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望娉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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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贵人的指尖轻轻地掠过脚边的金丝楠瘿木漆箱,她绕着圆径六尺长的箱身姗姗踱步着,口中呢喃自语道:“北来香,北来香……”拂冬和管事太监梁宝绕过薄薄的素纱翠屏风走了进来。

豫贵人迫不及待的询问梁宝道:“可算是回来了,事情办的如何?”

梁宝答道:“回小主的话,奴才见着了北来香的店掌柜,只是人家精明的很,得知是宫里人要买阿芙蓉,竟然伺机抬价,现在这玩意儿可变得很昂贵呢!”

豫贵人有些发急:“贵?多少价钱,如何卖法?”

梁宝面露几分难色:“他们卖给平头百姓时,都是用象牙戥子秤着卖,八百文便可以买一两阿芙蓉;可是这给咱们的卖法,却是要按箱交易的,说是这鸦片流入宫里风险太大,若是按照市面上那样通货,还不如不卖。”

拂冬追询道:“那按箱卖给咱们要收多少价钱?里面的分量又是如何?”

梁宝道:“一箱足有六十多斤,价格是八百两银子。那掌柜的说了,宫里的娘娘个个都阔绰的很,已经很便宜咱们了。”

豫贵人有点愠怒,那神色像是如遮蔽月的乌云:“开出这样黑心的价格倒也罢了,只是咱们根本用不到一整箱呀,且不说分量太多不易蒙混入宫,就是弄回来了还得腾地方藏着,麻烦的很!难道就没有可以小本交易的烟馆吗?”

梁宝道:“小主,北来香是距离宫城最近的一家,算算脚程,也只有去他们那里,可以控制在采买期间往返。所以依奴才拙见,咱们犯不着舍近求远啊。”

豫贵人凝眸思索着,过了片刻才决定道:“下月十五,你到庆林春采买两百斤铁观音,走之前需得备下两口大箱子。记住,弄着阿芙蓉后将其对半搁进箱底,随后再均匀的铺上铁观音,茶叶的芝兰之气应该可以将阿芙蓉的气味掩盖掉。守宫门的侍卫想要检查的话,尽管由他看好了,只要覆盖的严实,料他们也查不出端倪。”

梁宝听后,拍马屁道:“小主机智过人,奴才佩服!回头一定遵照您的妙计去办。”

豫贵人怅然垂眸,看了看面前装满银锭的木漆箱,抬起指尖轻轻地抚了抚右耳珰佩戴的鎏金拉丝翡翠耳环,叹道:“原本是想打造新首饰的;罢了,你将箱银子都给拿去吧,应该足够采买了。切记,千万要给我小心行事,否则你这小命和我的前程都将毁于一旦!”

梁宝胸有成竹的应道:“嗻,小主放心,奴才在宫里也有些资历了,虽说买这阿芙蓉还是头一次,但也足有八九分的把握。”

豫贵人道:“只要你忠心的为我做事,等以后我在皇上那里争的恩宠,定会好生重赏你的,带着箱子离开吧,我想静一静。”

梁宝道:“多谢小主赏识,奴才告退。”

拂冬守在一旁,沉默片刻道:“小主,你当真拿定主意要这么做了?私购鸦片入宫就已是大罪,何况还要用来让皇上吸食,一旦失败,可是要祸延性命的呀!奴婢自幼服侍小主,有些事情,不得不提醒您三思而后行。”

豫贵人静静道:“谁说是用来给皇上吸食的,难不成我费这般周折就是为了明目张胆的触犯了大清律令?后面怎么做,我会设法安排的,只是这把握有几何,风险有几分,都尚未可知啊。”

拂冬劝道:“奴婢觉得现在的日子也还能挨的过去,咸福宫里只有小主居住,您也算是半个主位娘娘了,何必再去争宠呢?”

豫贵人伸着三寸长的水葱指甲敲击着靠椅扶手道:“今日是这般光景,那往后呢?保不准明天就来个货真价实的主位,我岂不是又得过上寄人篱下的生活。与其被人颐气指使,倒不如放手争取!我没有全贵妃那般天生的飞凰命数,只能靠非常的手腕跃上枝头了。”

绥万邦的院子里放了些黄花梨木药匣,蓉烟和佩儿正挑拣着药材摊在苇席上翻晒,阿木尔的气色最近倒是保养的不错,脸颊上虽然未施粉黛,却有着两抹淡淡的红晕,她撩起门帘向蓉烟招了招手唤道:“蓉烟,过来。”

蓉烟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至门前道:“小主,你怎么出来了,院里的太阳可毒的很呐。”

阿木尔笑道:“前阵子暴雨不断,房间里的地气潮湿的很,我也想同这些药材一般见见阳光呢。对了,之前就听说紫河车用完了,现在可还领着了?”

蓉烟的眉心蹙成了曲折峰峦:“说起这事也是恼人,福子拿着方子去寿药房里抓药,可每次都少了紫河车,虽说这东西的确稀罕,但也不至于一片半钱都拿不出来呀。”

阿木尔道:“听康太医说,这紫河车俗称‘人胞衣’,是孕妇和婴孩滋补的良药。之前我动了胎气,服用了它不到半个月,便感觉整个身体都没有那么羸弱了。前两日皇上晓谕六宫,说承乾宫那位再度为皇家添丁,寿药房是她管辖的地方,估计像紫河车之类的稀罕物都被她扣住独享了。”

蓉烟道:“若真像小主说的这般,只怕奴才再去多少趟,也是无济于事的。”

阿木尔笑道:“我闷在屋里也憋屈的难受,这样,你叫上福子同我出门,我亲自去寿药房讨要。”

蓉烟道:“奴婢无能,还要劳驾小主乘着三伏后的秋老虎外出。唉,只是想要讨来那紫河车,也只能小主亲自前去才能让药房的奴才卖个面子了。”

阿木尔道:“我也就是赌赌运气,全贵妃恩宠正盛,连皇后都要让她三分。若是她示意寿药房不给旁人药材,咱们也不能硬取,否则准给自己找气受。”

乾东五所是下人务工的地方,所以平常鲜有嫔妃踏足这个卑贱之地。阿木尔那一袭绿缎绣芍药纹长袍扎在宫道人群里分外惹眼,衣服上密绣着粉白色的芍药花朵,花蕊上还有数只翩翾粉翅的凤蝶;这些均是以弧形反枪针一丝不苟的刺上去的,远远望着像是有灵气的活物一般。下人们纷纷避开中间的行道,退居至墙根处向她低头行礼。

福子小心翼翼地扶着阿木尔,三人走的是闲庭信步,分外惬意。寿药房的朱红两开门仅留了右边一侧供人进出,生是有种闭门不待来客的味道,里面还隐约传来凶横斥骂的声音。

阿木尔刚欲踏进门槛,一人迎面与她扑了个满怀,这毫无防备的撞击,哪里还来得及躲闪,尖叫着便应声倒下。幸好蓉烟和福子眼明手快,赶忙的用双手托住了阿木尔,这才让她踉踉跄跄的站稳脚跟。

三人惊魂未定之余看了看那方才的身影,原是祥妃宫里的彩鲩。这婢子也是吓的面无人色,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像只受惊的白兔似的抖个不停:“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无意伤了小主……贵人饶命啊!”

蓉烟搀扶着阿木尔怒斥道:“的确该死,我家小主可是一身两命,方才若真的摔倒在地,你就是死上百回也不够抵罪!真不知你是没带眼睛走路,还是蓄意冲撞贵人。”

阿木尔正了正满头的珠环翠绕后,伸出左手指着旮旯处的守门太监质问道:“这婢子扑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也将门内的情况瞧了个大概,是你动手推她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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