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爱上了你，倍感荣耀！”李军刚动情地说道。

“我的妈呀！这房子真是漂亮！”黄莲一进门就啧啧惊奇，眼花缭乱地这儿摸摸那儿瞅瞅。

“妈就在你旁边，叫啥子嘛？”杨菊红顺口答道。一家人都在笑。

黄莲瞅了一眼厕所关上门：“妹儿，你说我两口子啥时候能在城里整个房子呢？”

“急不来的！将来浩然和彬彬有出息了，我这个房子还是草棚，你还瞧不上。”黄莲打了个无奈的哈哈。王浩然天真地问：“姑姑，把这个草棚给我吧，好喜欢啰。”黄莲呵呵大笑起来。王超英摸摸鼻子苦笑着说：“那你明天就搬过来住。给你还真不行，你姑父不答应。”小孩子立即欢喜雀跃：“要得，姑父回来我跟他要！”说完就跑到另一个房间，看到里面的玩具还有漫画书，开心得不得了。

黄莲拉着王超英一起坐在沙发里，小声说：“我爸爸认识乡里一个医生专治不孕，用的是中草药，挺灵的。”

“等下下。我前几天去了华西，开了药慢慢调理。这个坎必须要过的。每次去他老家特难受！那家伙，全部都来当说客，耳朵都听得起茧。他爸妈那张脸，都拧得出水。”王超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幺妹崽，这个事也不怪你！”杨菊红说。

王超英站起来给他们倒水，慢慢的说：“经历了这么多，遇到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不要给他留下遗憾。更不想看到他和他爸妈之间有一层隔膜，而这层隔膜恰恰是因为我的存在。”

黄莲坚毅地点点头。杨菊红不断地舔着嘴唇。

“我也不晓得该不该讲。闺女，你还记不记得高向？”杨菊红小心翼翼地问。

“不要提他！我不认识他也没有这个人。”王超英的声音突然有些急促。

“明白！但是高向……”杨菊红长叹一声，忍不住说：“前天你爸爸问:孩子要不要见？都那么大个人了，啥子都晓得，来过一次，就能找到咱们家。”黄莲不停向婆婆摇摇头。

王超英低下头忍着饱满的泪水，颤抖着声音说：“这么多年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这个事情连玲玲都不知道，军刚更不晓得。我从来不去想过去。宁愿自己去捂住那团火，也不要玲玲和军刚受到一点点伤害，我想简简单单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孩子，始终是你生的。他写了几封信，说从小就没有见过妈妈，也不知道什么是母爱。只想见你一面，看看你的样子，知道自己还是妈妈生的！”杨菊红的声音很沉。

王超英蹲了下去，呜呜地哭了起来，身子在哆嗦。挥之不去的过去像蛛网，爱恨交织，层层叠叠。

“孩子挺乖的，特像你。要不，去见他一面？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躲不了的。趁这个时间段。我们也能圆一圆，遮一遮，不会让玲玲和军刚知道的！”

水城，天气有点凉。镇国酒店，富丽堂皇。

王超英和黄莲小心翼翼地左盼右顾，刚到前台。一位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过来，身体很宽，额头锃亮，戴着眼镜，很有礼貌地说：“大嫂你好！超英——王超英，你好！”

王超英的嘴角动了一下，吸了一下鼻子，不说话。黄莲接口说：“高向，不是说你不来吗？出尔反尔。我们见见孩子马上就走。”

“晓得！你们聊的时候我回避。孩子还小，一个人来我有点不放心。”又看了王超英几眼，笑笑说：“人群中，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你来。”

王超英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走吧！我们赶时间！”黄莲对高向可不客气。

小包厢里，一个近一米五的男孩子站在那里。脸蛋、眼睛、嘴巴和鼻子，太像王超英了。王超英出现的那一刹那，男孩的眼睛就立即湿了，眼泪不停地流，一滴滴从脸上掉了下来，无声。黄莲本来要讲什么的，嘴张开又合上了。

王超英突然间泪如泉涌。

男孩好像很懂事的样子，过了一会，摸去泪水拖着长长的声音叫了一声：“妈——”王超英的心被刺了一刀，鲜血淋漓。她哽咽着：“妈对不起你！高昂！”用手背擦眼泪，伤伤心心地说：“我知道……我很自私，好多事情……我……无能为力！”想说什么却无法表达出来，她很无奈很揪心地看着孩子。偶一回头，门已经关了，黄莲也不在了。

“我知道！只想在您面前好好看看您。当我开始懂事的时候，我问过奶奶：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呢？她说有，是妈妈不要我了。那个时候我恨，把您的照片撕成了碎片，一张都没有留下。读书的时候，看到别人的妈妈心疼自己的孩子，买吃的买喝的说说笑笑的。我的心里好妒忌。后来，爸爸出来了，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原来一切不是您的错。我的妈妈是那么善良那么忠厚那么漂亮的一个人。所以我又开始想您，想听听您的声音，想看看您的模样。”高昂的声音断断续续，如被风吹散，只有缥缈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