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
胤晟皱了皱眉,抬手让一众人起身。
明献上前道:“府中已备下宴席为王爷接风洗尘,还请王爷移步。”
胤晟道:“本王舟车数日,途中凶险,而今疲乏不堪,只在驿馆歇息即可,就不叨扰了。”
“在下为王爷备了别院,具已清扫干净,不知比驿馆宽敞舒适几何,王爷何不在别院歇息?”
“也好。”
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搬进了明家的别院。
但是明献没想到,住在别院的不只是成王殿下,还有随行的官员。
当日,成王殿下便以别院的奴役侍候不周为由,赶出了大半人。
傍晚,别院又遭了贼,胤晟索性将带来的亲卫也安排进来。
于是,明家的别院成了成王殿下的私府。
次日,真正的赵通判来了别院。
赵大人却突然行了个军礼,单膝跪地,一手扶胸,一手垂地,那原来是按剑的手。
赵大人声如洪钟,气息淳厚,丝毫不似常年醉卧温柔乡之人。
“臣幸不辱使命,明家私营盐铁、私铸钱币等证据皆已秘密送入洛京,面呈皇帝陛下。”
胤晟亲自扶起他,道:“这些年难为你了,接下来的事还需卿尽力。”
“殿下放心。”
第三日,明献大怒,连斩数人。
是夜,设宴邀成王殿下过府一叙。成王殿下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
第三日,常青南五十里异动,三万军兵围常青。
明献带兵围攻别院。而别院空无一人。
常青城东有一楼,高可摘月,名曰明月楼。
我坐在明月楼顶,抱着一壶酒,俯瞰整个常青郡。屋檐下,胤晟凝眉肃目,负手而立。天上星子闪烁,脚下星火零丁。
明家还是反了。
只是反得一言难尽。
就像一颗石子落入水中,还未等激起浪花,暴风雨便突然而至,激起千层浪。
城外三万兵马,带兵的将领方要摩拳擦掌干一番大事业的时候,就被身旁的亲随一戟刺穿,军中顿时大乱,同袍兵甲相向,最终站在城外的一万余士兵领口皆系着红绸。
常青百姓对明氏积怨已久,遂开城门,迎军入城,城中五千守军一触即溃。
明献大势已去,借府中密道逃脱,被守在密道出口的士兵斩杀,验尸之时却发现只是明献替身,真正的明献不知所踪。
赵阜禀报这个消息时,胤晟并没有露出多少担忧之色,只道了声:“知道了。”然后便下令不许军中将士扰民,皆驻扎在城外三十里处。
赵阜退下,胤晟也跃上楼顶,坐在我身畔,抄起一旁的酒壶仰头灌酒。
我将酒壶夺过来,蹙眉看着他。
他抬袖擦了唇边的酒渍,伸臂揽过我,将头耷在我肩上,声音喑哑而带着几分痛苦,他低低地唤了一声:“静姝。”
“我在。”我轻抚着他的背,应道。
我知道,从他开始对付明氏开始,他和安王胤俅都再也没有后路。
兄弟相残,何其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