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医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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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老练的嬷嬷、宫女、内侍们,可都是她的消息来源。

将公府的武婢们遣出去之后,今日随侍的周嬷嬷告诉宝妤:

“听闻严娘娘寻了位良医,五殿下的脸伤也许有转机了。”望月便展颜一笑:“五兄为国远征儿儿狼子野心的燕国,与将士同赴国难,致有此难,若真能遇良医解了此难,就是天大的幸事了。”

招娣瞧了安大伴一眼,想从他的反应中,探知公主这番话的真意——然安大伴微笑从容,实在瞧不出他是什么心腹。

招娣不由心里感叹——从前在玉卿宫中,公主说话也曾这么隐隐遮遮,她这般肠子不够曲折的人,现下听来多少费劲,每回还得偷偷请教玉容姐姐。

而后其他人又说了些宫禁中的闲事,眼见时辰不早,望月便开始洗漱着酝酿睡意了。

回到里面床榻上面,李绸一直躺默默在床上,将公府武婢遣出之后,望月一直命内侍们看着他。

他们在外间说话的这会儿,李绸并未出什么事故。望月命小内侍送李绸如一回厕,回来还是安稳躺了下来。

望月知道,只要李绸耳力尚不大坏,她与近侍们在外间的谈话,他便可以听得大九分。

她正期冀李绸能籍此寻回精神上的活力——他现下连开口说话也不欲,精神状态很成问题。

这一会儿再躺下来,望月终于感觉到困倦袭来。

她抬着手轻拍李绸的肚子,笑道:“后晌我不在家,郎君可曾觉得无聊了?”

李绸沉默得像是一尊雕塑——他自然还是没有说话。

望月阖上双眼,不以为忤地笑两声,模糊道了一声“晚安”,就再也没有话了。

月映星移,新婚第三夜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翌日清晨醒过来,望月醒来时颇觉神清气爽,身下的这一只床似乎也熟稔几分。

总之,清晨心情不太坏。

窗外天色只是朦胧的亮,当然时辰还早,望月侧身面向李绸,不出所料,李绸果然早就醒来了,两只漆黑的眼像裹了两团墨色的莹光,在朦胧的晨光中熠熠闪光。

望月心里惊奇,忽然一跃而起,直将上半身趴在李绸的胸膛上,欺近了他的脸庞,目光灼灼地审视他的表情和眼神。

她的脸庞几乎贴在李绸的脸上,晨曦渐渐明朗的光亮中,连他脸上的汗毛与肌肤的纹理,都觉得历历可见。

望月揪了揪他的脸颊,竖着手指头小声威胁他:“老实交代,适才——是何奇异之事占据了你的思维?”

李绸难得眼神不是呆滞,而是定定看了她一阵,然而外间值夜的奴婢侍人很快进来,见驸马将身体重量压在驸马身上,两人姿态亲密异常。

望月见李绸眼神又恢复僵滞,干脆若无其事地坐起身,对惊诧后面面相觑的众人道:“今日醒得早了,本宫还要躺一会儿,你们侍候公爷更衣去来——”

不相关的人有序退出,夏至和清明,还有望月特意指派的内侍,就过来侍候李绸进行早间排泄。

待李绸更衣回来后,望月命将李绸扶着靠坐着,望月就随意躺了下来,且让其他人先都出去。

望月又拍拍李绸的肚子,问道:“今日有什么特别的心得吗?”

对方一点反应没有,望月盯他一会儿。将身子往后一靠,脑袋枕在手背上,悠悠问道:“有没有听过盲鱼的故事?”

她侧过头仰着脸瞅他,李绸照样没有反应。

望月晃晃脑袋,顾自说道:“从前,某平原上有一湖,湖中有一种鱼,他们的视觉很敏锐,只要看到异物,即时便能躲开去。

“一整湖都是这种鱼。一次天庭中神仙乱战,无意将这只湖截成了两半。一半依然留在平原上,一半坠入了地下的暗河。

“这些掉到地底暗河的鱼,多数侥幸活了下来了。它们一代代繁衍生息。

“不知一间更迭了多少年代。有人机缘下进入地下暗河,他们发现,这种极暗的环境中,竟也有类似游鱼自由地存活繁衍,以为它们是被神赐福的吉祥鱼,小翼翼带上地面不少。

“带回去后,人们渐渐发现,这种所谓被神赐福的吉祥鱼,同他们常日养殖食用的一种鱼,体征习性甚至肉质都极为很相类——

“只除了一样——暗河中的游鱼目不能视,与其他鱼类放养于同池中,行动变显得额外笨拙。

“有个博物家就说,物久置不用则坏,这些暗河的鱼之所以目眇,是因暗中眼睛无用,长此以往,它们的双目就真成了摆设。”

望月改编着循序讲完了,也没指望对方有什么反应,她有点难为情地捂着脸,好一会儿才哀叹一声,坐起身对李绸道:“这个故事讲的不好,下回再讲别的。”

说着她直情摇头摆首,自己穿两件衣袍下榻,她冲外头喊了一声,早就待命的侍婢们都进来。帮着两人穿衣洗漱不提。

这是嘉善公主新婚的第四日,鉴于蒋太医医嘱中有交代,望月叫安大伴留意就中技高德韶的医士,这一日终于请来了针灸医士和一个推拿师傅。

针灸是很专业的技术活儿,嘉善命近侍们皆在一旁观摩,大家确实也只能干看着。

推拿师傅给李绸做推拿时,近身侍候的无论男女都要跟这儿学。

望月也一眼不错,跟他们一道从头学到尾。末了,跟这两位师傅都商议好,每天都请他们到武通县公府来一趟——一来为公爷做例行的疗治,二来也是使公府诸人多学学关照病患的技艺。

周嬷嬷心有疑虑,总觉得外头人出入多了易生事,就问望月:“为何不将这二人养在府中?”

望月淡淡道:“嬷嬷怎么不问,我为何不请宫中医士,来照看公爷的病情?”

周嬷嬷一愣,恍然明白过来,可她还是犹疑:“由他们住在外面,岂不更易为人所趁?”

望月晃晃手中医书,对周嬷嬷笑道:“所以尔等尽要专心攻书啊,待用不上他们,这一头烦恼也就解除了。”

周嬷嬷讷讷无言,暗觉嘉善公主是个奇葩——每每言语行事就能出人意表。

这一刻文静娴雅、温柔慈悲,谁也想不到,她下一刻有什么叫人招架不住的奇思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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