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入局 第二十五章 往事犹可追(2 / 2)

猎齐 七年喂狗 1707 字 2022-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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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起初那人自称是吴国公,说国内大变,请求父亲立即出兵,前往平乱。这一下变起仓促,又事关重大,饶是父亲饱经世事,久历风尘,当时也惊得忽地一下站起身来,又惊又疑地盯着那人。那人却目不转瞬看着父亲,并不闪躲。见父亲半信半疑,那人伸手入怀,取出一块白玉雕成的方印来。

“我一眼瞟去,只见上面刻着几个篆文,写着什么我却并不认识,只觉弯弯曲曲,铺满印底。那印座上头雕刻着一只形态生动的凤凰,身姿优雅,翩然欲飞——后来我才知那便是吴国的传国玉玺。父亲见到那玉印,甚是惊愕,忙拱手行礼,连声致歉,又一面宽言劝慰,让他从容述说。我几时看过父亲这般待人?见到这番情形,我便相信那人是吴国公无疑了。

“后来听父亲说,那夜之前他曾与吴国公在先帝寿宴,岁贡之类朝堂仪礼之上有过数面之缘,彼此眉目轮廓倒也心存目识,不过从未多谈深交罢了。第一眼见到他,便觉似曾相识,只因变生肘腋,事起突然,那人又身着一身内侍衣装,种种情形实在匪夷所思,实在无法将二者联系起来,当下打定主意,以退为进,静观其变,不便贸然相认。”

二人听到这里,均觉老将军心细如发,处事妥当,不由暗暗佩服。

萧狄又道:“那吴国公平复情绪,缓缓道来。原来吴国公有一堂弟,觊觎国主之位,早有不臣之心,一直暗中联合军中反对力量,阴谋伺机兵变夺权。那一日午后吴国公与群臣小酌迎春,一时畅怀,多贪了几杯,不觉酩酊无所知。不料吴国公堂弟便趁机发难,因叛军早有准备,又里应外合,一时便成燎原之势,守卫军队惊愕之际,只得仓促应战,不久便在叛军猛烈攻击下节节败退。此时的吴国公已被内侍叫醒,一阵惊惶之中,酒意消了大半。其时夜幕降临,眼见叛军就要攻入宫城,吴国公万般无奈之下,急中生智,连忙命人纵火烧了几处宫殿,引得宫内宫外一片混乱。他趁机化装成一内侍,浑水摸鱼,只身逃至宫外后,便一路马不停蹄赶往海州,向我大齐求援。待到海州军营,已是三更时分了。

“这件事当真非同小可。吴国是我大齐藩属,东南屏障,若不以迅雷手段加以平治,东南边境便有了战患之忧,如此一来,势必会损及我大齐中原大国威名。更令人忧心的是,北魏,西凉等国对我大齐早有觊觎之心,倘若两国联合南蛮诸国趁机而动,挑起事端,我大齐将面临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

“父亲听完之后,站起身来,手捻颏下胡须,在帐中来回踱着步子。鎏金铜火盆内木炭烧得正旺,将父亲的身影映在帐篷上,只觉影随人动,似真似幻。我和武骏均知父亲在凝神思索,谁也不敢出声扰乱他的思绪。

“父亲踱来踱去,良久,转身向武骏道:‘武将军,你马上传令下去,前、中、右三军,点齐五万人马,大军四更造饭,五更出发,前军两万人马随我奔赴吴城平乱。左军两万人马天亮之后移防海州东线,谨防叛军趁乱袭扰边境。后军一万人马驻守中军大营,居中策应。不得有误。’又转向我道,‘龙儿,呵呵,我那时还叫狄少龙。你即刻出发,带领一百名中军护卫,护送吴国公西入洛城,向陛下禀明一切。’我一颗心砰砰乱跳,热血上涌,额头、掌心早已沁出一层细汗,听着父亲吩咐差事,忙着张口答应,声音大的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安排已毕,父亲又对那吴国公谆谆宽慰几句,便向我走了过来,他知我接此大任,心下踌躇,伸手在我肩头轻轻拍了两下,又向我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我心下便定得多了。接着他一转身,大踏步而去,想是准备大军开拔之事去了。”

说到这里,萧狄脸上忽然泛起一层淡淡的红色,眼睛也灼然生光,显得十分兴奋。

只听他续道:“见父亲走出大帐,当下我也不敢耽搁,叫过侍卫准备一套干净衣服,给那吴国公换上,一面召集中军护卫,挑了一百名精壮威武的头等勇士,又选了一匹骏马交给那吴国公。众护卫整好队形,将我和那吴国公两骑团团护在中间。诸事准备停当后,大伙儿人人手持火把,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身,群马嘶鸣,绝尘而去。只见幽黑天幕之下,一片火光,自东向西悠悠而动。

“我们一行人马不停蹄,昼夜兼行,一刻也不敢耽搁,向洛城赶去。好在我们随身带了行军关防,一路干粮水草补给、马匹更换倒也不在话下。饶是如此,路途遥远,几日下来,已是人疲马乏,陆陆续续有几十匹战马累倒在地。那吴国公自幼金枝玉叶,养尊处优,几时受过这等颠簸奔波?早已熬得面黄肌瘦,眼眶深陷,困乏之极,几次险些从马上坠下……如此一路趱行,到了第七日头上,洛城巍峨坚固的城墙已是遥遥在望。众人面露喜色,欢呼雀跃,我心中也是一片欢喜。欢喜的是,进城见了陛下,便交了差事,还能顺道看望我娘。

“后面一切进展很是顺利。洛城这边,先帝听闻之下,雷霆大怒,当即六百里加急传谕父亲火速平定戡乱,又敕令各边境守军加紧巡防,以备不测,一面安排良宅美食,接待吴国公,让他高枕而卧,静候佳音。见过先帝后,我便飞奔出宫,来见我娘。我娘听了之后,却叹了一口气,安慰说我爹应付得来,不用挂心。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我便在府中陪着娘抚琴读书,习武练剑,似乎与那千里之外的战场厮杀、寒光铁衣了无相干了。哎……如今回想起来,那段陪伴娘的日子是多么快乐无忧,实是生平一大乐事!”说着长长舒了一口气。

萧元婴听得心中一紧,和萧狄相识已久,头一次发现他竟如此健谈,滔滔不绝,与平素的少言寡语大为不同。抬眼瞧去,只见他眼里满是笑意,显是对那段过去记忆犹新,心驰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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