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的扶着廊柱,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里,仿佛也有一个脚步声渐渐走出来。
过了许久,身上的披风滑落到地上。
我攀着栏杆一阵晕眩,揉了揉额头,扶着廊柱,慢慢站起来。身后响起脚步声,捡起地上的披风,裹到我肩头。
“去给我备辆马车,晚上出发去南阳。传信南阳那边,极力寻找陆乌冬的下落。”我吩咐道,只觉脑袋越发昏沉,撑着廊柱转身,忽然身后一只大手轻轻拥住我,手背拂过我的额头,凉凉的,很舒服。
“你发烧了……”熟悉的声音,我正欲分辨,却强撑不过,昏睡过去。
整个身体好像被火焚烧,又被浸入水中凉爽,耳边又什么声音传来,着实烦人。
“现在全城戒备,根本就没办法带出去。”
“放肆,这是公主,我们就是全军覆没,也必定要留她性命!”
“可是现在全城搜查叛党,万一被查到,怎么办?”
“怕什么,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公主掉进红楼湖里淹死了,咱们给公主一个假身份便可。”
“那,我明日送到护国寺下的樵夫家里?”
“不,公主是金枝玉叶,我们即便夺不会她的国家,也该让她一生衣食无忧,更不能让她外祖父知道她还活着,不然,战事又起,大宋经不起又一场内乱,我有一个合适的托付人选……”
“谁?”
……
我的脑海里全是陌生的声音,陌生的对话,以及模糊的水声。我想努力记住些什么,可是睁眼间,只有一片虚无的记忆,只记得做过什么重要的梦。
“夫人醒了!唤木大夫!”
我一睁眼就看到,望月激动的张大嘴,叫唤着。
然后一脸冷清的唤木走过来,抓过我的手,搭脉。
我不悦的挥开他的手,坐起来:“我怎么在苏府?”
“夫人,是二爷带您回府的,你昨儿个发热得好厉害,唤木大夫给您用了药,今天才退了烧。”望月殷切的递过茶杯:“夫人,喝水。”
我推开水杯,下了床,往门外走。唤木拦在身前:“夫人,有什么不满,等二爷回来再说。您在水云台那种地方,连个医师都没,根本得不到照顾。既然二爷将你托付我照顾,我就不能放你这样离开。”
“我要回妆府。或者,你让于刺来接我。”我冷硬道。
真是荒唐,我与苏家没有任何关系,他凭什么带我回苏府?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几句话,跟依依说。”苏老夫人自门外进来。
我顿时收敛不悦,僵在原地。
唤木带着望月出了房门,恭敬的带上门。
“怎么,你,要走?”
“当然。”
“我听下面的人说,你跟络青,已经,同房了。”她挪到桌旁,优雅坐下,倒了杯茶,示意我同坐。
“这个事情,一场意外罢了。相信您已经知道,我们和离了。”我不愿跟她多说。
“我知道,但是,我苏家是正经的名门,这种事,该给你一个交代,你且等等,等他回来,再离开也不迟。”苏老夫人一副神闲气定的模样,明显是要在这守着我。
我压下心头火,坐在床边,跟她大眼瞪小眼。
这一家人,到底想干嘛!
正当我实在受不了她的注目,准备发火时,房门被敲开,唤木恭敬道:“我给夫人调配了药浴。”
“去吧。”老夫人悠闲的指示道。
我现在不是她媳妇啊,她这种架子摆给谁看。
我赶紧跟着唤木出了房门,往浴房走:“你们庄主,什么时候回来?”
“上个月庄主在京城耽误许久,还有一些要紧事处理,可能要到晚上了。”唤木如实答道,在浴房外停下脚步。
既然这么忙,还跑到水云台叨扰我作甚。
浴池里褐色的药汁冒着氤氲热气,我解开衣服,靠在浴池壁。静静等着夜晚来临,我可不想出去跟苏老夫人大眼瞪小眼。
想来这一个多月,我确是因为郑哥的事劳心劳力。这个家伙,巴不得我现在就去幽州。可是不行啊,毒一日未解,我一日难以安心。
不知泡了多久,泡的我昏昏欲睡,望月进来,换了茶水,上了一盘糕点:“夫人,这是爷派人捎回来的桂花糖芋苗。”
“他人呢?”
“还在望江楼谈事情。”
我起身穿上衣服,走出门外。春日夜里,还很凉。苏络青,他到底想做什么?
望月殷勤的端过来,一脸忐忑:“夫人不尝尝?”
“我不喜欢吃甜食。”我说完,出了东桑院,往苏府大门走。
我真是傻竟然这么听话的干等了他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