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悬崖上，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蛇女的赌约犹在耳边，我呼吸着山风泠冽，笑道：“什么赌不赌，你们不过是又要拿我威胁苏络青罢了，别整这些虚的。”

“你应不下来，心虚了？”她步步紧逼。

我正欲回嘴，这时山下冲上天一个烟火，蛇女笑了笑：“鱼上钩了。”

她几步走到我身后，我只觉一阵酥麻感，整个人忽然虚脱无力，她单手提着我绑住我的双手，系在一根约十丈长的绳子上。

我不动声色的用小指移出袖口的刀片，余光打量着蛇女。

不过一刻，山崖下冲上来三个人，苏络青提着一把带血的剑，飞越而来，停在十步之外。他一袭白色长衫，仿佛融进白雾中，看不真切。

身后跟着两个蒙面的男子，一个执机弩，一个握刀，呈外放之势。

“苏庄主，又见面了。”浓雾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我认出是阁主的声音。

苏络青安抚似的看了我一眼，平静的接话：“王爷，别来无恙。”

这时他身后执机弩者，快速转身对着雾中放了三箭。

那个方向传来三声剑击之声，阁主渐渐从浓雾中走出来，皮质手套间夹着一支短小的箭矢。

“本尊以为，你是为妻子而来？”阁主扔掉箭矢，低声笑道：“你却不顾要挟动手，原来，另有企图。”

我皱眉看着苏络青眉眼里的淡然，蛇女侧头小声道：“你瞧，你在我手中，他却毫无忌惮的动手，也不怕我们撕票。”

“王爷不是早就知道，之策意欲何为。”苏络青将剑收回入鞘。

阁主踱步走到我的方向，半刻才接话：“你故意使人找十杀阁重金下单，买自己的人头，不就是逼本尊出来。”

我微微震惊，忽然恍然大悟，南阳之行以前，他就说过是来找磬予王，只说是得到消息，十杀阁阁主在南阳，原来，一切是他自己安排的。而他的伤，到底是因我还是，自己而伤？

“小生不才，到底是高估了自己。”苏络青白衣随风而鼓动，淡然浅笑，摸了摸伤口：“王爷的引魂勾，还是如此狠辣。”

他就这么当着因此时愧疚多时的我，承认了。

“还你当年救命之恩，此后，本尊便要一一讨回苏家为赵光义做走狗时，欠下先帝的债。”阁主说这话时，周围气流紊乱，连我都感觉到强烈杀气。他伸手一指我，沉身道：“她的命和永国公主的下落，你，只能选一个。”

原来，这就是蛇女所说的赌约。拿一个前朝公主的下落、一个苏家愧对试图弥补的弑主错误和妻子的命作为选择。

隔着冰冷的雾气，我看到苏络青的墨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他始终没有看我，只是盯着对峙的十杀阁阁主。

我也不敢再看他眸底的雾气，身临高处，忽然回想起他当日仅仅数人，潜入森严的幽州总兵府，陷入困境，不过就是为一个疯癫的，可能知道永国公主下落的奶娘罢。

这个赌约，我发现我赌不起。

因为苏络青一旦做了选择，即便选了我，这里是十杀阁的地盘，阁主将他引来此地，不就是复仇，怎么会放过苏家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低声呢喃着，瞪向阁主：“为什么要用我的命来让一个根本不会选我的人，做选择！”

阁主转身望着我，并未作答。

蛇女娇笑着将我往崖边推了半步，沙石坠落进看不见的云雾里。

“哈哈，还没选了，你就虚了。”

我稳住身形，回头狠狠白了她一眼：“自己的命收到威胁，谁不会虚！我与苏络青成亲不过半年而已，与他的家族而言，有什么可比性。他怎么会选我……”

蛇女得意的浅笑：“倒是有自知之明。”

“别说他不会选我。”我不敢看他，一字一顿的冷嘲道：“一个害我白白愧疚的人，推我入敌手，只为引出目标的人。本小姐还不愿被他选呢！”

说着，我自发的退了半步，站在崖边，底下的风流自下而上拂动我脑后的长发。

“依依！”苏络青慌忙往前一步，摆手示意我别轻举妄动。

蛇女显然被我惊到，而后扬了扬手上的绳索平缓道：“还没试出你丈夫的心，倒是试出你的心意了。你是故意说这样话的吧，不过是不想让你丈夫为难，小妮子，姐姐若是不懂你这点心思，白混多年江湖。”

蛇女说话间，苏络青三人忽然跃起扑上来，阁主出手阻拦住苏络青的攻势，同时唰唰几声流矢之声，射向蛇女。

蛇女躲闪间，松开了绳索，甩出几根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