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毅，可有别人知道这件事？”秋月颜现如今最担心的是有没有别人知道，若是被别人知道，传了出去，被皇上听闻，二哥必定难逃死劫。

“没有，少爷平日都是待在院子里的，今日是例外。”秋月颜现在知道了，为什么白毅找她时会那么紧张，二哥这下该怎么办

“药！给我药！给我药！”床上的秋尧年挣扎着，声音很大，满头是汗，秋月颜见他那样，心里很难受，上去按住他，

“二哥，你冷静一点。”她的话秋尧年完全听不到，只是疯狂的挣扎，像是灵魂被禁锢住，拼尽全力想要挣脱一般，白毅拿着几个纸包，问秋月颜道：

“五小姐，要不先给少爷服一些吧，不然他太痛苦了。”秋月颜转头看向他手中的纸包，里面就是让人迷失心智的忘忧散，二哥就是因为那东西变成这样的，忘忧散散发出的香气让秋尧年一瞬间疯了一般，推开秋月颜，扑过去夺走白毅手中的纸包，颤抖的将那白色的粉末倒入口中，坚毅的身躯渐渐变得平静，他转过身，看到跌坐在地上的秋月颜，秋月颜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他，眼里的平静映照出秋尧年毫不慌乱的神情，他拉起秋月颜，温柔的掸掸她衣裙上的灰，

“月颜，你怎么来了？”秋月颜认真的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紧张，但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派从容，忘忧散让他此刻极为愉悦，犹如在云间漂浮，

“二哥，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他斜眸看向一旁的青萝草，心情煞好道，

“你为何会服用忘忧散？”秋月颜直截了当的问出心里的疑问，难道是因为上次慧夫人的事还没有忘怀吗

“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听闻那是个好东西。”

“好东西？忘忧散是禁药，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啊，但除了你和白毅，不会有人知道的。”他抬手捋了捋掉下来的发丝，又说道：

“况且自从服用了之后，的确没有什么烦心事了，只有欢乐。”秋月颜的眉微微蹙起，

“长久下去，你会彻底迷失自己，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秋尧年笑了笑，无所谓道：

“那也好，只要现在快乐就够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他的话中带着寂寥，像是对未来没有期望一般，秋月颜有些失望，

“二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秋尧年眼里有什么闪了闪，

“没有什么变成，我一直都是这样，你也不用去暖梦楼找我，那里我是常客，我就是这样一个游走于花街柳巷之人，每天搂着各式各样的美人儿”

“啪！”秋月颜一巴掌打断了他自我伤害的话，秋尧年俊美的脸上印上了一个鲜红的掌印，秋尧年垂着眸，狭长的眼睫毛洒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此刻的情绪，秋月颜眼眶微红，声音哽咽，

“你知不知道偷用忘忧散是死罪，为什么要伤害自己，那样有意思吗，忘忧散就有那么好，让你奋不顾身的抛弃自己，二哥，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好吗？”秋尧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只有忘忧散，才能让我忘记你”秋月颜一僵，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现在是不是更瞧不起我了，我如今形同废人，跟你说的行尸走肉也没有什么区别，月颜，你还记得说过开春后陪我去踏青吗？”他的声音像是秋分时大雁的孤鸣，秋月颜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消失，

“月颜，根本没有人在乎我的生死，没有人在乎我想要什么，我从生下来就注定一生只能任人摆布，孤苦到老，所以，我放纵自己，流连于花街柳巷，在那种虚情假意的地方，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这样就没有人让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现在就连我自己都开始有些厌恶自己，我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有人告诉我，忘忧散可以让我忘却烦恼，只想起快乐的事，我犹豫了很久，终还是想活在快乐里，上瘾是我早已想到的结局。”

“谁告诉你那些话的？”秋月颜问，她隐约感觉到这件事不简单，

“我不知道，那人也只是善意的提醒了我一下。”让他服用禁药也是善意的提醒？秋月颜有些气恼，抓住他的衣领，让秋尧年的目光和自己的目光相对，

“二哥，你这样只会让我，瑞儿，母亲伤心，别人都会无关痛痒，你像以前一样去风花雪月都可以，只是这种伤害自己的事可不可以别做了。”秋尧年被她眼里火焰一般的流光吸引，随后苦涩的笑了笑，转开眼，

“月颜，你在同情我。”秋月颜一愣，原来，二哥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吗，他觉得自己在同情他，开春后的每一天，他都在等自己去找他，叫他一起去踏青，然而哥哥回来了，自己忙着别的事，忘记了自己之前答应他的事。

“二哥，既然你始终不相信，那我便陪你一起堕落好了。”秋尧年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转头一看，秋月颜走上去从白毅手中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后望着秋尧年，凄美的笑了笑，

“月颜，不要。”她那么美好，不可以跟着自己一样生不如死，秋月颜决绝的仰头，白色的粉末在她的口中化开，带着凌冽的血腥气，干燥的粉末呛的人咳嗽两声，药效立刻出现，眼前开始变化莫测，天旋地转，她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还好秋尧年及时扶住了她，见她不舒服的皱眉，身躯不断颤抖，秋尧年不由红了眼眶，

“月颜，你怎么这么傻，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二哥，你戒了忘忧散好不好？”

“我已经戒不掉了。”他已经服了太多次，现在不能没有忘忧散了，

“可以的，你一定可以戒掉的，不然，你每吃一次，我也就吃一次，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她狡黠的眯起眼，秋尧年知道，她一定会说到做到，这个傻丫头，一直都那么倔。

“好，我试试。”

话虽那么说，要想戒掉毒瘾，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事。已经三天了，秋月颜没让秋尧年碰一点忘忧散，秋尧年整个人跟疯了一样，一会儿正常一会儿躁狂，秋月颜将他关在悬清院的密室里，拿铁链子拴住手脚，防止他自尽，

此刻，秋月颜坐在木椅上，看着秋尧年发狂似得挣扎，白毅站在一边不忍心的别过头，秋月颜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实际上袖中紧握的双手也显示出她的煎熬，

“啊——给我药，我要药。”秋尧年咆哮的扯着铁链，铁链发出的声响充斥着整个房间，秋月颜一声不吭，白毅却泪流满面，他一直都照顾少爷，知道他受了很多苦，现在看他这么痛苦，心里也十分难过，

“白毅，给我药，求求你，给我药，就这一次，求求你。”秋尧年痛苦的撞着墙，他的头好痛，好难受，

“少爷！五小姐，就给少爷一点忘忧散吧，少爷这样会死的。”秋月颜站起身，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倒在地上，忘忧散的味道让秋尧年一下子兴奋了，他疯了一般的扑过来，完全像是一只没有神志的野兽，秋月颜难过道：

“二哥，你答应月颜，不碰忘忧散的。”秋尧年僵住了，但清醒不过两秒，又开始涣散，

“好，既然二哥不守信用，那月颜也吃。”秋月颜作势就抢过秋尧年手中的药，秋尧年倏地松手，踉跄的爬回去，

“我不吃，我不要忘忧散，不要忘忧散，拿走，快拿走。”爬到墙角，不断用头砸墙，直到出了血，他才昏了过去，秋月颜见他如此，不由红了眼眶。

秋月颜仔细的给秋尧年额头的伤口擦着药，看着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秋尧年，刚刚他才发作完毒瘾，身上又多了不少伤，他现在的脸消瘦的让人心疼，整个人毫无生气，擦完药，秋月颜坐在床边，她这几日一直陪着秋尧年，追月宫的事一直没管，为了不被人发现秋尧年的异样，想方设法的隐瞒，而且这一次的事她没有找花无念，她知道二哥并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狼狈。问一旁站在那里看着秋尧年一脸担心的白毅，

“白毅，给少爷喂过饭了吗？”

“喂了，但少爷不吃，每一次都打翻碗筷。”

“你再去端一碗粥过来，我来喂。”

“是。”很快，白毅就端了一碗尚温的黄桂粥，这是秋月颜亲手做的，为了能让秋尧年有一些营养，她加了很多大补的食材，秋月颜端着粥坐在床边，秋尧年的黑发散乱着，脸上有乌青的伤痕，秋月颜柔和的俯身唤道：

“二哥，二哥，起来吃点粥吧。”等了片刻秋尧年才有反应，睁开眼，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长时间的挣扎让他有气无力，

“月颜我不饿。”

“听话，我喂你。”秋月颜耐心的舀起一勺晶莹剔透的粥，秋尧年依言张开嘴，很快一碗粥被他吃的干干净净，秋月颜将碗递给白毅，秋尧年看着她的侧颜，觉得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幸福，

“月颜，谢谢你。”秋月颜笑着摇摇头，

“二哥，如果真要谢我，那就从这场灾难中挺过来。”

“好。”秋尧年闭上眼，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祁州到处传着国公府的二少爷服用忘忧散，一时间满城风雨直逼秋尧年，桃衣院内，秋月颜在房内走来走去，湘儿和沁竹对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帮小姐分忧，秋月颜脸色极差，脑中飞速运转，到底是谁说的，除了自己和白毅，也就只有湘儿知道，湘儿是自己的贴身丫鬟，陪了自己这么多年，不可能背叛自己，白毅对秋尧年的忠心自己也看到了，那还会有谁？

“梓秋！”秋月颜喊道，

“在，小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