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顾言老弟,你坐这来,这块石头宽。”黄建宏插话。
我拉紧棉被:“你先把你臭脚丫子套进靴子好吧。”
黄建宏摸摸鼻子,穿好靴子站卡里,不满的离开。
“伤口疼了?”
“是啊。”
“外面冷,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抱着被子乱窜,小心着凉。”
“你,不想问我点什么?”
“你希望我问点什么呢?”
我咬唇没有回答,侧头靠在他背上,他双手顿了顿,继续掏出野鸡的内脏:“明天建宏兄会派人送你回去。”
“回哪?”
“金陵。你想回苏家,我会给母亲带封信,只管放心在东桑院住;若是回妆家……也好,等我回金陵,再去接你。”他单手提起野鸡,转身用胳膊护着我:“走吧,河边冷。”
我起身拿过手帕擦拭他手掌上的凉水:“我,回不去。关知民重审碧水案,要将我关押,我就逃出来了,现在估计在通缉我。所以”
他微皱眉,拉着我走到河岸上:“这件事,说起来你有错,我也有错,错不该当初放任你进牢狱。”
“就是啊,还不是你非要旁观,我又控制不住怒气你可不能丢下我。”我握紧他的手。
“你先跟着我,到了西夏,我将你安顿在钱庄里养伤。\"
我点头,先答应着,到时候,是继续纠缠还是放弃,得看我心情。
他一路拉着我往营地走,我忽然一点都不尴尬自己瞒着他身份被揭穿的事了。也不怎么介怀那晚看到的画像,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不能过去,能像这样拉着他的手,我就很满足。
晚饭的时候,我照旧披着被子,跟一个异类一样,坐在一群大老爷们堆里。有炊事兵一个一个的盛汤,苏络青坐在我身边,将他的汤递过来:”多喝点。“
我欣然接受了,听说野鸡汤是他亲自做的。
黄建宏坐在对面,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我想起他上午说得话,觉得好笑,他这是在为那位不曾能谋面的弟妹守着兄弟的贞操?
我侧头俯在苏络青耳边:“建宏兄为什么那么防备我跟你一块?”
苏络青停下筷子,小声道:“前天建宏兄围攻马匪救我时,得知顾言兄弟被马匪绑走了,他就捉了几个活口打听你,听说了你好龙阳的事。”
我忍住笑意,又凑过去问道:“苏络青,你怎么不给解释解释呢。”
苏络青摊手道:“如此这般也好。”
我:“”
黄建宏脸色越发黑青的盯着我们。”明日要拔营前行了,你早点休息。”他嘱咐道。
这意思是,今晚不跟我睡?
“苏络青,你不跟我睡啊?”我小声问道。
他一口饭呛在喉间,我赶紧把汤碗递过去。他喝了几口后,拍了拍我脑袋:“难不成你想被建宏兄五马分尸?”
我抬头看了眼正在监视我们的黄建宏,俯在苏络青耳边道:“可是,明早上你得帮我换药啊,而且,我右手抬不起来,谁帮我穿束胸啊?”
“束什么?”他没听清。
“束胸啊。”
他静默了一会,而后点头:“好,我一会让人搬张榻过去。”
我暗自窃喜,扒拉了几口饭跟着他离开。
晚上他确实叫人在门帘旁边放了张榻,有必要离得这么远?
我安分的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瞄着他的背影。晚上,黄建宏时不时借口进来喝茶,烤火,后半夜才离开。
其实他的担心,完全多余,我现在伤口疼得谁都睡不着,哪有心思去吃苏络青豆腐。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可能白天睡太久了,现在闭上眼也睡不着。苏络青好像对于我是顾言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难道说他早就知道?如果说他这么神通广大的话,是不是他同样也知道我是八年前救他进护国寺的小姑娘?
或者,我自己坦白,可是他大概不会信吧,毕竟那么多年了。而且世事多变,此刻的近一步,谁知道跟京城时同睡一榻后的发展有何不同,最后还不是离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