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唐丽雯叫自己“小花”，凌菡的胃里一阵翻腾。她扶着桌子站起来，快步跑进洗手间，干呕了好几声。

如今这个唐丽雯，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八年后的那些腥风血雨，都和她脱不了干系。自己受了那么多委屈才和姜熠辰走到一起，难道……就要因着唐丽雯的几句话而放弃吗？

想要改变未来的一切，必须从源头上找出自己与姜熠辰之间存在的问题——凌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嘴唇没有丝毫血色，脸颊两边深深地凹进去，和八年后的自己判若两人——我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这种境地？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怀上的？当真……是姜熠辰的吗？

脑袋里突然出现这样的疑问，令她自己也吃了一惊——若不是姜熠辰的，又会是谁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事吧。”

姜熠辰拿着纸巾走过来，伸手想要拍拍凌菡的后背，却被她闪开了。

“没事。”凌菡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谢谢！”

“你……”

“姜熠辰。”凌菡打断姜熠辰的话，“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我还是走吧，避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你住在这。”姜熠辰执意如此，“我去酒店。”

“何必呢！”凌菡摇摇头，“你没必要这样做。我走了！你好好陪陪丽雯吧。”

说出这句话，凌菡的心像是在滴血，痛得喘不过气。她深爱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却要亲手将他推给别人。内心来说，凌菡并不愿意这样做，只不过……现实是姜熠辰就快与唐丽雯订婚了，再去纠缠实在没有意义——若是如此，凌菡想，自己又和八年后的唐丽雯有什么区别？

她很想用“姜熠辰爱的是我不是唐丽雯”来说服自己，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谁都没有权利去评判他人的感情，何况依如今的局面来看，相较于唐丽雯，姜熠辰似乎更讨厌她。

凌菡从姜熠辰的家中走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小区里变得安静许多。她抱着胳膊，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辛苦。而她不知道的是，姜熠辰也丢下唐丽雯，紧跟着下了楼，一直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看着她。

大人们辛苦一天，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而对于暑期中的大孩子、小孩子来说，夜晚才是精彩生活的开始。马路上，不时走过成群结队的年轻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热烈的笑容。小情侣们手挽着手，互相喂着手中的食物，而后甜甜蜜蜜地相视一笑，即使互相不开口，也默契地迈着相同的步子……

坚持很难，只是凌菡没有想到，放弃一个人，放弃一段感情，远比想象中更难。越是强迫自己不

去想，眼前却越是浮现出姜熠辰的影子。

原谅我，

我不能给你留下什么

甚至我的名姓。

因为

我是一个亡命的“过客”，

像你门前的水，

流过了，

永远不会折回来……

我只能以沉默的竖琴

弹奏我的祝福

我愿花朵属于你，

荆棘属于我……

我即将远去，

后有马蹄的追赶，

前有人群的召唤……

——芦甸《沉默的竖琴》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凌菡没来由得想起这首诗，心情更加沉重。有人说，爱情是自私的，亦有人说，成全才是真正的爱。可在她看来，凡事都没有那么绝对。何谓自私，何谓成全？不过都是自己的妄想在作祟。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爱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好也爱着你，是何等幸运的一件事？如果能够得到一份两情相悦的感情，谁又愿意退而求其次？所谓成全，大多带着几分不甘心吧！

她一个人走在路灯下，灯光拉长了她的身影。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来。

凌菡走累了，靠着路边的电线杆，从包里掏出手机。

“喂？”

“学姐，你现在在哪？”电话那头，是方瑾瑜沉稳的声音。

“我？”凌菡换了个姿势，对他撒了谎，“在家呢！”

“……”电话里一阵沉默。

“怎么了？”凌菡心里一慌，“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你回头看一看。”方瑾瑜突然开口。

“诶？”凌菡握着手机，转过身子，四处看了看，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我看了。什么都没有啊！”

而后才觉得自己很傻，别人说什么便做什么。

“你搞什么鬼哦！我……”

“你站在那不要动。”方瑾瑜的语气不容置喙。

凌菡于是站定了，一动不动。心里觉得奇怪——这个方瑾瑜在搞什么鬼？让我站在这里不要动？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