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沈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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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们曩日年岁不大,宫中姊妹尚未陆续出嫁,她们与世交亲戚家的年轻儿郎寻常交往,并无许多忌讳麻烦。

那时,保龄为几位适龄公主中最为世家儿郎辈众星捧月的人物。

保龄之所以从世家宗室诸绮年玉貌的女郎间脱颖而出,而被一班好事无聊之人公推为天下间第一美人。除却她确实玉貌花颜,天姿国色,而嗔喜怒笑、妙舞佳音,诸形尽美,也因她比其余美人更显得亲切和善些。

保龄自幼到长十数年间,给众人贯彻始终之印象,即有待人平易和善一点,无论她这种性情有几分真假,能多年来持之以恒,说到底自也有可敬之处。

而保龄毕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她的亲切和善其实也因人而异,亦有厚此薄彼的时候。然而美人毕竟头顶光环,这等因人而有的厚此薄彼,相当轻易便为人原宥忽视——保龄便自始至终是真善美之化身。

望月也曾在宫宴私聚中留心过,保龄即便心有所属,她与异□□游玩乐亦偏爱那等仪容秀美、资质风流的人物。

而先时的李绸与章悦之便是此辈中佼佼者,除却身材颀秀英拔,这类人多少在面貌上有些类于女子的气象。

而保龄这位城府深沉的新婚夫婿,虽然亦是品貌不凡的世家儿郎,却与保龄所偏好者南辕北辙。他的性子亦称不上文质彬彬、风流蕴藉,而是低调沉闷、讷言寡语之人。

况且保龄当日孤注一掷,抛开一切后顾私奔李绸,必定对李绸有过九死不悔的一腔深情,然她被从西边带回之后,未几即被贵妃强逼着下嫁舅家表兄。

保龄本是温柔富贵乡中长大,看起来亲切和善,在某些事上却异常执拗。尤其在这婚姻恋□□上,她即便可能迫于父母兄长威胁逼迫,亦鉴于李绸现下一身不能保全,暂时隐忍吞声顺服母兄为她筹划的婚事。

然则碍于种种交错的前因,她绝难真心接纳这位新婚的表兄夫婿——沈璟。

而保龄自从西陲被接回宫内,而后又下嫁献国公府表兄沈璟,从始至终,她似乎全未在宫中公开露过形影。

她隐听母后说过,沈贵妃不久前将陪嫁献国公府的保龄贴身大宫女楼月拿回宫中,似乎贬到长辛局做苦役去了。

可见保龄并非甘愿自闭献国公府,而是行动为人禁锢,一时半刻也出不得门。在沈贵妃那里,她一日不能痛改前非,与侄儿沈璟夫妻和睦,便一日不能叫她自由。

望月悟通此节,不由微有触动。想起武通县公府还在卧病的李绸,心绪莫名有些粘稠难辨。

李绸前日所受之毒已然清除,然而病体所遭遇之创伤,却必得如以往一般静心将养。

李绸在西境时所谓醉酒失足坠崖之事,到底有什么曲折惊人的隐情呢?

正在思想之间,忽觉缓行的马车一顿,外面扶车的小内侍在帘外轻唤:“公主,到府了。”

望月双手轻挽累赘的礼服下摆,左右翼翼搀扶着,她徐徐步下车凳,此时她一脚尚未着地,忽闻突兀而整齐的橐橐声,像是整齐划一的士卒踏地之声,脚步刚刚站稳,抬头向声源处看去,猛听得晴空裂帛似的一片人声:“恭迎殿下回府!”

望月猝不及防,惊得一个趔趄,一时瞠目结舌,环视庭院四围,而见公府内门阶下并左右檐墙下面,侍立着两列持枪峙立、威武昂藏的干练卫士。

而内中一个劲装革甲、持戟挎剑的精悍武将,利落地越众而出,在望月立脚处一丈之外拱手跪拜,不急不缓地向望月说道:“卑职左亲卫中郎将阚闳奉命侍奉公主。”

望月赶忙示意他免礼,忆起皇帝赐予她的三百禁军正是今日就位。

她往四下里逡巡一周,见适才列队严整的卫士犹自岿然不动,似乎正在听候号令,左中郎将阚闳亦是躬身静待,一副听候公主指令的架势。

望月略一思忖,便对那阚宏和气笑道:“阚将军出生入死,百炼成钢,拱卫宫禁、抵御强人必然胸有定见,公府只有这一片地方,将军如何排兵布阵,本宫决不指手画脚,只要确可抵抗宵小,一切须要周全配合之处,尽可与本宫身前的安中监、桂中官接洽。”

阚宏恭敬应诺。

望月正暗忖这五百禁军人数太众,若他们中间亦是鱼龙不分、品流复杂,其实倒是有不如无。

这时留值公府的安大伴,忽而自东跨院仪门里走出,匆匆自游廊穿梭过来迎见公主。

望月以为他这一会儿现身前院,是在前院接待阚宏,或许适才正在巡视东西跨院空置房舍,要安排这三百禁军长久住下。一时亦不以为意,也不问他什么。

待安大伴趋步行至公主驾前,听他平场静气向望月禀道:“殿下,庆丰公主殿下遣家人赍礼前来问候公爷病体……——奴婢正与阚将军属下在东院点看礼品。”

望月闻言微怔,瞥了一眼恭敬侍立一旁的阚闳。暗想此人倒真是事无巨细,细心得紧——这等接收礼物之事亦要尽忠职守。且先不必当着初来乍到的禁军,来详询她的三姐庆丰前来送礼之事。

此外再无多余的话,且叫安大伴与桂圆处置入驻禁军一应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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