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蕙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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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尔脸上含着澹澹的浅笑,面容宛如清艳的雪色曼陀罗:“你的笑话还需要登门观摩吗?咸福宫的圈禁逸事,本宫早就听出耳茧了!”阿木尔挥了挥手,示意光子退下。

尚答应苦笑道:“是呀,我在诸妃面前被废,圈地为牢,宫里人估计日日都将我当成笑点谈资吧。”

阿木尔笑着啐了一口:“被千夫所指也好,被万人唾骂也罢,这都怪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像你这种毒妇,即便是去了阿鼻地狱,亦会被那里的恶鬼所排斥。”

尚答应反问道:“我咎由自取?我是毒妇?我究竟做了何事让你们这些伪君子所不耻?我不过是利用阿芙蓉固宠,想让皇上留在我身边而已。难道你们不想吗?你静妃不想吗?说白了,你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而已!”

阿木尔上前两步,扬手便是一耳光:“若单是以鸦片邀宠,自然不算罪大恶极,但别的呢?你难道没做过其他歹事?”

尚答应捂着微肿的脸颊,肆声大笑道:“呵,呵呵……听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其他的罪过喽?不妨请娘娘说来听听,若你讲不清楚,那就是污蔑,不得好死!”

阿木尔讥讽道:“《美人颐》中有两宗罪用在你身上特别合适,妄想子嗣登天子;更望宠眷无止期,荼毒他儿清异党;为达报负手段恶,总总妄想难实现;一棺长盖归西去。”

尚答应的神情似是有些错愕,她怔了片刻道:“子嗣?荼毒?哈哈哈……我虽然想生养,但是我并无夺嫡之心,更没有加害皇嗣,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难不成你怀疑和顺贝勒的死与我有关!”

阿木尔疾言令色道:“难道与你无关吗?柳程氏曾经吸食过阿芙蓉,身染烟毒之后,间接性害死了奕纲。放眼内廷,容不下皇子的唯有嫔妃,而能行此阴招之人,唯有你尚佳氏!毕竟只有咸福宫持有鸦片!”

尚佳氏慌措道:“怎么会这么巧合的事情?静妃,对于你的指控,我百口莫辩,毕竟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我。可是你仔细想想,我为何要害和顺贝勒?我家世平庸,即便圣眷再隆,也不可能与你平分秋色,将来我即使生下了皇子,也注定只是个小小贝勒,争不了东宫之位。命数既已天定,我再去折腾害人,也毫无意义呀!”

阿木尔道:“哼,就怕你权欲迷心,忘了自己的斤两。”

尚佳氏道:“是,我是有些贪心,可我图的不过就是在宫里安身立命。静妃,神明在上,我敢向你保证,和顺贝勒的死与我无关,倘若此话有假,我便永堕地狱,受烊铜灌口之苦!”

其实阿木尔离开养心殿之后,便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对于凶徒即是尚佳氏这一论断,也自是不再那么笃定,此刻听了她这番辩白,内心便也彻底动摇了:“若真凶不是你,那会是谁?能够将鸦片运用到如此地步,定然是对它的效用及货源了如指掌。尚答应,你与烟馆有生意往来,难道就没有什么线索吗?”

一尾蜻蜓掠翅划过院中的睡莲缸,顿时,水面上的月影被点出粼粼涟漪,漾起光华点点。尚佳氏循着阿木尔的话,静静地思索着,忽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伊兰同她闲聊的场景:“效用”、“北来香”,这些不都是贵妃传递给我的讯息吗?

尚佳氏顺着思路捋下去,又回忆起买货时的场景:梁宝说烟馆只能订购整箱,这桩买卖如今看来真是诡密至极!不,运入宫中时也很顺当呀,完全没有受过盘查,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如今统辖宫防的人是……

尚佳氏轻呼一声,感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之后多罗贝勒身亡,皇上烟瘾发作,咸福宫搜出鸦片,我被废黜入囚,再到眼下静妃指控我谋害皇嗣。天呐,这一连串的事情简直是环环相扣,密不可分!这……这一切都是全贵妃设下的局呀!

想到这里,尚佳氏只觉得怒火中烧,气血翻涌,她没想到伊兰竟然悄无声息地把她变成替罪羔羊,更没到这辈子始终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上。

尚佳氏挣扎着转过身,一把抓住阿木尔,阿木尔见她神色惊惶,柳眉倒竖,赶忙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了,快,快告诉本宫!”

尚佳氏刚欲开口,就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嘴角涌出的殷血蜿蜒而下,瞬间染红了洁白的前襟和殿砖,她重重的摔倒地上,意识也开始随之消散。

尚佳氏拼命的喘着粗气,希图能够说出伊兰的名字,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她的咽喉就像是被人扼住似的,无法出声。

阿木尔见她已经气若游丝,登时急得六神无主,她迫切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本宫听不见呐!求求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害了奕纲!”

尚佳氏瞪着泛乌的眼睛,抬手指向阿木尔身后:“是……是……”

阿木尔扭头望去,看到一架陈放器具及绿植的多宝台,正欲回头再问时,尚佳氏已经没气儿了。

看着同日进宫的女子殁在怀中,阿木尔可谓是百感交集,她轻轻地将其双眼合上,温柔的将僵硬的尚佳氏放下。

一株俏丽的蕙兰绽放在多宝阁的柜格里,妩媚的身姿宛如西子一般摄人心魄,可惜它的魅力淹没于昏暗的咸福宫,淹没于令人胆战心惊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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