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2 / 2)

点击一下,更多精彩

说罢各自着手去办。

祁琳悄悄入不年亭后,日夜加紧救治调息,今次发病尤其的严重,琰公也是几个日夜下来不眠不休了。

果老在侧越发不忍,看着琰公源源不断的为祁琳输送真气,屡次劝谏琰公休息,然琰公不允。

就这般毫无懈怠的熬到第六日,果老随侍汤药,祁琳刚刚转醒,才算告一段落。祁琳在榻上无力动弹,看着床帐知道自己又到了不年亭偏殿,没有力气言语,只有一双眉目与琰公相见,开合间诸多话语,化作无声。

从不敢想青峦宫发生了这样的事,主公还会这般疼惜,花费大量真气替自己压制寒症,一时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她是戴罪之身,如何承这份恩情?祁琳久久望着,但见琰公一双瞳仁深邃无边,定若磐石,祁琳看着心惊,怕主父此时审问,便是这十年来的悉心养育之恩,相较于这副孱弱身骨,祁琳亦是深深自觉一个‘愧’字。

祁琳目光闪躲之时,琰公的目光也避开了,一旁站着的莫闻不敢多看,莫闻却深知祁琳的面容,已有八分似她的生母。一时思绪念及故人,不敢多想。琰公起身抖了抖衣袍,阔步走到果老身侧,俯耳对果老交代了几句,果老不禁变色,扑通就跪在了旁侧。

果老这一举动,引得莫闻和榻上的祁琳惊觉,琰公见果老太激动,白眉白须都在颤动,挥挥手叫他起来,他又不起来,才伸手扶了他一把,带他出了偏殿说话。

原来是这几日琰公已经消耗了不少的内力,而祁琳转醒不易,琰公想趁热打铁,替祁琳冲破经脉上的束缚,打通任督二脉,叫果老护法,只是不知这样又要耗费琰公多少的修为,果老为北祁计,极力阻止,不敢从命。

半生修为谈何容易,这些年,年年祁琳犯病,琰公就要一番耗费,近几年他体质已大不如从前,都是被这个义女拖累的,果老深知,北祁辎重,不敢从命。话说祁琳这个寒病也太过厉害,根本不可能是娘胎里带来的,若是娘胎里带来的,如此折磨人,断不会活到今日。

果老不从,琰公一时也没说什么,果老复又进殿,只是无声伺候着,什么也不敢表现出来。

祁琳吱呜开口:“果老…年事已高……请上座。”

祁琳缓了许久的力气,才说出这么一句,果老见她能够言语了,喜极而泣,速速过来躬身垂问:“五小姐,能够开口了?”

祁琳孱弱道:“果老面前,妄称小姐。”

果老喜上眉梢,想这六个日夜没有徒劳,不枉主公不眠不休。

祁琳这个寒病,叫做寒病,其实不止这一项上难熬,自打七岁入北祁开始,练武之后,没有一年是安生的,医官仕宦全不能救,次次都要主公亲力亲为,以强劲内力压制,病危病危,年年危,众人都没做长久打算。这次花了六个日夜才转醒,可见随着祁琳造诣的上升,越发严重了。

果老笑脸安慰道:“小姐折煞了,主公救了六个日夜了,小姐如此说,老仆真是无颜了。”

祁琳听他说的慈祥,正像寻常人家的老者,心中感激宽慰不少,缓了几口长气,道:“果老历经三代,大姑姑少时,您也称小姐,凤衣自愧弗如。”

祁琳提及的是琰公的长姐,祁琳自然不敢比拟。

祁琳:“竟六日夜,凤衣无以为报。”

果老:“小姐可记得十年前,如何被主公带回来的?”

祁琳:“凤衣犹记得,十年前古巷中,初遇主父。”

果老坐在榻边,祁琳嘴角含笑,自知无力说太多话语,这番刚刚醒来,就能与果老言谈,实在是惬意。

果老:“当年子信公子误将小姐带到主公面前,黎凫在侧,为保行踪,险些伤了小姐,黎凫年轻,小姐莫怪。”

黎凫就是当年在琰公身侧的死士,初遇婉儿那一夜,为保行踪,以除后患,若非子信插手,差点就一掌劈死了祁琳。

黎凫当年是琰公不年亭的人,曾经受过果老指点,算得是半路师徒,如今下放到明源小姐身边,效力于琰公的掌上明珠,也算顺理成章!

如今果老及近百岁,人老惜人,爱惜徒儿,分辨几句,也是有的。祁琳本对黎凫无怨,既然偶然间知晓了这一层,顺水人情,又何妨?祁琳顺言开解了几句,果老便躬身而退,临行瞧了一眼旁侧的莫闻,果老眼光里并未表现什么,然祁琳何等惊觉,只闭幕调息,不在多看。

祁琳虽头脑清醒,然身体倦乏虚无,头脑中思忆起十年前,犹记得曾几何时,作为市井乞儿,曾有个少年同伴,也是同舟共济过的,这是没来由的想起了阮达。犹记得在古巷中,被琰公带走的那一夜,古巷昏暗恐怖,惊慌心绪之下,那时的小小女童,竟在替阮达打算,因知晓阮达必然在找她,心心念念的在心中反复祈祷:‘不要过来。’并不希望当年的阮达找到古巷,虽从此一别十年,早已过了几番人事,两重世界,却至今记得,自己那时直觉,就已懂得分辨危与险。一场回忆一场梦,再醒来已是午夜。

莫闻仍在榻前,她就跪在祁琳的榻下,从未离开,她是劳累的睡着了,祁琳无力呜咽一声,莫闻马上转醒,抬手取了杯盏,盈盈危烛之下,小心翼翼的给祁琳喂水。

祁琳润了嗓子,提起几分力气,小声道:“你是莫闻?”

莫闻无言,只有点头,并不像北祁其他死士,祁琳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想伺候自己,那神态虽拘谨藏着,却更像一个妇人。祁琳冷着脸,小声冷言。

祁琳:“你回西鹫宫吧…不要再见果老,果老近百岁,这几年你陪主母,要形影不离。”

话已至此,再明白不过,下午果老看莫闻的眼神虽平常,祁琳病中孱弱,但眼光心神清灵,还是看出了杀意。

就为莫闻眼中这份忠魂,祁琳并不希望她遭劫。

点击一下,更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