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星晨此刻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输了，连唯一能胁迫君流殇的筹码也没有用了……她狭长的睫毛隐匿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水光，侧目望着百里长歌，心底的恨意与不甘翻涌，宛如滔天的巨浪，想要将眼前的女子淹没，不见尸骨。

“百里长歌……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在你我之间选择你？楚萧然如此，君流殇亦是……为什么？你到底好在哪里？能让所有人都为你趋之若鹜？”

秋星晨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不堪，她实在是不懂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而她百里长歌，什么都没做，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因为你卑微。”百里长歌冷冷的吐露出五个字，在秋星晨困惑的目光中，她接着道：

“你可以一次次为爱而放低自己的身段，到头来只感动了自己，还以为那就是奋不顾身，结果旁人皆已清醒，唯有你还在戏中”

百里长歌看着如今与当初冷静自持截然相反的秋星晨，心中只觉悲哀，现在的秋星晨，哪里有过去的冷傲风华，只不过是一个为爱疯狂的伤情女子。

她的话让秋星晨蓦然想起，自己当初为了得到楚萧然一次次委身于他，即便是自己不愿做的事，也没有勇气去拒绝，还要带着恬然的笑脸来让他觉得自己懂事，现在想来还真是讽刺……

秋星晨暗自心酸，多年前，祁州皇都，有谁不知道秋月颜？本来自己是那么的优秀，有美丽的容颜和傲人的才情，结果呢？一次皇帝寿宴便让秋月颜成了万众瞩目的霞光……当朝齐国公的爱女，浅笑倾城，回眸媚生，一袭红裙轻舞，惹得多少名门贵族心动凡尘，还有谁记得她秋星晨才是齐国公的爱女，是祁州的第一才女，南旭国的第一美人？没有，因为秋月颜，她一无所有……

“百里长歌，我不止一次的想要杀了你，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可你实在是命好，次次化险为夷，老天还真是不公。”秋星晨讽刺的看着她，苦涩的潮水反复浸润心口的伤疤，明明当初她已经必死无疑，却偏偏好命的死而复生，成了北渊的摄政公主，还嫁给了君流殇，拥有了幸福的家庭。

“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你曾经拥有了那么多，可你却不知足，对我步步算计，你还想怎样？让我万劫不复吗？”百里长歌觉得十分可笑，秋星晨说什么？自己命好？呵呵，估计任谁都不会想有这样的命，秋星晨怕是没有经历过碎骨断筋之痛，才会那般轻描淡写。

“秋星晨，你真应当仔细想想，自己是否真的爱君流殇。”百里长歌看她如此偏执，决定帮她好好自省一番，

“你什么意思？”秋星晨美眸微冷，不悦的瞪着百里长歌，不懂她为何这么问，她很清楚自己为了君流殇都做过些什么

“你究竟是单纯的因为他是君流殇，还是什么其它的缘由？”百里长歌眸含笑意，话里带着几分意有所指，秋星晨瞬间像是被点燃的□□一般情绪激动，

“当然是因为他是君流殇！你凭什么质疑我的感情！”她无法容忍任何人的质疑，尤其是百里长歌。

“哼！”百里长歌冷笑一声，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一般目光充满怜悯，

“你根本就不爱君流殇，即使他救过你，那也绝不是你执着的原因，依我看，你应该是在得知我是他的妻子时……那才是你起意的开端吧。”百里长歌目光如炬，似是能将她内心深处的一切看穿，秋星晨艳丽的面容阴沉，在昏暗的林间显得格外诡异，

“你当初假扮成怜心混入王府，看出我对君流殇的情意，所以不惜借助各种手段来拆散我们，兰池是你教唆的，血魔虫时你假意帮我，却在我们逃避楚萧然追杀时暗下杀手，害沁竹因我而死，这一桩桩事的背后，皆是你的手笔。”

百里长歌袖间的手微不可察的颤抖，深深吸了口气，其实不止如此，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刺杀慕天临的刺客也是秋星晨安排的，为的就是让自己被抓入宗人府受尽折磨致死，却让诗媛为了保护自己而被抽筋扒皮，吊在宫门之上任风吹雨打……那些自己在意的人惨死仔细追溯其实都与秋星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她却始终认为，是自己亏欠于她……

“不错，你说的那些事的确都是我做的，可你还是有一点错了，我是真心爱慕君流殇……”秋星晨说着还含情脉脉的看向了站在一旁始终不语的君流殇，可惜君流殇对于她的情深意切没有半点反应，她那副神情倒是让百里长歌露出了几丝嘲讽的笑意，

“你喜欢的应是你看到或是希冀的样子吧……你喜欢他冷若冰霜却对我温柔以待，对兰池和你不屑一顾却将我视若珍宝，宁可被西昌百姓唾弃也要为我而战，护北渊太平……他所体现的恰是你最渴望的不是吗？你想要相爱和睦的如意郎君，想要能凌驾于你之上的真英雄，可你却只得到不懂珍惜的楚萧然，所以你不甘心，才会如此拼命的执着至今。”

“你胡说！”秋星晨怒不可遏的瞪着百里长歌，她的反应像极了被戳中心事后的气急败坏，

“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若我猜的没错，你之所以能在商坤城附近的雪原顺利救走君流殇，那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清楚计划，我说的没错吧？”百里长歌眸中流动着敏锐的光晕，与月光交相辉映，衬得一张小脸分外精致。

“没错，我当初因为走投无路去投奔的顾成煜，他告诉我只要我帮他出谋划策，就可以允诺我一件事，雪原埋伏的计策是我告诉顾成煜的，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君流殇，谁知他竟然言而无信，本来是要取你的命，他却与离汐寻暗中商议将君流殇一起除去，好在我一直在暗中观察，这才在第一时间救下了他。”

秋星晨说完看了眼不动如山的君流殇，眼底闪过一抹黯然，明明那时死的应该是百里长歌，他却宁愿被人射穿，白雪覆骨，也不愿百里长歌伤及分毫……真不知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