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惊的伸手接过木盒,木质松软,很轻。
“妆小姐,苏某的手艺只看缘份,望你能如愿以偿。“苏玉铭甩袖转身,含着莫名的笑离开。
我怔在原地,不知该喜该丧。
伸手揭开盒盖,里面平放着一把玄色折扇,扇骨黑得透亮,第一骨上微雕着一句词,正是以前即映诗社出版的一句词。字体均匀潇洒,平整流畅。
我忽然想起母亲从前说起父亲来的话:从前人的一天很短,短的一生只能做一件事。
我抱着木盒出了欢颜阁,璎珈不知从哪顺了一盘点心,追上我。这丫头素来不喜欢逛首饰、衣裙店。
我心里仍旧回荡着苏玉铭的话,走小巷回府。
城南的路旁的金桂已经布满繁星似的小花,香气袭人。如今的秋风已经凛冽,我搂着璎珈往回走,璎珈缩着脖子勾着我的腰,急步回府。
我心里后悔自己脑袋抽,没坐马车出门。
暗香浮动间,远远瞥见几道白色身影站在府门外,为首的那个身影极其熟悉。
我眯眼再看时,对方已经迎上来,那人的轮廓渐渐清晰。
凤眼墨瞳,削眉山额,微笑间,嘴角边淡淡的梨涡。
苏络青。
我惊异的认出来人时。
一席带着体温的狐裘裹住了我。苏络青修长的手指在赤色衣带间穿梭,最后拇指扣着食指一拉,结成一枚简单的蝴蝶结,抬手抚平狐裘帽沿。
“原本是来归还小姐狐裘的,不成想小姐自己受冻,把狐裘送给络青了。“他低声戏谑道。
璎珈早已松开我,弃主离奔。
我顿时脸红到脚底,不敢看他,抱紧怀里的木盒,想着这是不是上天赐我的一个送礼机会。
“我,,,,,,只是,,“应该是天气太冷了,我冻得都说不出话了。
“先进去再说。“苏络青转头拉着我快步走回府。
我眼神痴痴的看着他的侧颜,手间的温热告诉我这不是梦。我与苏络青昨日之前,明明远了一步,昨日之后,却近得只剩一步。
安哥已经烧好碳火侯在花厅里,见我进来,递上热茶。
我单手接过热茶,苏络青已经松开我的手,抬脚退到不近不远的位置。我双手捧着茶杯,坐在温暖的花厅里低头数着杯底的茶叶。
气氛诡异。
“苏庄主在府外侯了有一会了,在下事忙,怠慢了。”安哥伸手请苏络青上座,端着茶杯递给苏络青,客套道。这话既是对苏络青说,也是对我说。
苏络青理解的微点头,将茶水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没事,安管家一人打理妆府上下,繁忙操劳,苏某理解。“
他转头看向我,目光略微闪烁:“苏某原本只是想归还妆小姐东西,没有让人通报,还请见谅。“
“庄主客气了。“安哥不痛不痒的说了句。
苏络青起身,看了眼我身上的狐裘道:“既然东西完好归还,苏某就不打扰了。“
我倏忽抬头,正好撞上他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我赶紧低下头,紧紧抱着怀里的木盒,犹豫要不要现在就送给他。
“妆小姐的好意,苏某心领了。“苏络青收回视线,不痛不痒的加上这句,作揖告辞。
我心里一万遍痛恨自己的脸皮,平时厚得可以当砧板,苏络青意味不明的一句调侃就不知所措了。
安哥回礼,跟着出去送客,回头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大步出门。
我假装没看到,自然的抿了口茶水。
即使我心里着急,可是理智告诉我,想要苏络青那样的人心,只能循序渐进。
我看过太多有缘无份的恋人。空有满腔真心的爱慕,仅仅让对方有片刻感动,甚至让人厌恶,最后落得被抛弃的下场,譬如母亲。
而我,要得却是苏络青的一辈子。
我打开木盒,小心翼翼的拿出里面的折扇,指尖摩挲着扇骨上的字。
奔千里,为看天际;谋万事,为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