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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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夜潇落,在这本该是漫天信鸽飞落的百里驿,琰公难得为祁芙和她的母亲,留下一缕冥思。

不日他就又要上秦岭了,近些年琰公上秦岭的日子,越来越频繁,‘盛唐水榭’是他的恩师,‘普荣大师’曾经归隐的地方,早就送给了琰公修心,从少年时到现在,也有近四十年了,想必以琰公对盛唐水榭的喜爱,百年之后,不知是否希望自己葬在这里呢?

永驻秦岭,看万世风光,倒也不算辜负。

琰公夜下思虑过往,轻轻踱步于石子路上,头脑中,祁芙生母的音容笑貌,从未离去!故人若有魂魄,不知是否会流连于秦岭山麓呢?

忽然间划破寂空的,却不是突然飞过的信鸽,信鸽都被半山的死士招笼了吧,此刻这座山头能飞上来的,还会是什么呢?必然是浔阳卫并一众死士不敢阻拦的,浔阳卫不敢阻拦的人畜,可是不多!

琰公微微抬头远望,百里驿上空盘旋不去的,是一只展翅环飞的海东青,它白眉白须,夜下虽雄壮,却也可见苍老了。

海东青形如鹰雕,强壮者体态巨大,展翅极宽,羽毛洁白带有褐色点缀,显得高洁尊贵,相传十万只隼鸟,才能出一只海东青,琰公抬头间,对这个故友,不免要多看几眼。

半山的死士,自然是不敢拦它,就算不认识,拦也拦不住它。海东青在鹰隼中,是非常厉害的,听觉视物都十分的灵敏,喙爪如铁钩,谁要是惹了它,便是它不远万里飞来百里驿看望琰公,也不会轻饶了敢戏谑它的人。

此刻这只海东青已经在琰公的竹园上徘徊了数十圈,伴着独特的鸣叫,故人相见,万物通灵,它也是心潮澎湃的吧。

琰公迟迟没有接它下来的意思,这里竹林密布,并不是海东青适宜落下的地方,想必半空中风色尤佳,琰公双脚借力,凭借轻功,轻飘飘落在了竹巅,这海东青好似无比雀跃,在琰公头上不住的盘桓,待飞的久了,见琰公抬出手臂,才肯乖乖落下来。

它是雌鸟,并没有雄鸟那般巨大,体态正好,一双鹰爪抓着琰公的手臂,不知是否能觉得到琰公的手臂,已经比当年消瘦了许多呢?

琰公与它,也有十五年左右没有见了吧。不知它的主人来了没有。

都已经是老主顾了,还是不忍要多看几眼。海东青这种鹰隼本是白眉白须,如今它得有二十余岁了,还能飞这般远的路途到这里,十分的不容易吧。

琰公今夜的感慨颇多,也知道鹰隼的一生,左不过二十五六年左右时光,今次可要好好的见一见老伙伴,下一次,不一定还能不能见得到了。

琰公立在竹巅,一身沉着清雅,还是年轻时衣襟飘飘的样子,只是眼角眉梢,纹路也有几分,到底是不在年轻,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琰公与它的一双鹰眉鹰目久久对视,眼光清灵,可惜今夜没有月华,它独自飞上这片密林,十五年没来,还能找得到,当真是忠臣良将。琰公想到此处,不禁目中含笑,几许人生得意,万物归心之感。

这只海东青,一直在辽北,跟随着它的主人,那是琰公年轻时的一个心腹,一个南疆的儿郎,叫阿和力觉,琰公亲自培养,后来赐名‘宴青’,给他做的宴氏的门楣,入了北祁。时至今日,总有三十五年了吧。

宴青曾是琰公不年亭的得力之人,多年前的北祁内乱中,因受了重伤,他又爱自由,不愿谪居,琰公便让他随着郎氏,一并发到辽北去了。宴青曾掌管不年亭的人事调度,年纪虽不算大的,也算老臣。至今虽无人多提,提起来也是一般人不敢置喙的角色。与琰公早已经不啻兄弟。

曾经的故人,还在的不多了,只是不知海东青今次来了,它的主人是否也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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