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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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达:“不愿意。”

尹燕:“你们虽不同道,但你并无其他选择,我劝你换一种活法。”

阮达:“虽不知姑娘为何如此设想,阮达为杂役多年,管家又如何看得上在下。”

尹燕:“或许因为你生长在这里,或许我的猜测并不能应验。”

尹燕在圆桌前整理花束,陶罐质朴,更衬得白芙蓉明亮荧光,尹燕在一旁坐下,气息简单轻柔,纤纤玉指拂过芙蓉瓣,可见她指尖一派禅境,他俩一言一语的侃谈了许多,尹燕似是很关心他的事情,坦白直言,便是揣测也没留半分隐晦的意思,阮达从未与这样的女子交谈过,简单而直接,如清风徐来,言辞简洁爽快的很,丝毫不愿藏拙,便似交心之感。

阮达:“姑娘常常插花么?”

尹燕:“房间晦暗,添些花色,添些精神罢了。”

阮达:“若有为难,无需包涵。”

尹燕:“你放心,赵坤轻易不会往这边来。”

阮达甚是诧异,道:“为何如此说?”

尹燕:“你当知晓,赵坤续弦的那位夫人,是岑老爷的干女儿,这边女工多,赵坤向来都是避嫌的。”

阮达:“竟还有这么回事。”

尹燕:“女工中议论多,没想到你竟不知。”

阮达:“久居杂役大院,闭塞了一些。”

尹燕:“你的谈吐…”

阮达:“进来十三年了,承蒙书阁老人照拂,受教一些,阮达自认此生多贵人。”

尹燕:“原来如此,我也算是你的贵人么?”

阮达:“与人为贵,于己偕贵。”

尹燕:“花落柴门掩夕晖,昏鸦数点傍林飞。吟馀小立阑干外,遥见樵渔一路归。”

阮达:“是周敦颐的《春晚》?”

尹燕:“不错,你若逃得出去,不如去做渔樵少年。”

阮达:“不瞒尹姑娘,家母临行前,最是羡慕渔樵,渔樵二字,便是我最铭记的文辞之一。”

尹燕:“见你的脾性,应也是疏文阔绰之人,所谓医者攻心,你的症结只怕在这里。”

说罢,尹燕捂住自己的心口,言下之意是说阮达无心。

阮达着实被她惊得不轻,眼前的瘦削姑娘,竟能明镜至此,如此就了解了他起初的一句‘哀莫大于心死’,想必她定然禅境至深吧,竟能如此清明。

阮达所谓的无心生计,其实并不在于生计,而是无心,从少时入岑府为杂役,多年下来,活下来实在不容易。他七尺男儿,外在虽看不出什么,内里其实见世态炎凉,伤了心智,头脑中多年忧思惊惧成疾,已并非劳作奴役可以驱使,近几年更是哀莫大于心死,已如死灰一般,不知要多少年头才能恢复如常人,是故实在不愿意累及哑伯,得了机会逃跑,才会又回来,成了破天荒的一件事,诸多非议又如何,这尹姑娘的心,也太清明了些。

阮达顺着白芙蓉花瓣,想看一看花瓣后的那张脸,却觉得看不清了,又不好太过注视,遂收了眼眸,深知府中池塘并没有养芙蓉花,女工不能出府,这一日间,她又如何得到这么硕大的白芙蓉呢?芙蓉花多是水粉色,如这般冰澌洁白的,若说不是名种陪护,当真能开的如此硕大绚烂么?阮达深知,此处不便再问,此地也不便久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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