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褚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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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顾及沄三兄颜面声名,也因阿琳心志幼弱,处置了褚氏也许会让落井下石的小人,将性情本已偏激的阿琳彻底毁了,焉能叫褚氏如此张狂?

望月将激愤的沈琳揽在怀中,拉着他的小手摩挲着,暗示他稍安毋躁,看着这个年纪不小,还要妖调弄姿的嬷嬷,淡淡说道:

“听嬷嬷适才之言,是道本宫这做姑母的,将侄儿接到府里做客,反倒有意虐待了他不成?”

这嬷嬷扭臀搔首,扬声尖气地笑道:“可不敢说公主是有意,只是公主毕竟是初成婚,公主身边的使唤人,也不是养过儿女的,哪知小人儿家怎么照应才妥当。

“您瞧瞧咱们琳公子,在宫中是白白胖胖儿的一个小人儿,来公主府里才十来天,倒了成乡下泥地里打滚儿的黑泥鳅蛋子,这么黑干燎瘦的,别说皇子妃这个亲娘,就是奴婢这个底下人瞧着,心里都不落忍了。

“公主对琳公子是一片爱心,可您毕竟没经验不是?左右公主与侄儿也亲近够了,您就开开恩、行行好,让奴婢将琳公子带回吧。”

这嬷嬷说到阿琳黑瘦,还惺惺作态地揉着眼泪儿装哭。

公主近身侍候的人气得冒烟儿,然而公主没发话,他们也没法教训这信口开河、做张做致的老奴婢。

反而公主听得哈哈大乐,将搂在怀里的沈琳小身板扳过来,捧着他愤愤又疑惑的小脸儿,饶有兴致地端详许久,才揉着沈琳的小下巴颏儿,笑盈盈地逗他:

“这老嬷嬷说姑姑把你养成了黑泥鳅蛋儿,阿琳也以白胖为美吗?”

沈琳因父母不和,是极敏感的小孩儿,他听了老嬷嬷与姑姑的话,只疑这老嬷嬷故意诬陷姑姑,从此以此为由也许就不让她亲近姑母,心中立时大恨。

此时便从望月怀中脱出,小炮弹似的冲过去,将那嬷嬷腿上踹了一脚。

那嬷嬷吃痛地尖叫一声,沈琳未及再踹她,便被距离较近的招娣抱着腰拦下了。

招娣将沈琳送回望月身边,望月拽着这小郎的手,只在心间叹气,说沈琳偏激执拗倒真没错。

那嬷嬷受了沈琳的踹,犹自不省事,嘴里还在乱嚷嚷:“……没听说过,做姑母要离间侄儿和生母,撺掇了侄儿要打生母手下的人。公主若没有交代,这件事可不能随意过去。”

望月呵呵冷笑两声,揪着沈琳戳着他脑门道:“为上位者,被个张狂悖乱的奴婢激得亲自打人,若主人真与奴婢厮打起来,你做公子的有什么脸面?!

“这老奴今日生要在姑姑府里作死,由不得姑姑不教训她,只是若要教训便要先说明她的过失,不但是叫她明白尊卑上下的道理,且教一边看热闹的人,也知道姑姑教训她的道理所在,即便她还不服驯教,别人也在她身上吸取教训了。

“阿琳,你且与这老妇说说,你为何在公府里变得黑瘦了?”

阿琳受了姑母教训,心中还有火气,听姑母吩咐略思量了,倒沉着小脸儿近几步恨声与老奴说:

“自来武通县公府中,姑母命护院卫士教我骑射,还要修习拳脚功夫,每日早晚各练半个时辰。

“虽说道黑瘦,却每餐比从前多食两倍,走路铿锵有风,在府中上下游赏一周,还觉神清气爽。难道你还以为姑母还是害了我不成。你这贱奴——”

阿琳年龄尚小,心中怨愤激荡,恶狠狠地跟厌恨之人说这番话,反而像跟人赌气的小孩子,却难得他思路清楚、言语条理。

望月正听得高兴,忽听他又骂人“贱奴”,忙示意桂圆止住他的话,招娣又复推他回来。

如今见了褚氏身边这老嬷嬷,望月才后知后觉地悟了,怪道有时听阿琳生气时说话,嘴里就有些不干不净的昏话——原来是从褚氏主仆那里习来的。

此时,桂圆就朗声历数这老妇的罪过:“……见公主敷衍礼仪,屡屡张狂行止,顶撞公主……诬指公主虐待天家骨肉,离间母子人伦……杖三十……”

这老嬷且听桂圆说时,初时难以置信,而后便大叫大嚷道:“我家主人是将来皇后,你敢打我?!”

望月听此言,更是心中惊恨。本来沄三兄自己远离权势,皇帝也不爱理会这嫡子,那一辈摩拳擦掌的野心家们,也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因此他才得以平静度日。

沄三兄处境这样尴尬,褚氏这个浪□□人,竟还敢肖想皇后之位,既是痴心妄想,也无疑是给她丈夫招惹祸殃。

招娣早脱了袜子堵了这老妇的嘴,望月思绪急转间,已经想明了处置办法。

虽说顾忌沄三兄与阿琳,望月无意对褚氏赶尽杀绝,然今日被个恶奴欺到头上,她再忍气吞声就恐为世人笑矣。

而褚氏这贱妇肖想至尊之位,不说沄三兄性情不合作帝王,就是皇帝也对这唯一的的嫡子颇见冷漠,褚氏若不知死活地上蹿下跳,将来还不知拖累多少人了。

望月干脆定下决心,来日与皇后商议,将褚氏的丑事捅到皇帝那里,说服他废了三皇子妃褚氏,向后无论三兄再娶佳妇,还是空置妃位,总比她将来做下祸事的好。

只是阿琳也许就为庶子,怕年幼的小人儿家想不明白。

如此,望月其实多少有些犹豫。

无论如何,褚氏这□□不可由她这样作死。

被褚氏这主仆搅了兴致,与小安子、康氏将处置方法交代妥了,那老妇已经被卫士执在板凳上行刑。

那老妇行刑时嘴被堵上,行刑卫士想来下手极重,每打一板子,这老妇就虚汗直落,喉咙里嗯嗯嗬嗬极为痛苦,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也就越发的狰狞可怖。

老妇被刑棍击打的部位,就渐渐渗出湿红之色来。

望月因想着料理褚氏之事,一时心神不属,倒忘了也许会吓到小孩子。

结果此时低头一看却见沈琳稚嫩的脸庞上,却隐隐是放肆的快意,而丝毫没有小儿惊吓后的不忍与惊恐。

望月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这到底是个什么毛孩子呀。

本来尚还对褚氏犹豫的嘉善公主,见七岁儿童被不靠谱的父母养成这样,难道还要对褚氏有姑息之心吗?

当然不。

说起来,沄三兄对阿琳自比禇氏负责,对于褚氏的跋扈淫佚,他长日里沉浸在书画棋乐间,自有逃避现实的去处,然而他却叫阿琳这小儿也学他逃避隐忍——

正在成长发育的孩子,只有对父亲亲近崇拜,才会下意识地模仿他——因此父子性情才会愈发相类。

阿琳这性格既不像其母褚氏,也不怎么肖似沄三兄。

现下,阿琳也许对懦弱的父亲亦有不满了,可怜沄三兄也许现在还不以为然呢。

想到沄三兄,望月还是写了一信给她,他若不在意褚氏红杏出墙,总该在意他的嫡妻想当皇后,将要给她惹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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