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伍 彼其之子美如英,彼汾一曲言采藚(1 / 1)

醉花阴·流年 几度斜晖 1140 字 2022-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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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筵席前,萧璁携了洛延芩来了,怀中抱着萧裥。萧裥这时醒着,小孩儿眼尖,竟一眼瞧见了季浅,两条小腿猛蹬,又向她咿咿呀呀叫唤一阵。

季滢坐在季浅身边,这时见了萧裥这般反应,不禁奇道:“怎生萧小公子识得你啦?”季浅颇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嗯……萧姊姊带我去看小公子来着……不想竟……嗯,竟识得我啦。”季滢“哦”了一声,笑道:“六妹忒得小孩儿欢心,将来作娘亲了,也不知那小孩儿该有多黏着你。”季浅嗔怪似的瞪了她一眼,也不作声。

这时却听得一阵步摇声。季滢与季浅看时,但见已缓步走来一人,是个女子,身姿丰腴,金步摇相互碰撞,声音颇为悦耳。季浅晓得是洛清婉,便低下头去吃茶。只听得洛清婉低声与一旁恭敬立着的管事讲了一回,又吩咐几句,片刻便有人端来一架瑶琴。这时听得洛清婉笑道:“今个儿裥哥儿满月,我原备了些些礼,但因得了右丞相等许多帮助,仍嫌不足够,便再献一首曲子好了,诸位莫怪。”说着便在瑶琴前坐定了,伸出一双玉手。不得不讲的是洛清婉的琴技,颇是不错的,原来她自小家中便请了宫中最善弹琴的女官来教姊妹两个,这时乐声悠扬,一时沉醉多少人。季浅听了一会,愈发觉着好听,不禁心下道:常听得人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竟当真如此,这会子也算见着了。她虽素来不善弹琴,音律却是深谙,这时细辨,不由地一惊,原是一曲《汾沮洳》。

要知这《汾沮洳》乃《诗经·魏风》中一曲,人对这古乐颇有不同见解,但这《汾沮洳》本是民间歌曲,朱文公给的注解乃是:“兴也。此亦刺俭不中礼之诗,言若此人者,美则美矣,然其俭啬褊急之态,殊不似贵人也。”人多谓如此,乃是歌咏情郎之作。

季浅跟了曲韵默想词句:“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一曲终了,洛清婉和着拍子又唱一遍,咏道:“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季浅淡哂:这原是萧小公子满月酒,洛大小姐这一曲定然不是给小公子听的,敢情是萧家与洛家好事近了?且看看萧学士是甚么反应?正想着,便下意识要往萧琛看去。

待得季浅看时,但见一众人围着萧家一干人说些甚么。季浅觉着好顽,暗道:定是人家晓得洛大小姐心意啦,想来便要请吃喜酒了。季浅兀自想着,不自禁又是抿嘴微笑。她去看萧琛时,却见他神色淡然,一副神定气闲态度,人家与他说话,他就淡淡回敬过去。她正自疑怪,季滢已拉了拉她衣袖,打趣儿道:“怎么啦?可是看上哪家公子了?”季浅面上飞红,嗔道:“三姊姊!”季滢笑着将她打量一番,悄声道:“六妹是不是在想洛大小姐是甚么意思?”季浅颔首,道:“这一曲《汾沮洳》,也不知是甚么意义,可是讲与萧学士好事近了?”季滢叹一口气,拉过她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她,道:“你啊,却也忒不明事理了些,便是因了萧四公子当下无心迎娶,洛大小姐这才奏了这首曲子。”季浅不禁“咦”了一句,道:“却又奇怪。怎生这样呢?想是姊姊会错意了罢?”季滢轻抚她秀发,道:“往后六妹有欢喜的人了,说不准便会懂了。”季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复往萧琛看去,仍是好奇他如何应对。

“看甚么呢?”季浅转头,但见萧筱一袭新衣裳,正笑着看她,“咱们去顽罢,再去瞧瞧裥哥儿如何?”季浅欢喜小孩子,当下答应,便跟了萧筱去了。萧裥这会儿睡熟了,放在摇床里。季浅倚在床畔,将他踢开的棉被盖上,便去看他一张小嘴砸吧砸吧,不禁嫣然而笑。萧筱见她笑靥如花,形容甚美,不由道:“季妹妹,你若再张开些,一定美得不得了。”季浅侧过头,奇道:“为甚么?”萧筱还未答话,这边已走来两个人。季浅转头去看,认得是萧琛与萧珏,便盈盈一拜。

萧琛轻轻答应一句,便转向萧裥,帮他重又盖好了棉被。萧珏不住地偷眼往季浅看,萧筱笑道:“五哥作甚么呢!季妹妹生得冰肌玉骨,本就容易惹得人欢喜,五哥要看季妹妹,便大大方方看好了。”萧珏忙道:“不敢!不敢!我……我只是陪四哥来瞧瞧侄儿。”萧筱美目一转,笑道:“敢情是四哥要来看季妹妹喽?”萧琛剑眉微蹙,斥道:“阿筱,莫要胡闹!”这时又转向季浅,恭敬作了一揖,道:“舍妹甚是糊涂,季小姐莫要怪罪。”季浅秀眉一扬,见灯色昏暗,正掩着自己面上红晕,竟不由起了玩心,抿嘴笑道:“那有甚么糊涂?我倒欢喜你来瞧我呢。”萧琛闻言,面上一热,不禁怔然而动,这时别过头去,极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道:“季小姐与萧某顽笑之言,自不……自不敢放在心上。”季浅又笑,一双盈盈美目在他身上转了两转,道:“萧学士倒是不会误解我用意,嗯,确是儿戏罢了。”萧琛见她大半张脸掩在暗处,只露一张檀口,一双大眼却有神得紧,即使看不清眼眸的样子,犹能瞧见其中星星点点的亮光,甚是好看。季浅见他这般,不禁轻笑出声。萧筱笑着拉过她,道:“咱们走罢。”

走出约莫一里,萧筱笑问道:“季妹妹今个儿怎么这般逗弄四哥?”季浅想一想,道:“因了三姊姊不曾出阁前常与三姊夫讲这话,三姊夫总是脸红,今个儿这般,倒是想让我试试是否女子对男子讲这话都是这般呢。”萧筱不住摇头,道:“啊哟!你且看你三姊姊与三姊夫是甚么关系!你三姊姊当时讲这话,定是已与郡王定了亲才这般说的。”季浅一愣,秀眉深蹙,试问道:“我却忘了这个!那……那我是不是……是不是唐突了萧学士?”萧筱窃笑,慢悠悠道:“不过嘛,无妨的,四哥不拘小节,也不会放在心上。可若是……”季浅听她停顿处颇是意味深长,不禁急了,忙拉住她衣袖,问道:“怎么啦?萧……萧学士可会怪我?”萧筱摆摆手,笑吟吟道:“不会,不会,我也是儿戏之言呀。”季浅晓得萧筱是借了自己原话,不禁面上一红,道:“那……那我恁得也得与萧学士讲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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