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顺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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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清明进院中见的谁人,又或者做了何事,她二人皆无从得知。

夜风飒飒的八月末,户外天气颇见寒凉。

二人僵伏于暗中,大约过了一两刻钟,忽见小院的后头偏门一开,有两个武士模样的汉子抬着一只麻袋出来。

夏至悄悄地一人跟上去。

这麻袋内盛之物对武士来说并不沉重,他们轻松抬着东西,一直从偏门径往山上走,待到了一个隐蔽的凹地上,二人又从袋中取出铁锹开始挖土。

待挖好了足够大的坑,被抬来的麻袋被毫不怜惜地扔进坑中。一会儿把土填上,只显现出了个很小的土包包。

显然二人是在埋尸,只不能确定被杀者为谁。

夏至心绪算不得轻松,为免遗露形迹打草惊蛇,二武士离开之后,她也未敢去查验那崭新的坟包里装的是否为清明。

夏至忙回到小院外面,同大雪一起盯着院中动静。

如此,二婢一人回去报信,一人留下监守,一二个时辰,公主即派人来和两个武婢一同监视小院。

第三日,小院中人皆离开后,夏至大雪一同归于公府。

当夏至大雪第三日归府时,正逢着公主率人在宜安居正堂审讯谷雨和车马房管事朱临。

朱临被李大管家发现私自出府,与安国公李氏罪犯家人来往频仍。

望月刻意叫人以为,李绸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没咽下,其实是一脚踏进棺材里了。

同时也命府中人严密排查,务要查清与谷雨里应外合之人。

朱临勉强镇定了一日,最终还是镇定不住,私自逃出府中,与指使他的人会合去了。

那个接应之人应当是个死士,当时知道被人包围后,他立刻吞毒自尽了,然而要察知一人身份,可不单只逼人开口一法。

朱临今日被捉回来,无论他是否招供伏罪,望月只要让府中人知道他是为何死的便罢。

朱临此人向来稳当持重,言不多而能及义,此时被公主卫士押着当众审判,这人仿佛换了一个人,细腻的白脸皮上冷汗直流。

也许意识到末日来临,而他的背后恩主鞭长莫及,朱临一直当众嘶声叫嚣道:

“谷雨这奴婢本与小人说过亲,她后来又反悔了,小人心里不快,确曾纠缠过她几次。此番她自己十恶不赦,死也要拉着小人垫背。

“小人不服,殿下自入武通县公府,肆意处罚不得公主欢心的公府旧人。公主身边之人却为公主纵容,行事随心所欲,如此有失公允——”

大雪、夏至二人,从庭侧穿过来之后,无声无息侍立嘉善公主身后,听着朱临还在大言不惭:

“公爷被害实是与小人无干,只因惦念前安国公府亲友,小人私下出府会见一次,既便不能救赎亲友,指望能见最后一面也罢。

“公主却道小人与外贼勾结,意图谋害公爷性命,这等以奴害主的弥天大罪,小人死不敢应下,死一百次也不认此罪。

……

“几月之间,向不见公主处置身边从人,稍有无意之失,只一味拿公府旧人开刀,公主如此,不怕寒了旧仆们的心吗?”

朱临喊叫声凄切愤怒之极,还有鲜明的屈辱和绝望。

朱临这番声情并茂的演绎,虽有一些情绪被感染者,现出心有戚戚的表情。

然更多的李府旧仆根本不买账,背主是令为奴婢者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

而在事实上逼迫公府旧人背主的安国公一家,实际对隶属公府的仆婢,根本是驱使如猪狗牛马,远不如嘉善公主对他们宽容安抚。

因此,公府仆婢们虽然不尽为敏锐机巧之辈,然而有生活际遇和当差处境对比着,此时并没那么多贪心不足甚或忘恩负义者。

公主近侍们不由冷笑,这帮只会混吃的李府家奴,当日公爷被安国公家欺侮几近落于死地,他们当时在做什么?

身上还戴着罪的心虚胆怯之人,受了殿下安抚善待之恩,若还敢随着佞人胡乱起哄,那才是傻透了的死人,早晚了要收拾了他们去。

大雪与夏至的关注对象,主要是一身狼藉、几乎匍匐于地,表情灰败若死的谷雨。

才出了一个害群之马的清明,现在谷雨亦重蹈覆辙吗?

清明、谷雨,谷雨、清明,难道公府武婢竟只有这样的操行吗?

这两个武婢背叛了恩主,夏至、大雪等人看似未受牵连,然而主人们要用他时,如何不会因前车之鉴多怀疑他们几分?

而后,见李大管家与公主耳语,朱临见仆婢们不太与她共鸣,更叫嚣道:

“李大管家,当日见公爷危难,你只顾避开是非,根本不曾尽到管家职责……

又对嘉善告道:“公主难道只听他的谗言,任他千方百计排除异己,残害我等知道他丑事的人吗?”

李大管家当日行事,望月事后着人查证过:李平大管家还曾设法给李贤妃递话,望她看顾侄儿李绸一二,只可惜被安国公世子挟住家小,以至被安国公家人发现后,不敢有进一步大动作。

因朱临太过嚣张,卫士直情将他摁在地上,叫他吃了一嘴的土灰。

李大管家见朱临死到临头,还敢这样猖狂攀咬,心中恼恨又惊慌,恨不得活剐了他。

见公主神情并无迁怒疑他之意,李平气汹汹将地上的朱临狠狠踹了几脚,指着他鼻子历数:

“朱管事,你口声声说去看望亲友。站于此间的李府旧仆,知道你底细的何止一两个?你此时还谎言狡辩还有甚用?

“当年你随你爹逃难到此……你爹就蹬蹬腿死了……你娘子死后,你跟安国公府的吴寡妇好上,还生了个小郎儿,早被你安排到兴盛街开了个杂货铺。

“……你岳家以为你早晚也没出息,干脆就不认你这个女婿。你私下与交好的燕俊儿说过不止一回,将来一日风光了,定要让他一家过猪狗都不如的日子……”

朱临的这些个私家事,李府旧仆还真不少人知晓,当下附和着并添油加醋的人并不少——此时对着朱临,倒颇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了。

总而言之,朱临跟安国公李氏那里,根本无甚值得冒险去见的亲友,朱临还不吐口认罪,此时不过垂死挣扎、拖延时间,指望背后人能挽救他罢了。

望月虽不觉朱临是大麻烦,然李大管家和其他知机的管事,主动跳出来压着这嚣张的朱临,倒也省了她不少口舌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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