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
我被压入了天牢。
三日后,皇帝亲自下旨,判处斩首,年后行刑。
消息传来的那一天,我望着天窗外的枯瘦枝丫,心里格外的平静。
母亲当年拼死把我从湖里捞上来,父亲走的时候让我活下去,他们都让我活着,却没告诉我这世事艰难该怎么好好活。我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卑微渺小,努力地相信这世间还有善意,到头来还是逃不过。
两日后,狱卒来送饭时手里多了个食盒,饭菜难得的丰盛热乎,还有一壶热好的梨花春。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放下饭菜和酒就走了。
原来,已经等不到年后了吗?
我打开食盒,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来,里头还有一碟腊肉。我试着尝了一口,泪水顿时盈上眼眶。
这是阿荷的手艺!她还活着!
用过膳,我透过天窗望着外头的天,慢慢喝着梨花春。
热酒驱寒,顿时暖和不少。
凛冽的寒风将白云揉碎,散作漫天雪花送进昏暗的牢房。走廊上忽然响起脚步声,渐渐在我身后停下,然后传来解开锁链的声音。
我回眸,见胤晟走进来,鹤氅上粘着薄薄一层碎雪。
我转过头,继续望天。
“下雪了。”我淡淡道。
“嗯。”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雪。”我道。
“嗯”他走到我身边,望着小小的天窗,神情专注。
时间变得很慢很慢,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突然一阵风紧,大片的雪花钻进来,我遮挡不及,迷了眼。
凝固的时间也瞬间破碎。
我抬手理了理被雪沾湿的头发,突然觉得有点冷,挪了个避风的地方,看向胤晟,“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我还有事和你说呢。”
他侧首看了我一眼,将鹤氅披在我身上,转身坐在我身旁,“什么事?”
我看着他随意自然的举动,好像不是在牢房,而是在自己府里。
我道:“我房里有一幅画,现在估计也烧没了。安王说画上画的是荆山,明家的人好像再找这幅画。我也不知道这画有什么用,还是和你说一声吧。等我死了,就没机会了。”
“荆山?”
“你知道这地方吗?”
“不太清楚,派人去查查吧。”
“嗯。”不知为何,我披着的鹤氅还是冷得发抖,便把自己缩成一团裹在里面,问:“阿荷她……是不是还活着?”
“嗯。受了点轻伤,已无大碍了。”
“那就好。以后你能帮我照顾她吗?她对我很重要。我会很感激你的。”
“好。”
还是觉得冷,仿佛是从骨子里窜出的寒气,连意识都有些不太清醒。一瞬间又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冬天,被彻骨的寒意包围着,连血液都仿佛停止流动。
周身突然暖了暖,胤晟侧身把我圈在怀里,挡住了大片寒风。
我虚弱地靠在他肩上,抬头想看清他的模样,可眼睛却沉重的睁不开,“阿晟,我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