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早早出门，叫了辆马车往昊文街走。

刚下了马车，就被一神秘女子拦住去路。我正欲推开她，她拉下斗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

妆红衣？

“祖母找你，叙叙旧。”她巧笑倩兮。

我只觉渗得得慌，想推却，却太刻意了。

只好拉下脸跟着她拐进一旁的小巷，进了一间赌坊后，从后门出来，穿过一条吵杂的街道，进了一个普通的院子。

院里的躺椅上坐着一个老人，手里抱着一只毛色血红的狐狸，那狐狸听到响动转头看到我，碧绿的眼睛看得我发慌。

“来了。”

我赶忙跪下：“不孝孙女给祖母请安。”

半响，她缓缓转过身来，满头白发，尖削的脸上没有一丝褶皱。

“你新婚大典没赶得上，祖母现在补个礼给你，看看喜不喜欢？”她顺着狐狸的猫，漫不经心道。

妆红衣递给我一个盒子，眼里闪过玩味。

我捧着礼盒，认错道：“祖母责罚，依依知错。”

“既然知错，你现在就随我隐姓埋名，离开大宋可好？”她道。

我没有回答，身体颤抖。

“呵，我特意派红衣去提醒过你，你不听就罢了，如今更是翅膀硬了！就连婚事也不知会一声！难道忘了你祖母我还活着吗？”

“祖母息怒。”

“你想嫁给谁都行，唯独苏家和赵家的人不行，哪怕你要嫁给祁孝廉，我也不拦你。”

我皱眉思索着搪塞她的办法，一旁的妆红衣走过来，给祖母递上茶：“祖奶奶别气着身子了。”

“祖母恕罪，依依不孝，现在不能离开苏家。我与苏络青有一年之约，一年后我便离开苏家，嫁娶自由。”我如实回到：“妆苏联姻只是权益之际，如今的妆家只有捆绑背后势力强大的苏家，才能在柳家的排挤下，继续经营。”

祖母放下红狐，走过来，盯着我的眼睛：“真的？”

我坦然抬头：“真的。”

“那你呢，心里的可有他，还是这不过是你妥协之举，一年后，你若是给苏家生下一二半子，苏家能赶你？”她眯着眼，盯着我的反应。

我真的紧张了，她看透了我的所有心思。

“依依知道祖母不希望再和皇家人有任何牵扯，可是眼下，依依没有办法了。”我举起手腕，拉开蝴蝶袖：“我被太上皇下了毒，若是每个月不求他的解药，便会毒发身亡，他的要求便是让我探听苏家的消息。”

祖母立刻使眼色，妆红衣蹲下来，单手把在我腕上，半响不可置信道：“脉象平和，不过我之前给她把过脉，不太一样”

祖母探寻着我的眼神，片刻后转身叹气：“冤孽啊，因果轮回，报应不迭。”

我垂头，妆红衣一改之前的态度，拉起我，送我出了院子。

“如果我找到师傅，会跟他说的，你不用着急谢我，我不过是不想让祖奶奶担心。”

我还是福身致谢：“多谢。”

可我心里明白，上一次告别陆乌冬时，他六十又七，如今近十年不遇，他是否在人世还未可知。

我告别妆红衣，在巷口踽踽独行。

东京的新年，街道旁挂着竹节和香草。院里还飘着酒香。

我忽然觉得心里积压了太多秘密，快将我压倒。

“妆小姐，别来无恙？”一道沉闷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只见十杀阁的那位凝寒首领。

“我已经将上次的酬劳结清了，不知十杀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平和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相识一场，一定为您办到。”

我如今处在苏赵两家的漩涡中，难保不会有求十杀阁的地方。

“妆小姐信用很高，这次拦住妆小姐不过是我家阁主有请。”

那个带着面具的十杀阁阁主？我点头：“请带路。”

他慢慢靠近我，我以为是往我身后走，便随即转身，不料刚转过来，就被一掌拍晕。

醒来时，身处一间干净简洁的民房，点着几个烛台。我身上爬着几只蠕虫，吓得我赶紧起开，我迅速往门的方向走，想逃出去。

“醒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很熟悉。

“阁主就是如此对待客人的吗？我自问酬金没有少一分一毫，也不曾泄露十杀阁的行踪，为何绑架我？”我晓之以理。

半响，从帘子后走出一个黑袍面具人，正是十杀阁阁主。

“这些虫子是昔日古南诏国的蛊虫，能辨识危险和毒物。”他走近：“你中的是皇家暗卫秘制的潮汐噬，专用于掌权者控制暗卫和细作的。此毒无解，只能靠焚香草来压制一月一次的噬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