长生天保佑她早登极乐。”

皇帝叹道:“皇姐慈善,性子温婉,这也是朕多年以来常常念叨的。”

阿木尔神色有着些许怜悯:“皇上,逝者已矣,您不妨将多年的哀思给放下,好好享受现下的生活。”

皇帝睨了一眼阿木尔笑道:“是啊,的确是该享受眼下的日子。人生弹指一挥间,坐拥江山,怀抱美人,才算是不负先人的期许。”

阿木尔看着皇帝那色晕旖旎的眼神,觉得十分不安,她多么希望此刻坐在面前的不是大清皇帝而是谦谦涩涩的绵忻,但是她亦不想绵忻出现在这里,因为她不想被心上人撞见此刻暧昧的情境。

皇帝意态闲闲,摸了摸唇上的八字黑髭道:“成谔,这宁寿宫里有没有修葺过的宫室,朕要在那里歇歇脚,须得有床榻和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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