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四章:青丘小舍、谈玄论道(2 / 2)

涉川 支离益 2379 字 2022-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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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涂山昱所指的方向,檀宇清也注意到了原本正悠然自得地在角落里打起瞌睡的粉红色小兽。那小兽原本一脸懵懂,当注意到两人都转过身来盯着自己,于是不明就里地慌张起来。它站起身,用前爪分别挠挠自己粉扑扑的左脸和右脸,确认自己脸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之后,又伏在了地上,还是那幅一脸无辜的眼神。

见到粉色小兽憨态可掬的模样,檀宇清心情也完全放松下来,与涂山仙人一道,纵情大笑起来。不过檀宇清此时也心中嘀咕,看着那粉红又呆萌的小兽,想着它是不是就代表着所谓的“赤子之心”?

涂山昱心情愉快,复又坐在了案几旁,笑着问道:“小友,你定然读过《庄子》,想必也知道‘混沌’的故事吧?”

檀宇清点点头,“混沌”的故事出自于《庄子应帝王》,说的是中央有一个叫做“混沌”的帝王,经常殷勤的招待来自北海的帝王“忽”以及南海的帝王“倏”。这不靠谱的南北二帝为了报答“混沌”的情谊,决定为“混沌”凿上七窍;当第七日七窍凿成,他们的老友“混沌”也就一命呜呼了。

涂山昱倒也不故弄玄虚,直接开始解读起来:“关于‘道’之一字,想必涂山观那些老道士也一定替你解读过。我们可以把‘道’解读为万物生发之根本,我们所处世界之原始状态,而这个原始的状态正是‘混沌’”。

见到檀宇清若有所思的表情,涂山昱又接着讲:“这原始的混沌状态自然是不生不灭,长存不朽的。可一旦人类或者灵兽拥有了七窍,或者说拥有了感官与思想,那么先天的混沌状态即被打破。此时即为入世,就逃脱不了世间兴衰更替法则的约束,那么先天之永恒自然就不复存在了。”

“‘混沌’虽破,但道生阴阳,阴阳又化生出世间万物,于是方有了我们这美妙的大千世界。道主宰天地运行,智慧之士在世间修行,以追寻先天之主宰;虽然修行之法各异,但至于最高处,却又是殊途同归了。”涂山昱又从道之根本原理讲到了修行,“在世间修行,需顺从天地法则,这便是与天地和其真;然而到了这个阶段还不算得道,此刻还必须闭塞七窍、断绝外欲,返还先天的‘混沌’状态,这才算是道德圆满。”

听到这里,檀宇清赶紧追问:“要如何才能‘闭塞七窍,断绝外欲’呢?”

而此时涂山昱却无奈地摇摇头,回复道:“这个无法可说,一方面各家的修行方法与次第各不相同,而要修行到最后阶段,还需要另一番因缘际会;另一方面这也是至于死地而后生,逆天修行而返本还源,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轻者功力尽失如凡人一般,重者魂飞魄散,永世而不得超生。”

这一番话让檀宇清不禁心有余悸,长生大道自然令人向往,但自己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却又如何能够成仙证圣?于是此刻心中反而豁然,便也就不再追问。他又转身看着那粉色小兽,却怎么也无法把它与先天大道所关联起来。

涂山昱微笑着说:“它的确是‘混沌’,神兽帝江的后裔。帝江身灭之后,却仍然有一些混沌之气,各自聚而成形;日久天长,也有一部分生出灵智。眼前的这只,恐怕是在南方化生时吸收了太多五行中的火系元素,方生得这般颜色。混沌虽失其本来面目,但还是比世间凡人长寿许多,只不过若不能返还先天初始状态,也会有消散的一天。”

听到这里,檀宇清不禁开始替那粉色小兽担心,殊不知自己只是一介凡人,寿命至多也是春夏秋冬几十载,与这先天神兽相比,就如白驹过隙一般短暂。

涂山昱从檀宇清眼神中读出了他此刻所想,觉得檀宇清性情纯朴,心中更是喜爱。他于是接着说道:“宇清,这次你来到我这青丘小筑,或许不仅是你,也是我与这灵兽‘混沌’的一番机缘。那么就让它伴你一起,去红尘中历练一番吧。”

想到将来可以和这可爱的粉色小兽为伴,未来的道路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闯荡,檀宇清也欣喜异常;而那粉色小兽“混沌”也是一番跃跃欲试,或许它是因为在这与世隔绝的青丘山中经历过漫长岁月,也想着要出去见识一番了。

檀宇清在竹舍中继续品着清茶,又听涂山仙人讲了一些妖界的奇闻轶事,不知不觉已到下午申时。虽然这世外桃源般的青丘小筑让自己心中平静且依恋,但想着涂山观的师长们此刻还在焦急地找寻着自己的下落,于是便起身向涂山昱请辞了。

涂山昱不再挽留,只是叮嘱道:“宇清,修行之路漫长且艰险。除了自身要不断努力,还要切记时刻不忘初心,便定能守到拨云见日的一天。”

临别之时,涂山仙人还是赠予檀宇清了三样东西。其一是一个小瓷瓶,里面密封着几滴千年石笋的汁液;另有一只神兽袋,可以作为小“混沌”的临时安身之所;最后一样是一枚刻着九尾仙狐玉佩,这是涂山昱赠与檀宇清的信物。

见到这三样宝物,少年心中十分感动,再次向涂山昱跪拜辞行;礼毕便抱起粉色小兽,向着竹舍外走去。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请问前辈,我应当如何才能返回涂山观?”

此刻涂山昱一脸慈祥,他温和地答道:“如何来便如何去。黑虎会带你回到潭边,当见到潭中又起漩涡,便口含那枚‘赤鱬’内丹再次进入漩涡,自然便能回去了。”

听完,檀宇清又依依不舍地向着竹舍外走去,想到此刻一别,不知何时又能见到这位善良可亲又举止不凡的仙人,心中也颇为失落。

当走出竹舍,果然见到一直在竹舍外守候着的黑虎;当它见到檀宇清出来,便恭敬的俯身让他再度伏到自己身上;待到少年坐稳,便一跃而起,向着深潭奔去。

青丘仙境的美景又逐一映入檀宇清的眼帘,深深地铭刻在记忆之中,他忽地对此地有了一种深深的依恋;但自己终究还必须回到人世间,茫茫前路还要继续闯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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