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食堂找到田莉和胡小娟，一起吃吃饭便各自回宿舍了。

下午下课，那春明便拖着秦晓田说：“快，快回去放放书，一会赶紧去抢座位吃饭了，今天肯定哪哪都人多。”

秦晓田回到宿舍放放东西，换了包包，跟准备出门的田莉、胡小娟两人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宿舍。

“想吃啥？”那春明问。

“不知是不是天冷的缘故，感觉肚子饿得特别快呢！”秦晓田皱皱眉头。“我们去吃西餐怎样？”秦晓田提议，她知道在解放路附近有家西餐厅，以前夏林瀚带她去吃过一次，环境不错，价格也还算公道。

“那家西餐厅刚好在解放路附近，吃完我们可以在解放路逛逛，平安夜就数那里最热闹了，解放路上还有一个天主教堂，今晚肯定有活动。”秦晓田兴奋的说。

“好啊，可以，我刚好没去过，我们去看看。”那春明也兴奋起来，他的兴奋可不仅仅是去吃个饭，看个教堂这么简单。

两人坐公交车来到解放路，5点多，这里人已经开始多起来，大多数都是准备来过平安夜的。

秦晓田带那春明走进“卡萨布兰卡”西餐厅，幸亏还有座位，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可以看看外面的夜景。恰逢华灯初上，两人一坐下，便觉得身心都放松下来。两人点了两份套餐，因为是平安夜，餐馆对每一对进店的情侣都赠送了一个小的慕斯蛋糕，秦晓田他们也得到了一份。

秦晓田和那春明一边闲聊，一边切着铁板上的牛排和鸡排，柔和的灯光、摇曳的烛光，轻柔的音乐，并没有中餐馆的喧闹。两人的声音都比平时压低了许多，仿佛瞬间人都变得高端优雅起来。

7点多，秦晓田摸摸自己胀鼓鼓的肚子，喝完最后一口橙汁，说：“我们走吧，一会解放路就走不动了。”

“嗯。”那春明示意服务生来买单，两人吃了300多，秦晓田突然有点不好意思，300多对一个学生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该怎么弥补那春明一下呢？秦晓田思考着。

“走吧！”那春明的声音打断了秦晓田的思路。

“哇，真的好多人！”那春明见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忍不住感叹。

“走吧！”秦晓田拨开人群朝前走。

一路上都有人叫卖，有圣诞老人帽子、服饰、装饰苹果、气球、白色泡沫喷雾，各式各样的小玩意，还有各种小吃，兜售的人热情的将东西递到路过的人面前，希望拉点生意。秦晓田看到路边摊有卖民族工艺钥匙包和棉毛手套的，停下脚步，想到之前那春明丢过钥匙，买了一个钥匙包和一双灰色羊毛手套。

“春明，今天你破费请我吃了顿大餐，我都没回请过你，这个给你，当是我送你的圣诞节礼物。”秦晓田将刚包装好的钥匙扣和羊毛手套递给那春明。

那春明心里一暖，接过秦晓田的礼物开心的说：“请你吃饭那是早就定好的，不过，谢谢你的礼物，手套这些天刚好可以用上。”

路上，秦晓田又买了两顶圣诞帽，一人戴着一顶帽子，感觉更有圣诞气氛了。走到天主教堂，教堂正要开始平安夜的礼拜和唱诵，教堂外人潮涌动，因教堂里限制人数，那春明和秦晓田只能在门口看看牧师领着唱诗班和教徒们唱诵。门口有发葡萄酒和白饼的信徒，秦晓田和那春明一人拿了一小杯葡萄酒抿着。听着教堂内的低吟的唱诗，感觉到信仰是神圣的。

从教堂出来顺着人流走，两人来到市中心的中央广场，广场上全是欢乐的人群，有卖花样气球的小丑，有派送鲜花的圣诞老人，有玩杂耍的，有玩电焊条的，有喷白色泡沫的，喜庆繁华中掺杂着混乱。

秦晓田和那春明挤在人群中，身上被莫名的路人甲乙丙丁喷了一身的白色泡沫，擦都擦不掉。

“疯了，疯了，完全是疯了。”那春明拉着秦晓田挤出那群疯狂喷洒泡沫的年轻学生，抹了抹脸和头发，幸好有帽子，头发才没被攻击。

“你不是要来最热闹的地方吗？这里就是最热闹的地方！”秦晓田扯着嗓子喊。周围的人声、音乐声、叫卖声已经将两人的声音淹没，完全无法正常交流。广场上的LED屏幕不停歇的播放着周杰伦的MTV和圣诞歌曲，人声鼎沸，五光十色的彩灯将黑夜照得跟白天一样。

“回去吧，差不多十点了，逛也逛累了。”那春明喝了口手中的饮料，擦擦嘴。

“走吧，走吧！”秦晓田也实在受不了这些小年轻闹腾了，这些初中高中生们玩得可比他们过火多了。

深夜的公交车异常安静，人也不多，秦晓田有丝倦意，头偏向窗外，看着外面闪过的街景，一下子感觉内心好空洞，很多往事涌上心头。那春明见秦晓田不说话，也就一路沉默。繁华落尽，让秦晓田内心突然安静得只剩“砰砰”的心跳声。她突如其来的落寞来自于下午收到的一条短信。短信是夏林瀚发的，只有短短几个字：小田，圣诞快乐，愿你一切安好。秦晓田早已将夏林瀚的电话号码删掉，却怎么也删不掉脑中的记忆，那串数字早已烂熟于心。看到夏林瀚的这两行字，秦晓田的心陡的一沉，一下子竟无心听课，她想了半天，回了6个字：谢谢，圣诞快乐。往年的圣诞都是夏林瀚带着她一起过的，今年，是她带着另一个男生过，是不是很讽刺？

那春明一路上闭口不语，一是因为秦晓田看上去有心事，二是他在酝酿该如何向秦晓田表白。

校园内很平静，仿佛外界一切的喧嚣与这里无关，有种与世隔绝的姿态。那春明和秦晓田并排走着，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将秦晓田送到宿舍楼下，那春明的额头和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晓田，你等下！”那春明声音有些急切，低头从挎包里翻着东西。过了几秒，他从包里掏出两样东西，一个是包装精美的德芙巧克力，另一个秦晓田也不知道是什么。

“都说圣诞要送巧克力表达心意，这盒巧克力送给你和你们宿舍的两位美女，你们一起消灭吧！”那春明故作轻松，这样说其实是怕秦晓田会拒绝。

秦晓田看了一下，点了点头，接过巧克力。

“这个……”那春明顿了一下，感觉喉咙干涩，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有点词不达意的表白：“这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是个漂亮的水晶发卡，希望你喜欢。”

没等秦晓田开口，那春明急着往下说，他怕秦晓田一打断，他便连表白的勇气也没有了，他不想他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晓田，其实我，我……我希望你听完我说的话，不要有什么负担。”

秦晓田被那春明这么一说也陡然紧张起来。问道：“什么？”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和同学，我一直把你当我来湘城后唯一的好友看待，我希望能和你一直这样下去。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很喜欢你，我知道也许你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是我自己单方面的，可我就是很想守在你身边，即使你不想我们成为男女朋友都可以，我就想这么一直在你身边，看你笑，听你的声音，跟你一起吃饭、做很多平常的事情。晓田，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好。”那春明乱了分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春明……”秦晓田一脸惊诧，之前田莉她们不是没开玩笑提醒过她那春明有意于她，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怕承认了自己无法面对那春明，怕无法做朋友。没想到那春明竟然在今晚主动捅破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关系。秦晓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是好。

那春明看到秦晓田一脸疑惑又有点担心还有点抗拒的神情，知道秦晓田是无意于自己的，心里不免悲凉，可话锋一转：“晓田，别担心。”那春明故意戳了一下秦晓田的肩膀，接着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向你表达我的心意，我不希望这给你造成负担让你今后躲着我。我说了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们仍然可以像之前一样，今后我也不会再说这种话让你为难，我只想让你知道，不论今后如何，我会一直陪着你。”

“春明……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秦晓田眼神闪烁，突然被表白，让她有点狼狈和不知所措，她不想伤害那春明。

“我，也许是我不好，我真没想过你会对我说这些话。可我，我现在根本没有考虑这些，我只是单纯的把你当哥们，想好好相处，可是以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秦晓田低下头，不敢看那春明的眼睛。

那春明用双手扶住秦晓田的肩膀，一字一顿的说：“晓田，如果我给你带来的困扰，我真希望将刚才说的话全部收回，还不如就维持我们现在的关系。我真的没别的意思，也不希望你因为我就否定我们之间正常的友情和同学之情，我真希望我们以后还像现在或之前那样，我不想给你造成任何负担。如果你真因为我喜欢你这件事而故意疏远我，反倒让我无言以对，让我尬尴，也会更让我伤心。晓田，就当我没说过刚才那些话，我们还像之前那样吧！”那春明很诚恳，他一点也不想给秦晓田带来任何负担，如果她没考虑过他喜欢她，没考虑过接受他，那他绝对不会勉强。他宁愿维持现状。

秦晓田抬起头，望着那春明明亮又坚定的眸子，心里犯难：以后真的能像之前那样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跟那春明打打闹闹，大大咧咧吗？秦晓田内心没有答案，却也只能点点头，算是先答应那春明。

那春明貌似松了口气，将圣诞礼物放到秦晓田手里，假装轻松的开玩笑说：“这个礼物，不要多想，就是给你的圣诞礼物。今晚你也送我圣诞礼物了，我这叫礼尚往来，收下吧！”

秦晓田有理由拒绝吗？又该如何拒绝呢？拒绝了便会伤那春明的心，所以秦晓田也只能当那春明就是跟她开玩笑，便点点头，收下礼物，玩笑道：“你说的礼尚往来，如果你的礼物比我送你的贵重，我可是要退货的哦！”

那春明笑了起来，比了个OK的手势。他太想摸摸秦晓田的头发为她别上发卡，然而，也许以后也不可能实现了。

“进去吧！”那春明向秦晓田挥挥手。

秦晓田机械的转过身，向宿舍楼里走去。

看着秦晓田转身的背影，那春明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他的内心在奔腾翻涌，他想大声告诉秦晓田：即使她转身了，他依然会在原地等她，这样只要她一回头便能看见他。可，他只能使劲将这些话埋在心底。

秦晓田并没有上到四楼，她在宿舍一楼的拐角处呆了半天又走了出来。那春明已经回宿舍了，她一个人来到宿舍楼外面的石凳上坐下，她的心太乱，无法平静的回到宿舍，她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咳咳……”秦晓田身旁传来咳嗽声，顺着声音望去，竟然是袁暮天。

“袁老师，你怎么在这？”秦晓田惊异的是，袁暮天为什么每次都神出鬼没的能与她碰上。

“这么晚又这么冷，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嘛？”袁暮天其实刚才又很不凑巧地看到了那春明和秦晓田的最后一幕，虽然看得不全，听得不清，但他大概能判断出那春明喜欢秦晓田，但可能被秦晓田拒绝了。拒绝了别人，怎么她还坐在这沉思，他有点想不明白。他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总能让他遇上她，遇上与她有关的各种事情？

“我，我马上就回去了！”秦晓田遮掩着。

“袁老师，你不会这么晚还来女生宿舍偷窥吧？”秦晓田故意让袁暮天难堪。

偷窥？什么话？他袁暮天又不是色魔，犯得着偷窥女生宿舍？这话刺激到了袁暮天。

“我刚送班上的女生回宿舍，就看到一个鬼一样的身影坐在这里，差点被吓到。”袁暮天也故意刺激秦晓田。

鬼？她被当成鬼了，哈哈，秦晓田心里苦笑，是鬼倒好了，没有人类这么多烦恼。

袁暮天晚上被萧若涵拉去与他们班几个男生女生过平安夜，在酒吧小喝了几杯，萧若涵便装醉让袁暮天送她回宿舍。在宿舍楼下离秦晓田和那春明的不远处，袁暮天和萧若涵也在举行告别仪式，只不过秦晓田太过专注于她和那春明的小场景，完全没注意周边环境。萧若涵借口头晕，还靠在袁暮天肩头一会，直到袁暮天推她起身，并以老师般严厉的口吻命令她赶紧回宿舍休息，萧若涵才恋恋不舍的故意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走进宿舍。然后，不多久，袁暮天就看见秦晓田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出宿舍楼，找了个石凳坐下。

“袁老师看来女生缘很好呢，还有女生要你送回来。”秦晓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女生缘？还行吧！”袁暮天丝毫不在意，坐在了秦晓田旁边。

秦晓田习惯性的让了让身子。

“你不会是被男生甩了吧，所以一个人这么寂寞地坐在这里。”袁暮天故意套秦晓田的话。

“被甩？比被甩还难处理呢。”秦晓田自言自语。

“哦，怎么了？”袁暮天顺着她的话问。

“没什么。你说如果你被好朋友喜欢上，却又不想伤害他，你会怎样？”秦晓田觉得自己是疯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袁暮天这个问题。

“嗯，我没遇到过，所以无法回答，不过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如果实在做不了朋友也是没办法的事。”袁暮天说出自己的看法。

做不了朋友吗？秦晓田内心矛盾，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可万一就是这样呢，怎么办？秦晓田甩甩头，不想再说话。

“快进去吧，天大的事明天再想，现在已经11点过了，美女都要早睡的，不然皮肤不好。”袁暮天半开玩笑，其实他是在关心她。

“嗯，马上进去了！”秦晓田面无表情的回答。

“怎么不戴那天的围巾，这么冷，围着那个会暖和很多。”袁暮天看秦晓田的脖子露着，想到他买给她的围巾。

“今天出门急，忘了围了。”秦晓田说完站起身了。“我进去了，袁老师。”

袁暮天也站起来，“秦晓田，多笑笑，你笑起来比愁眉苦脸好看多了。”袁暮天的声音变得很温和。

秦晓田牵扯自己的嘴唇，朝袁暮天勉强一笑，那分明是苦笑。

“开心点，天下没有过不去的槛和事。”袁暮天安慰她。

“谢谢袁老师。”秦晓田礼貌性回复。

“我不是你们学院的老师，你不介意的话叫我名字也可以。”袁暮天认为自己在秦晓田面前总有许多耐性。

“不习惯叫老师名字。”秦晓田又勉强一笑。

“快进去吧，手凉了！”袁暮天不带任何感情的碰了下秦晓田的手，担心她感冒。

目送着秦晓田的背影，袁暮天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