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衰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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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话

物生于混沌,渐形两极,两极得阴阳,以“龙”为形。双龙各取一极,化为阳界与阴界,继而形成世界,以地为界,双龙各掌管一方。地上为阳,谓之“天龙”,地下为阴,谓之“冥龙”,世界只分阴阳,无分正邪。

传说天龙将陆上分为九个区域,以龙脉为基石,集阳界之灵气,化作安乐祥和的境地,古籍上称其为“龙域”,而世人常说“龙生九子”,指的便是这九个龙域中供奉的九块天龙龙鳞,据说龙鳞可幻化为人形,游走于世间,铲除不平之事。

而为世人所不知的是,地上的龙子其实还有一位,当年于混沌中分离之时,双方免不了会沾染上些许对方的气息,因而天龙将其阴气集于一体,诞生了第十位龙子……

第一章衰败

“你看看,龙萤又灭了一个,这是天启啊,天下要亡了啊!”

“即使别的龙域都亡了,那也轮不到我们锦都。”

“是啊是啊,我们锦都可是九域之中灵气最盛的。”

抱龙柱下,锦都城民议论纷纷。抱龙柱上有九颗龙萤玉石,象征着九座龙域,如龙域平安,天下太平,则龙萤的翡翠色光芒昼夜不息。天历253年,两颗龙萤不明原因熄灭,繁荣昌盛的龙域圣都和苍都竟同时成为两座废城,荒废至极,阴气缭绕,连飞鸟都不愿从上方飞过。自此之后的五十年间,龙域无虞,但三年前,抱龙柱上象征着风都的龙萤突然熄灭,如今,人们看着抱龙柱上又一颗龙萤光辉不再,无不忧心忡忡,担心迟早有一天这灾祸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锦都是九座龙域内疆土最为辽阔的都城,正中间用城墙围起来的区域被称为锦都都城,都城之广阔需要快马加鞭走上十天半月才能横穿,而实际上,可以被称作锦都的地方并不仅限于此,在都城外还有一片土地辽阔的疆域,散布着不少驿站和村落,是为锦都灵域,布满着各种结界,而灵域之外便是蛮荒之地,妖魔精怪所执掌的区域,灵域的所在便是将这些妖物隔离在凡人的世界之外,维持着凡人世界的太平。眼下,锦都都城内的居民都纷纷聚拢在锦都王城外的露台底下,这方建在王城宫墙上的露台称为“宣示台”,一旦锦都国主有任何法令或质疑颁布,这宣示台上必定锣鼓与号角齐鸣,就像现在一样。

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通往王城的几条官道早已被围拢而来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不停地谈论着从各处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不用说,那些令人心生不安的“坏消息”必是占了大部分,就算不去细听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都能感受到空气愈发浓重的不安和恐慌。一直充当着嘈杂人声背景音的号角戛然而止,议论声暂且平息下来,王城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阵急促而沉稳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门后传来。人们不约而同地往王城方向张望,这一看便统统默契地噤了声,就连方才嗓门最大夸夸其谈的人此刻也如同被下了禁言术一半,竟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那一队裹挟着尘土而来的队伍。

为首的人皆身披玄铁铠甲,连头上都戴着漆黑的铁面具,细看才能看到那一双双见了就令人胆颤的眼睛,就连所骑的马匹都要比寻常的高头大马再高上几头,马蹄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就连地上的石板都发出不敢重负的碎裂声响。跟在玄铁铠甲后的一队人马看上去便要精简了许多,皆是白衣如霜,束一腰封,腰封上缝着数个精巧的布袋,状似锦囊,比起前头的铁甲骑兵,他们动作轻盈,仿佛下一刻便能御剑飘然而去。几杆黑底白字军旗迎风招展,上书一个“御”字,众人立刻领悟这队如同诡如冥兵,飘若神灵一般的军队正是护国将军白城手下所掌管的御穹殿。御穹殿和锦都内的禁卫军共同维系着锦都的安全,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御穹殿所掌管的区域虽然主要在都城外的灵域内,但是都城内也分布着不少分支,逢乱必出。御穹殿中人才济济,分工也是各不相同,方才打头阵的那队身披铠甲的人马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玄铁骑兵,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据说其精锐部队一日去山间除妖,不出半个时辰不仅妖兽灰飞烟灭,连骨头渣都没剩下,就连那山头也被硬生生削去半个。他们身后那队白衣少年尽管看似儒雅,但战斗力绝对不属于那些铁疙瘩,甚至还要略胜一筹,这些人精通各种法术和奇门遁甲,那些个作乱的邪祟若是遇上他们,恐怕连对方是谁都还没看清楚就随风散了。因此,虽然御穹殿成立之初,它那黑底白字的战旗总被人诟病如同丧旗一般,但是随着御穹殿的威名逐渐传开,人们明白那战旗确实就是一枚丧旗,宣告着那些胆敢犯上作乱之徒的死期。而在这样一座偌大的御穹殿中,还有一支队伍是绝对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这些精英中的精英文武并济,精于武,通于术,这般精挑细选,凤毛麟角的人才配称得上御穹侍,御穹侍们神出鬼没,轻易不在人前露脸,世人也只知道一个御穹侍的身份,便是御穹侍的统领,白城的长子白琢贤。

挤得黑压压一片的人群愣是给这队人马让出了一条道路,领头的铁骑收了收缰绳,放慢了脚步,精壮的马匹从一众人中抖着鬃毛,迈着小碎步通过,无论在什么时候,御穹殿的宗旨就是简单粗暴地四个字:人命关天,不管是什么理由,但凡伤了无辜者的性命,结果只有一个:杖责五十,永不录用,这也就是为什么多年来,百姓对于御穹殿一直存着敬畏和仰慕之心。队伍通过人群之后便又加快了速度,往城门口的方向绝尘而去。

“锦都的子民们!”人们正忙着目送心目中的英雄,却听得宣示台上想起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宣示台上早已立了一个挺拔的身影,干净利落地束了一冠,鬓若刀削,剑眉星目,两手往身后一背,举手投足都透露着贵气,若不是此刻蹙着眉头,抿着唇,必定会是个温润如玉的俊俏公子。此人百姓都认得,正是这锦都城内人称以容貌和睿智横扫整个九域的锦都国主——苏承英。

苏承英信步踱上宣示台,身边没有带一个侍从或是护卫,就像是迈进了自家花园,就好像一座都城的覆灭并未影响到锦都分毫。苏承英两指捻出一枚符纸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声音一下子洪亮了许多:“刚刚御穹侍来禀,龙萤熄灭的元都还未毁灭,如各位所见,本王已派人前去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况且锦都自天地创建以来乃是灵气最旺的龙域,在天有上古龙神庇佑,在地有白将军的御穹殿和本王在此,再保锦都百年无虞相信不成问题。从即日起,本王也会加强锦都的防卫,由白将军亲自监督,任何邪祟都必定有来无回!”苏承英的话里虽然普通,鼓舞和安抚的意思占了大半,却对于锦都百姓有着不言而喻的效果,方才还笼罩在人群上头的紧张氛围渐渐就散开了。

锦都自建都以来,历任国主都勤于朝政,天历253年至今,几座都城的覆灭都未对锦都产生任何影响,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就连城墙外的灵域里也鲜少听闻邪祟伤人,至多是从蛮荒中跑来几只迷路的妖兽而已。只是历任国主都为国殚精竭虑,统统都是英年早逝的命,锦都人都传是国主大人以身为祭,换得锦都百年太平,因此现任的国主苏承英尽管只有二十出头,在人看来不过是个刚刚入世的毛头小子,但是锦都百姓都对苏家,对他充满了感激和敬畏之心,当然或多或少还存着点同情,可惜了这么一个美男子恐怕也躲不过短寿的命运。眼下,苏承英平静自然地说了这番话,加之他一人独立于宣示台上,颇有泰山崩于前却与你我无关的淡然,锦都百姓的这口气总算是随着国主的悠然离场而暂时松了下来。

宣示台下有一茶铺,方才观礼时里头坐地是满满当当,这会子茶客们才陆续散开。他们忙着议论,都没有注意到茶铺立柱后头倚着一个年轻人,他生得白净,看似穿着一身普通的玄色束袖劲装,束一祥云图案的腰带,细看之下却知道材质用的极为考究,用的是华都出产的料子,这种料子不易磨损也不易沾尘,因为制作工序繁琐因而价格算不上亲民。这身与夜色相近的服装大概是想不惹人注意,但却将年轻人的脸衬得愈发干净帅气,若不是方才大家的心都挂在苏承英一人身上,怕是早有姑娘过来送上好几轮的秋波了。不过,从苏承英开口起,这个斜靠在立柱上的年轻人好像并没有在意国主说的是什么,一直在抛接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他刚从锦都外的蛮荒中回来,守在这里无非是听人说自己的大哥白琢贤被召去了王城,躲在这里兴许还能见上大哥一面,没想到一队人都跑完了都没见着大哥的影子,想来这位白统领也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爱在人前露面。“啪”的一声,这个叫白琢寒的青年稳稳地接住了钱袋子,英气的脸上挂上不羁的笑容,一挺身离了那粘了半日的木头柱子,转身阔步向都城内最大的酒楼“凤舞阁”走去。

“客官,您的酒菜已上齐,请慢用!”店小二见缝插针般往早已被鱼肉堆满的桌上塞进了一盘子绿豆糕,白琢寒丢给他几个赏钱打发了他,一手自顾自端酒吃菜,另一手也不闲着,摊开刚从御穹殿内揭的集英令,兀自琢磨起来。御穹殿虽然人才济济,但也难免有人手不够,应付不来的情况,又或是事情太小,请不动御穹殿里的“大神”们,这些案子便会记在御穹殿汇智院内的集英令上,由得那些“世外高人”自行揭了,若能完成便能得到事主们给的赏钱。白琢寒便是那些无数奔着酬劳而来的赏金猎人之一,虽说自家大哥就是御穹侍的统领,然而白琢寒自己却并不稀得谋个一官半职,若白琢贤是那人中龙凤,那白琢寒便是闲云野鹤,或者只能算的上一只普通的野鸟,随心所欲地畅游在这天地间。“这个失踪了三个月的五十岁商户还是算了,这么大年纪估计这会子只剩骨头了,还是这个失踪的镖师有点希望。”白琢寒不出声地研究着,那些赏金太低的他根本看不上眼,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些个歪瓜裂枣的活计,恐怕隔日自己训了只猴子就能解决得七七八八,哪里值得他堂堂白少侠出手。他眼里紧盯着那些出价极高的,他明白,这些案子酬劳高得离谱,不仅仅是因为事主给的报酬多,多半里头还含了御穹殿额外给的,用来吸引能人异士来解决那些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

白琢寒研究得入神,旁边走过几人都未能引起他的注意,一心嘀嘀咕咕在那里思索着自己该包圆多少活计。“哐当”,迎面而来的一颗石子打碎了白琢寒手中的酒杯,洒落的酒散发着醇香,打湿了白琢寒面前的集英令。

这熟悉的力道和气场,白琢寒不用抬头就知道必定又是几个家伙。

“小子,听说你又替御穹殿拿了冥灵,你难道不知道这件案子是我们兄弟在追的吗?!”为首的年轻人气势汹汹地把椅子踢到一边。

“苏兄,火气别那么大,喝杯酒压压火气可好。”白琢寒慢悠悠地把符令收起来,斜眼看着一脸怒气的来人,纠结了半晌堆上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这人名叫苏伦,是相国的远亲,也算是皇亲国戚的一个旁支,凭着身手和家族以御穹侍的身份入了御穹殿,大约也能排上个号。他们辛辛苦苦追了半月的案子,没想到被白琢寒这小子半当中截了胡,所有的劳苦都付之东流不算,还被人耻笑说这御穹殿中的正规军竟比不上殿外的杂牌军。自娘胎出来就过得顺风顺水,养得心高气傲的苏伦哪里能受得了这个闲气,他直接无视了白琢寒的赔笑,气急败坏的说道:“别假殷勤,我告诉你,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插手我们御穹侍的案子,你别仗着自己是白将军的养子就不把我们御穹侍放在眼里!”苏伦一拳碎了数个餐盘,幸亏白琢寒眼疾手快,将绿豆糕整盘都端进了自己的怀里,眼看苏伦扑过来就要抢,白琢寒干脆一张嘴将盘里的绿豆糕统统都塞进了嘴里。

“哼,我白琢寒没钱有本事,你们御穹殿有钱却没本事,大家各求所需,有什么不对吗?”白琢寒边说边将绿豆糕渣渣喷了苏伦一脸。

“你这样不明来历的野种也配和我们谈本事,真有本事也不会过不了御穹殿的测试,落榜两次的家伙怪不得蹭着御穹殿的外令也想挤进去,我告诉你,差劲的人就只配做些龌龊的工作,你当好自己的“寻臭师”,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插手我们的事,我们不会放过你!”苏伦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将桌子一掀,气势汹汹带着人走了,留下一地的碗碟碎片。方才苏伦在市集上见白琢寒路过,心里一时气不过便跟他进了凤舞阁,方才突然意识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和白琢寒动手岂不是折损了自己的身份。再者说来,就算白琢寒半道抢了他们的功劳,却也合乎御穹殿的规矩,于公于私苏伦都不占理,况且苏伦并不知白琢寒的身手如何,贸贸然动手恐怕吃亏的还是自己,这般细想之下,他只得悻悻威胁了白琢寒一番,便带人离开了。

“耍通威风就为了讨口酒,要喝酒早说不就行了,莫名其妙的家伙。”白琢寒明亮的眼睛里闪着些委屈和无奈,幸好将酒壶攥在手里,喝了一口才将嘴里的糕点给顺了下去。要说这凤舞阁的点心做得真是一绝,配上特制的桂花酒,方才还心疼这一桌子饭菜的白琢寒,顷刻间又是一条摇头晃尾的好汉了。因为经常插手御穹殿的指令,他确实开罪了不少“官家子弟”,在御穹殿的测试中对他横加阻拦,各种别出心裁的花招心机齐飞,一次让白琢寒中途出局,一次索性让他错过了殿试,这样莫名其妙的两度落榜,却也躲不过成为那些御穹侍拿来贬损他的话柄。而掌管御穹殿的白城虽然是他的义父,但是以铁面无私著称,就算他心里清楚白琢寒的落榜是谁的杰作,也不会轻易开口徇私护短。不得已,白琢寒退而求其次成了一名赏金猎人,三天两头上御穹殿里去揭个榜,他一身的本事是白城亲授的,加上他天分极高,原本便算的上是顶尖的高手,无非是那些官家子弟间的沆瀣一气才将他关在了御穹殿的门外。这下可好,他以惊人的速度和效率将汇智院里堆积如山的集英令清去大半,硬生生打了那些自视甚高的御穹侍们的脸,变相给那些人添堵。若不是怕做的太过火,驳了义父的面子,他大概是要将这些集英令清理个一干二净才会作罢。

而在各类集英令中,白琢寒最擅长的便是在蛮荒中寻人,常有百姓慕名而来找他,尊他一句“白魂师”。正如这个称号的字面意思,白琢寒在蛮荒之中寻觅的并不是不是活人,而是尸首或是“活死人”。迷失于蛮荒的人十有□□成在被找到时已成了尸骨,又或是成了失了七魂八魄的行尸走肉,而白琢寒要做的便是将这些倒霉蛋们的尸首或是剩余的灵魂带回去,好留个念想。久而久之,他这个追着尸体残魂跑的魂师便就成了苏伦口中的“寻臭师”。虽说御穹殿内广发集英令用意在于促使手下人尽力办案,但像白琢寒这般三天两头便来拆台的家伙,对于御穹侍们来说终归是一件失了面子的事情,然而碍于白城将军和白琢贤的面子,多数人便只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这赏银接济了穷人了。

白琢寒正欲收拾了东西下楼,凤舞阁的窗棂外飘入一阵铃音,白琢寒似乎觉得心里的哪个角落突然被揪了一下,禁不住外楼下望去。凤舞阁的位置在市集入口斜对着东城门的方向,现在正值午后,来往的行人并不多,从城门外悠然晃进来一匹骆驼,胸前的驼铃声音清脆,正是白琢寒方才听到的铃音。烈日炎炎,坐在骆驼之上的人却从头到脚被一袭黑衣所包裹,斗笠下还蒙着黑纱,分辨不出男女老少,只道是一纤瘦之人。出了都城城门便是灵域,在灵域之外皆为蛮荒,混沌大地,妖邪遍行。就算灵域内有御穹殿内的铁骑巡防,但是疆域过于辽阔,保不齐哪里就有一只妖兽出没伤人,因此但凡要出城门的人必是成群结队,若是碰上运送什么重要的货物去驿站或是去邻国,还的雇上镖局或术士,这样单独从城外而来的少之又少,穿着还如此怪异,不由得引起了人群的注意。

“呦,这人胆子还挺大,什么来头?”

“万一人真人不露相呢,看这打扮,兴许是个术士什么的。只不过就算是术士,也是一队人马出城,哪里敢骑着一匹骆驼就出城的?。”

“说不定是从蛮荒来的,那蛮荒是个什么地方,连御穹侍出城都得两、三人一组,他不会是恶灵吧?”

“可别瞎说,咱这锦都的灵气最盛,妖邪一入立马灰飞烟灭啊。”

人们的谈话间,守城的护卫便很合时宜地拦下了骆驼,周围不怕事儿的少年少女们不怕死一般过来,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了令牌给了护卫,远远地望不见腰牌出自哪个府衙,只是护卫见腰牌后都将手放在心口鞠了一躬,介胄之士不拜,这是他们能行的最大礼仪。白琢寒收回自己的目光,这个人他并不认识,看护卫的反应,大约也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就算是国主苏承英来了,也和自己牵扯不上多大关系。骆驼踱着步向宫殿方向走去,铃声阵阵,一下下扣在白琢寒的心尖上。

锦都王城,凌霄殿。

“国主,那个人来了。”侍从无言在凌霄殿的门上轻扣三声,如是禀告,他口中的来人便是那个总以黑纱蒙面,每隔一月会入宫一次的家伙。虽然国主身边笼络一些能人异士为己所用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就算无言在国主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国主的亲信也见过大半,但是唯独这个人,除了知道他是三年前突然开始在王城中出现的,那人究竟姓谁名甚,长相如何,一切都未可知,更何况那人也从不和国主以外的人说话,也不让人看他的样子,就好像是路过这王城的一朵乌云一般,在池塘里溅起一点涟漪又旋即消失不见。尽管心里总有些好奇,不过无言也从不敢细问国主,主子赐名“无言”正是希望自己非礼勿言,非礼勿相问。

“让他进来。”店内传来苏承英低沉的声音,“您请。”无言为那个人开了门,没有一丝停顿,他径直踏入大店,身上的黑纱在身边浮动,宛如是一团烟雾,让人心生寒意。

“你来了啊。”苏承英合上几案上的奏本,殿内穹顶上的数百只蜡烛和明珠映照下的大殿富丽堂皇,端坐在座椅上的国主也仿佛散发着圣光。来人径直走到几案前,自顾自地坐下:“你可以下去了,让他来见我。”语气冰冷,不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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