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何希凡看着车窗外。一棵棵树往后飞去，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他抱着已经睡着的何拾问旁边正欲打瞌睡的金老头，“我们去哪？”

“去找个故人。”金老头眯着半只眼回答：“路还长着呢。”

何希凡瞟向窗口外，思绪万千。

故人。

犹如一粒小石子从高空坠入深谭中，激起万千浪花，随即洒落深谭，化成一道道水纹四散而去。

何希凡有些心悸。

他有些烦躁地问：“这么快就要把身体给他？”

“不是他。”金老头闭眼回答，“我现在打算放弃。”

“没办法的。你也算过。”何希凡头靠着椅背，疲倦地闭上眼睛，“我的身体和命格是最符合他的，而且你已完成一半了。”

金老头叹口气回答：“也许我过个几年也就入土了，灵异事务所也需要你。”

“那个门派早就四分五裂了，‘他’出现也没什么用了。也只是我痴心妄想罢了。机关算尽，倒是我错得一塌糊涂。”

何希凡不再言语。

他想起何若。

在印象中，她永远都是保持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人生态度。

当他还不知道自己命运被锁定的时候，他每次都会看到何若犯二时披着被单拿着菜刀扮女侠。

那时总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初中三年，何若，小胖，三喜都喜欢拉上他一块在操场台阶凑到一块天南地北地聊，他从来都只是笑而不语。

当何若和小胖被列为十大不良少女之二，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

毕竟，何若虽然身手不错，但几乎没对普通人动过手。小胖虽然下手特别狠，但是她从不轻易揍人。

他们的友谊就持续到高二的某一天结束了，是他知道他的那一天。

之后四分五裂。

他认为自己简直是个笑话，从来就是为他人而活。

后来，他堕落了。他把最亲的人全伤了一遍。

后来，何若走了，小胖走了，三喜也离开了。只剩一个他曾恨过的金老头陪在他身边。

他突然心底清明，他这条命是金老头和何七救的。

所幸，后来何若回来了。

他想珍惜他离开前的日子。

车停。

三人下车，是一处村子。

“这是我的老家。先行修养，明日启程去南山找人。”金老头叹息道。

三人来到一间黑瓦白黛的屋子，金老头用钥匙打开门。

铺面而来的是朴霉气息，屋子里的角落布满蜘蛛网，桌子和椅子上沾满灰尘。

“打扫一下，先将就一晚吧。”金老头无奈地说。

何希凡离开屋子，在前面一口井打上一桶水。

刷洗过后，屋子里好歹有些生气。

外面太阳很大，屋里倒是阴凉如旧。

凉席，薄被和凉枕全被一股脑地刷洗干净晒在门前空地架着的竹竿上。

“我们今天睡二楼。”金老头看着潮湿的一楼房间道，“小拾，厨房怎么样？”

“好多了。”何拾拿着抹布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