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金屋藏娇 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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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的杏花开得热闹,一丛丛,一簇簇,从树枝开到树梢,不留一点空隙。花瓣随风飘散,淡淡的清香惹人陶醉。

落英之间斟酌的两个男子,自在淡然的样子,像是世外之人。若不是红荧出声提醒,他们也不会注意到我在回廊已站了许久。

而那个着浅绛色衣袍的男子大约是被我盯得不自在,气质优雅地问我,“姑娘怀里抱的可是名琴绿绮?”

他果然还是没认出我么……

我尚还僵在那里时,临鸢淡淡地提醒,“妙妙姑娘,还不将琴拿过来。”

我适才坐在一个空位上,有些情绪复杂地将绿绮上的裹布揭开,便听临鸢问苏先生,“你看看,可能修理得好?”

“若能寻来岷州雪蚕,小生有自信可恢复如初。”

“那便劳烦苏兄了。”

“临兄客气。”话锋一转,“只不过,岷州雪蚕乃是凉国贡品,若换了早些年应是容易寻得一些,可如今凉国战事不断,如今这岷州雪蚕便是尤为矜贵起来,怕是连皇宫大内里也不见得有多少存货。”

“苏兄无需担心则个。”

他二人对话时,我始终埋着头,专注于面前的杯盏,自顾自为自己添了一盏,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灌入喉咙时,忍不住微咳了几声。

该死,平日里酒还少喝了么,今日怎饮了一盏就这般……我有些懊恼,原想把自己当作空气的一番打算,到底是因为这一串咳嗽落了空。

我正咳着,便有一个大手落在我的背脊,为我轻拍着,声音温和如沾染了杏花香,“若是不能饮,何苦逼着自己饮?”

我看了他的眉眼一会儿,仿佛又能看到他念诗的样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诗经》之中,他最爱吟这一篇《蒹葭》,而我对《诗经》的理解,也就停留在这一篇思寐之中。

以我这般烂泥扶不上墙的慧根,不知是气跑了多少师傅,才遇着这么一位苏先生,那些师傅无一不是因为我而放弃了教书育人的宏愿。我想苏先生能收服我,大抵是因为我武艺不及他,我对自己打不过的人,大约是要“敬重”几分的,而他的风度,直教我的敬重落到了实处。

后来,我对他的敬重更升华了些,也是为了这份升华的感情,我时常犯错,故意惹他指正,为了他一句“花枝缺处青楼开,艳歌一曲酒一杯。饮酒并非良家女子该有的行为。”,我甚至将饮酒改成了喝茶。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亦不知何以在此刻会想起这些,待我回过神时,那一只温暖的大手,早已离了我的脊背。

而他平淡的眉眼也因为一句话有所动摇。

那句话是,“苏兄你精通音律,日后烦请你同在下一道去张府拜谒。”

他们的谈话里,我始终是个局外人。

那时我以为我是局外人,可我不知,这一切缘由皆是因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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